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問題解決之后,周文軒率先走出了大營。他來到了附近的一處河畔,坐在河邊用石子打著水漂,他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待著。
河畔不大,河水清澈見底,周文軒能眼見著水中的魚兒們游來游去。自葬龍谷之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兩年多了,這兩年多的時間里發(fā)生了太多太多,那種眾叛親離的感覺,一直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散。
“小伙子,一個人呀?”身后傳來的聲音打破了這美妙的氣氛,周文軒回首望去,只見一位面容慈祥的老農(nóng)站在他的身后。
周文軒打量著這位老農(nóng),可能是他沒有穿著鎧甲的緣故,老農(nóng)并未認(rèn)出他來。周文軒說道:“對,一個人來這邊散散心。老伯您在這邊來做什么?”
那老農(nóng)一屁股坐到了周文軒的身邊說道:“也沒什么,這不是山海關(guān)的軍隊來剿匪了么。之前被土匪們霸占著的土地現(xiàn)在又重新回到了我們的手里,前兩天剛分到了地,一家人正忙活著呢。”
周文軒欣慰地笑了笑,他說道:“其實也沒什么,這些田地本來就不屬于他們,說到底也只是物歸原主罷了?!?p> 老農(nóng)聽后說道:“小伙子,話可不能這么說,要不是在山海關(guān)駐防的韓氏一族,我們的土地現(xiàn)在還被土匪們給霸占著呢,小伙子你說話可要走心呀?!?p> 周文軒這才猛然反應(yīng)了過來,原來老農(nóng)把自己當(dāng)成了附近鄉(xiāng)村的孩子了。周文軒訕笑了幾聲,那他也不應(yīng)該用這種說話方式對待老農(nóng)了。
“對對對,我家也分到了三畝田。老伯,您家分到了幾畝地呀?”周文軒道。
老農(nóng)指向遠(yuǎn)處的田野說道:“我家人口多,也就多分了幾畝地,看那邊就是我家的地,我的三個兒子和兒媳們正在地里干活呢。不說了,我要去幫忙了,小伙子年紀(jì)輕輕的,不要老是用悲觀的心態(tài)看世界,一家人團團圓圓、和和美美地便是福氣了。”
老農(nóng)說罷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便朝著農(nóng)田走去,而周文軒則是遠(yuǎn)望著離去的老農(nóng)和田地中忙碌的農(nóng)人,眼中不禁多了一絲羨慕。
對呀,一家人能團團圓圓、和和美美便是最大的福氣,可正是那些他所珍惜的至親之人,卻一心的要置他于死地。若是生在了普普通通的農(nóng)家還好,可他周文軒偏偏生在了是非多變的龍崗周氏,又是這個龐大世家的嫡脈公子。
看著遠(yuǎn)處忙碌的農(nóng)人們,周文軒不禁幻想起來,若是自己一家人也能像這樣該多好。想著想著,周文軒的腦袋中不禁有了畫面,父親和爺爺在田間耕地,母親和奶奶在田邊挑種子,而自己則是那個在田野中玩耍的孩子...
不過這個愿望似乎永遠(yuǎn)也實現(xiàn)不了,因為如今的他已經(jīng)成了一個“死人”,他的父親是坐鎮(zhèn)奉天盟的第一戰(zhàn)力,他的爺爺是龍崗周氏的一家之主,他的母親則是已經(jīng)整整二十年沒了音訊,而他的奶奶......
周文軒不敢在繼續(xù)想下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緊牙關(guān)、捏緊拳頭,將自己隱忍起來,然后在暗中撥弄乾坤。
突然間周文軒靈機一動,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實現(xiàn)這個愿望,幻想一下他在田間耕地,瑩兒在田邊一邊挑種子、一邊朝著他吟吟發(fā)笑的樣子,光是想想就讓周文軒激動不已。
周文軒自言自語道:“嗯,想象一下我雖然根骨弱了些,不過耕個地應(yīng)該還是不成問題的,瑩兒那妮子又傻又天真,也挺適合過日子,就是還缺個小的?!?p> “別瞎想了,即便你娶了那韓家的二小姐,也行不了房事的。”就在周文軒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時,一道聲音突然打破了他的異想天開。
周文軒一愣,旋即回首望去,只見一名身著破爛衣衫的算命先生站在他的身后。周文軒笑了笑,隨后行禮道:“師傅?!?p> 沒錯,這位算命先生正是周文軒的師傅——張玄,這個掌握了世上唯一一種可以占卜一切想知道的神算子!
