空氣很安靜，安靜得仿佛這個網(wǎng)吧依舊是無人問津。
這，是一場耐心與智慧的較量。
任芮坐到了自個兒閨蜜的身邊，而王戈則站位垚的身后觀戰(zhàn)。
如果說，時光是一堵密不透風(fēng)的圍墻，那么，一分一秒的謹慎與堆砌，都不容有失。
任芮看了一會兒，頓覺沒勁兒，自己也另開了一臺電腦，玩兒《蜘蛛紙牌》去了。
“要不要下個注？”光頭跑過來，問她。
“賭誰會贏？”任芮感覺自己的眼皮在打架，勉強應(yīng)付。
“嗯嗯。我賭老大會贏，你賭學(xué)霸會贏。輸?shù)囊环浇o贏的一方二十塊錢，怎么樣？”光頭的精氣神倒是越挫越勇。
“沒興趣。”任芮一口回絕。
“你確定？不會是不敢賭吧？”光頭開始使用激將法。
“你滾！”任芮起身，直接繞過王戈，跑到茶幾那邊的小椅子，睡覺去了。
“剛吃完就睡，她是豬嗎？”王戈暗罵。
“你這么說小芮，小心我告狀?！睖貪櫟穆曇敉蝗豁懫?，也是挺嚇人的。
王戈尷尬地走開。
“為什么想和我比?”清冷的聲音倏然傳來。
“因為，我想要一個你的承諾。”或許是隔著電腦，看不見那人，壓力驟減，她說話也不再結(jié)巴。
冬天的夜，很漫長，很無趣，但這個夜晚，于往后的歲月里，對這四個人來說，都是難以磨滅的存在。
光頭在刷電視劇，任芮安靜地沉入夢境。
只余那兩人，和仍升騰熱氣、卻未動一口的兩碗牛肉面。
樓下的KTV，燈光炫目，音律撩人。一個被黑色包裹嚴實、身材修長的男生從包間走出來，他信步穿過走廊，頓時，各種承載著不同情緒的音樂紛紛灌入了他的耳朵。
那雙鳳眼里，是不為外人所道的煩躁和冷厭。
他推門出了KTV，外面的寒氣瞬間侵蝕他的小腿，凜風(fēng)也來湊熱鬧。盡管戴著口罩，牙齒仍不禁打顫。
腳下，原本白如銀沙的雪，早已粘上了世俗的污跡，變得泥黃不堪。
一輛白色轎車駛經(jīng)，車輪軋過污水坑，有幾道泥漬飛濺在男生的黑色褲腿上，男生剛要行動的左腳，像按了暫停鍵，硬生生地懸停于低空中。
數(shù)秒后，腳步落地，男生從黑羽絨服的口袋里，掏出塊兒紙巾，單腳下蹲，被夜燈映射的如暖玉的手，發(fā)狠地搓擦著左腳上的污漬，烏黑眼眸里的嫌惡毫不遮掩。
直至好幾塊紙巾都被搓爛，男生才直起發(fā)麻的腿，跺了跺腳，將廢紙巾扔進垃圾桶。
之后，他推門，進了一家大型的購物超市。
天冷，尤其是這樣的霜雪天氣，出行的人寥寥無幾。
因此，男生進去的時候，整個超市只有三個服務(wù)員，她們圍坐在結(jié)賬臺的里面，興致勃勃地用工作電腦偷看著電視劇。
男生直奔飲料的那一層貨架，視線掃過一排的各種色素飲料，最后，挑揀了一小瓶淡藍色包裝的蘇打水。
出于某種敏銳的直覺，他巧妙地躲過貨架后方的墻壁上的攝像頭，然后，比女生還白皙的手指，靈活地打開瓶蓋，扯下黑色口罩，他仰頭，將蘇打水舉到嘴邊，咕嚕咕嚕地大喝，喉嚨處的干澀痛感一掃而空。
頃刻，小藍瓶頓時輕如羽毛。
殘留的水漬把男生的嘴唇染得嫣紅，像糖葫蘆上包的那層糖漿。男生絲毫不覺自己此刻的勾人，他再度將黑色口罩戴上。
“顧客，您要買東西嗎？”前臺，有一個女生聽到了異動，警覺地朝著這邊看過來。
男生從容地轉(zhuǎn)身，淡淡掃了眼那個神色緊繃的女生，之后跨步去前臺，拉了個紅色的購物小推車。
他將那個空瓶扔進了購物車，又去逛蔬菜區(qū)。
“哎，別看了別看了，快轉(zhuǎn)到監(jiān)控畫面，有顧客?！本X的女生，立時提醒自己的同伴。
“哦哦，馬上?！?p> 男生買了幾斤熟牛肉、四五根的胡蘿卜、和幾把青菜，就又轉(zhuǎn)戰(zhàn)零食區(qū)。
監(jiān)控后面，另一個女生驚呼，“等等，你把這個人放大！”
其余的兩個女生很困惑，邊上的女生問：“為什么，他又沒偷東西？”
那個女生回答：“不是，我需要驗證一下我的猜測。快點，如果是真的，你們會大吃一驚的！”
中間和邊上的女生眼神交流了下，最終，耐不住好奇，中間的女生將電腦中那個男生的面部放大。
沉寂不足片刻，提要求的女生，驚得捂住小嘴，瞳孔放大，很是不可置信的模樣。
“到底怎么了？”邊上的女生覺得她有點做作，不耐煩地問道。
“你們看他的眼睛。”提要求的女生手抖地抓過自己的手機，點開屏保照片，展示給他們看。
屏保的照片中，有一個氣質(zhì)儒雅、干凈的少年，他的身高在一米七左右，身材精瘦得連女生都自嘆不如。
該少年穿著一件桔糖色的高領(lǐng)毛衣，雙手握著話筒，站立于一方舞臺上。他的皮膚白勝霜雪，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加上桔糖色毛衣的映襯，整個人如一輪冬陽，令觀者暖熙柔軟?？?，那少年的鳳眸里，所顯露的情緒卻如折翅的風(fēng)箏，不見絲絲笑意，只見深入三分的冷漠?？v使如此，有萬千的粉絲甘愿為他深陷泥潭，來去火海。
監(jiān)控中的男生，盡管身形與其相似，但那雙鳳眸中，有增無減的冷漠，才是最不可復(fù)制的。
“那······”中間的女生被驚得站了起來。
“常究——近兩年最火的、炙手可熱的少年藝人。”邊上的女生鎮(zhèn)定如山，可，如果她聲音不顫的話，就更真實了。
“最具舞蹈創(chuàng)新天賦的年輕鬼才，最勤奮好學(xué)的演技派小生，我的偶像······”提要求的女生張口結(jié)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向她們走過來的那全副武裝的男生。
“結(jié)賬。”他聲音中帶著濃濃的疲憊。
邊上的和提要求的女生都紛紛推了推中間女生的胳膊肘，暗戳戳地提醒她。
“好······好的?！彼吡刂?，可每次拿掃描儀時，手還是很抖，顫顫巍巍的。結(jié)賬的速度比平常縮小了五倍速。
在邊上女生的眼神鼓勵下，提要求的女生深呼吸了口氣，怕嚇到周邊貨物似的，低低開口：“那個······你······你是常究嗎？”
剛掏出錢包的男生動作滯緩了三秒，抬眸，對上詢問者的探尋視線，低沉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