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醉蒙了心,但還沒徹底陷入混沌,立馬反應(yīng)過來不對。
“小妞兒!你闖這兒來干嘛的?”他粗著嗓子喝問方飛燕。
小山爺心間轉(zhuǎn)過數(shù)道念頭,忽然抬手一指醉漢,飛梭瞬間洞穿后者咽喉,貫透他脖頸冒出血紅梭刃!
“哎呀!糟了糟了!你把醉鬼打死啦!”
“外面人看到肯定饒不了你們!趕快逃命吧!”
“是呀是呀……快快逃命……”
眾人七嘴八舌說個不停,驀地里響起一聲低沉的咆哮:“都別吵!”
“黑狗熊”自地上站起,兩只巨掌揪住脖間鎖鏈猛地一掙,但聽錚然一聲脆響,鐵鏈子竟被他生生掰斷!
狗熊撲到方飛燕姐弟近前,冷冷道:“我早就不想活了,很長一段時間,甚至連死的欲望都已失去?!?p> “今天,我想死得有意義一點!”
他說著命令小冬子:“把你的屁股轉(zhuǎn)過來?!?p> 小冬子有點不知所措,但還是聽話照辦。
狗熊雙掌同時使力,“喀吧”一下將猴尾撅斷。
那根尾巴經(jīng)過金婆婆施術(shù)上藥,早已跟他皮肉生長到一起,這下突然被外力扯斷,冬子立馬痛得尖聲怪叫起來。
得虧方飛燕機敏,及時把弟弟嘴巴捂住,邊不住流淚撫慰道:“冬子不哭,有姐姐在呢!”
大狗熊趴到醉漢尸體跟前,拔出他喉間梭鏢扔至方飛燕腳邊。
“帶上東西,趕緊走!這里的一切,都是我獨自為之,你們聽明白沒有?”
白夫人流下兩行清淚:“明白,我們明白……”
狗熊點點頭,忽然俯下身狠狠撕咬尸體咽喉,熱血飛濺,染污那張毛茸茸的丑陋巨臉。
血腥氣將大狗熊體內(nèi)狂性徹底激發(fā),他抬頭仰天長嘯,悍然鼓起壯碩熊軀,沖出這頂漆黑帳篷。
不多時帳外傳來兩聲少女嬌叱,緊接著不斷響起震天熊咆,以及令人齒酸的鋒刃入體聲。
一番激斗過后,兩名美麗女子同時撩開帳簾,分別穿著藍色與紫色的衣裙,因渾身沾染鮮血而顯得格外妖冶。
紫衣少女萱兒首先開口發(fā)問:“究竟怎么回事?”
老壇子惶恐道:“大……大狗熊不知怎地發(fā)了瘋,掙開鐵鏈去咬小猴子,小猴子被咬斷尾巴,嚇得直往外跑……”
“小猴兒一跑,大狗熊就要追,地上這個人進來想攔住他,結(jié)果被大狗熊咬死啦!”
兩名少女狐疑的對視一眼,彼此暗暗合計起來。
“蘭姐,咱們怎么處理?”萱兒問那藍衣女子。
“等婆婆回來,如實稟報吧……”
“可……萬一她怪罪我們怎么辦?”萱兒聲音中帶著一絲驚恐。
“不會的,婆婆她……她不會的……”藍衣女子語氣也不敢篤定。
……
方飛燕背著弟弟,將一身輕功發(fā)揮到極致,沿著HK區(qū)的大街小巷亡命奔逃。
弟弟已經(jīng)救出來了,但把他安頓到何處呢?
帶回八仙橋,馬爺?shù)母希?p> 不成,以馬爺?shù)钠⑿裕?guī)矩重于泰山,斷然不能容下自己從馬戲團拐回來的弟弟。
跑著跑著,她注意到前面胡同口豎起的路牌:熹明巷。
熹明巷,皖寧會館,斧頭幫!
小山爺回憶起歐遠,自己兩次折在對方手中,他卻替自己保下一根手指。
“上回他救了我,這次一定也不會見死不救!”
人無路可走時,往往更傾向于向幫過自己的人求助,而非自己曾施予恩惠之人。
有意思的是,往往就得這樣的路才能走通。
姐弟倆瘦小的身影鉆進熹明巷,朝位于弄堂深處的皖寧會館進發(fā)。
后方不遠處,驀然現(xiàn)出一個雙眼全白的肚兜童子,他悄無聲息地跟隨二人鉆進巷子口,觀其動作神態(tài),還以為是具受人操縱的提線木偶。
……
同一時刻,上海內(nèi)城,某間深藏于窮街僻巷的廢棄廠房中。
鄒桂珍是位富態(tài)的矮胖老女人,她笑起來臉上皺紋縮成一團,露出兩顆鑲金大牙。
“金團主,老身搬來的這堆石頭,您還滿意否?”
她指指身后那群惶惶不安的幼小男童,其中最大的也不過十歲出頭。
“搬石頭”、“采桑葉”,都是人販子發(fā)明的黑話,其中石頭指男童,桑葉則指幼女。
金鴻昌淡淡道:“恕在下不能做主,這事兒得由婆婆來決定。”
鄒桂珍把精明小眼掃向身披斗篷的蒙面女子,心道:原來她才是金主兒。
金婆婆睜開雙目,瞳中白光一現(xiàn),隨后背轉(zhuǎn)過身面對鄒桂珍。
“我全要了,付鈔票還是現(xiàn)錢?”
鄒桂珍老臉上喜逐顏開,樂得嘴里直齜牙花子。
“本店買賣,只收真金白銀現(xiàn)大洋,這是通行多年的老規(guī)矩了。”
金婆婆點點頭,給金鴻昌去個眼神,后者便麻利地出門辦理付款事宜。
老婆子把諂媚的笑臉貼上去:“貴客,咱家里還有新摘的上好桑葉兒,不知您可有興趣看上一看?”
金婆婆沒有理會,只是默默打量著身前這群無知幼童。
血童子煉制法門殘酷非常,即便經(jīng)他妙手改進,成功率也不超過三成。
生命力相對旺盛的男孩尚且難以忍受,更別提那些嬌滴滴的小姑娘了。
代價雖然高昂,但煉成之后確實妙用無方,可與驅(qū)役者心意相通,隨時御之千里之外!
……
把全新升級款睿動II號裝進藏幽符中,歐遠連走路都比以往架勢足,活似家里剛開新礦的土財主。
如今偌大一個上海灘,又有誰能奈何得了我?
歐遠剛下電車,便直奔皖寧會館而去。最近幫里事務(wù)多,自己好歹也是一介香主,總不能成天晃在外頭。
正穿行于熹明巷的大小弄堂,前方突然有道熟悉的身影打巷子口一閃而過。
“剛才那是……小女孩背著一只無尾猴兒?”歐遠納悶兒道,對所見之無厘頭景象表示不解。
還未及細(xì)想,芥子系統(tǒng)忽然向他發(fā)出警告:
“【玉龍飛天紋銅鏡】為你照出穢邪之物——血煉童子?!?p> 歐遠心頭猛然一顫,下意識地洞開鷹眼,但見前方一堵院墻下,隱隱現(xiàn)出一具模糊暗淡的童子身影。
看影子行動,似乎是在跟蹤剛剛過去的那位小女孩。
血煉童子潛伏于陰影中快速追進,似乎并未注意到后方歐遠。
待童子的身形從視野中消失不見,他才不動聲色地翻上墻頭,在屋頂上展開隱秘追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