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盤碗!對了,還應(yīng)該弄點兒咸菜,廚房里也有酸蔓菁?!敝苓h程說。
“小周,這些肉,凍的不瓷實,你先用刀子把肉割成小塊兒,放進壺里,我再去趟廚房,把你剛才說的那幾樣弄來。”馬四又走到他自己的辦公桌前,從下邊兒卷柜里掏出一瓶本地生產(chǎn)的二鍋頭,放到桌上;轉(zhuǎn)身出去了。
馬四走后,周遠程就用那把殺羊刀,把桌上的肉割成小塊兒,一塊塊兒丟進那個大鋁壺里。
肉才割了一半兒,馬四就回來了,懷里抱了周遠程剛才說的那幾樣?xùn)|西。
“我做飯不行,還是你來吧!”周遠程把刀子遞給馬四:“咱們偷廚房的東西,明天讓楊登云知道,不好吧?”
“他就是知道丟了東西,也不一定能確定是咱們偷的!地凍天寒的,安排老子看籽瓜子,不僅不給補助,還讓老子倒貼一瓶燒酒!吃他點兒肉算什么!平時楊登云那老小子哪年冬天不把學(xué)校的肉往他家里拿幾百斤!這才有多少,也就五六斤,屁大點兒事兒!”馬四快速地割著肉,嘴里憤憤不平地說著;他割肉的手法和速度,明顯比周遠程強,顯然他在家里常干這種事兒。
“就是,我們是來教書的,又不是給籽瓜子下夜的!干這種活兒,就應(yīng)該給我們補貼的!他們把錢撈了,拿著去買車,去吃喝玩樂,讓我們白白為他們吃苦受罪!”周遠程跟著附和;聽到馬四說倒貼一瓶燒酒那個話,想到馬四每天騎自行車跑二十多里來上班兒,一個月掙四十來塊代課教師的錢,周遠程心里不覺泛起一陣酸楚。
“唉!什么時候都是這世道,吃苦受累的永遠是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吃喝享樂的永遠都是那些當(dāng)官的!人家吃點兒肉,坐在大飯館里,可以舒舒服服地吃;他老子我吃點兒肉,還得偷偷摸摸的,才能吃上!我操郭金平他們家祖宗八代!”馬四說到最后,咒罵起來。
“我出去打點兒水,一會兒用。”周遠程提了桶,走出辦公室。
周遠程先去水房打了多半桶熱水,提到陳玉小賣部門口放下,進去買了一袋花生米,一袋油炸蠶豆,一袋榨菜。然后,才往回走。
本來還想買一瓶酒的,但想到馬四偷了學(xué)校廚房的肉,明天一旦傳開,會讓陳玉由周遠程買酒,猜疑是他偷了肉;就沒買。
回到辦公室,馬四已經(jīng)把肉全部塞進鋁壺,放在爐上煮著了;桌上還剩下一塊兒,大約二斤左右,放不進去了。
“這塊兒剩下的咋辦?”周遠程問馬四。
“藏在放籽瓜子那個教室里,哪天等我再值班兒時,我給你做小炒豬肉!”馬四剝著蒜,把剝好的蒜一瓣瓣兒放到報紙上。
“我這兒連鍋也沒有,根本就沒法炒,還不如用火鉤串了,烤著吃!”周遠程把花生米和榨菜扔到桌上。
由于火爐里的火很旺,壺里的水已經(jīng)燒開。馬四很有經(jīng)驗地拿筷子攪動著壺里的肉說:“再滾滾,讓血沫出盡了,換了水再燉,肉就不膻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