周文軒知道他這位師傅的大能,老人家既然能主動上門來找他,就肯定是有大事要囑咐于他。周文軒問道:“師傅何出此言,之前弟子與師傅提起那姑娘時,師傅不是喜歡得很嗎?”
張玄瞥了周文軒一眼,隨后說道:“那是之前,現(xiàn)在乾坤都有變數(shù),所以你不能提前泄了半點元陽?!?p> 周文軒不高興了,他說道:“師傅您看我這一步步正朝著深淵走去,指不定哪天倒霉就出了什么意外,到時候總不能連個后代子孫都留不下吧,那龍崗周氏豈不是要完蛋了?”
張玄看周文軒的一副圓滑樣子不禁笑了笑,隨后他從袖子里取出了一個玉瓶遞在周文軒手中,“就知道你會這么說,把這個吃了問題就解決了。”
周文軒結(jié)果玉瓶后將裝在里面的藥丸倒了出來,然后想也沒想就一口吞了下去。周文軒在吞下藥丸的一瞬間便感覺到胸前肌膚一片燥熱,他發(fā)覺事情不妙,趕忙扯開了衣服觀看,只見自己的胸前有一只墨黑色的麒麟刺青若隱若現(xiàn)。
張玄笑道:“這是為師特意為你準(zhǔn)備的,以后你若是與那韓家姑娘行了房事,你身上的幻獸刺青就會完全顯露出來,到時候你墨玉麒麟的身份就藏不住了?!?p> 聽了張玄的解釋,周文軒罵娘的心思都有了,天底下有幾個這樣坑徒弟的師傅,居然還專門研制了一種藥丸來坑徒弟。周文軒黑著臉問道:“師傅你不是說吃了這個藥丸,問題就解決了么?”
張玄攤了攤手說:“對呀,吃了這個藥丸就能限制住你的心猿意馬,問題自然也就解決了?!?p> 周文軒差點一口血噴了出來,敢情兒師傅他老人家所說的解決問題,不是解決不能行房事,而是解決了自己的念頭。
周文軒咬著牙問道:“您老人家還有別的事嗎?”
張玄嘿嘿笑了笑,隨后說道:“也沒什么事,就是前兩天路過這里一個叫陽春樓的地方,本來想討壺酒喝,結(jié)果酒沒討著,還讓陽春樓的伙計們給打了一頓。弈星辰那小子罵我活該,你可要替為師做主啊。”
“額,這...師弟他...”周文軒訕笑了幾聲,張玄為什么會挨打他心知肚明,八成又是打著算命的名義去人家酒館胡謅了一番,結(jié)果說的不稱心,讓人家給揍了一頓。
說江湖上的算命先生多半都是騙子不是沒有原因的,圈內(nèi)人都知道過去的事是不能占卜的,不然人人都去學(xué)撥盤弄卦了。所謂術(shù)士只能算算他人的未來,江湖大多數(shù)的算命先生都是靠這門手藝騙吃騙喝。
舉例子
一個術(shù)士怎樣博取他人的信任呢?無非就是利用自己的能力去算一些將要發(fā)生的事,讓你相信他算的很準(zhǔn)。等著正經(jīng)給人算什么煙緣、運勢的時候,直接胡謅一番,撿好聽的說就是了,反正這行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到時候又沒人能找得到他們。
而張玄屢屢被打的原因,無非就是嘴不夠甜,經(jīng)常說一些不好聽的,哪壺不開提哪壺。而且他還倔得很,周文軒和弈星辰也曾勸過他,但是他老是說“天數(shù)如此,我豈能逆天勢而行”之類的話。
望著無動于衷的周文軒,張玄拉著他的手卷起了自己的袖子,一片片的淤青印滿了整只手臂。張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說道:“你看看,你看看,要不是為師跑得快,就被他們給打死了?!?p> 張玄身上的這些淤青看得周文軒有些心疼,不管他怎么坑自己,可他畢竟是自己的師傅。師傅被打了,他這個做徒弟的絕對不能不吭聲。
周文軒拉著張玄的手說道:“師傅呀師傅,你明明掌握著世上最強大的奇門之術(shù),卻為什么寧愿挨打也不愿使用呢?”
張玄擦了擦鼻涕和眼淚道:“天數(shù)如此,我豈能逆天...”
“好了好了,先去弟子那兒住幾天吧,好酒好菜應(yīng)有盡有?!敝芪能幏鲋鴱埿参康?。
“真的?我剛坑了你,你可不能騙我?!睆埿胄虐胍傻?。
周文軒輕笑了幾聲,隨后說道:“師傅呀師傅,弟子怎么可能真的記你的仇,您不是會算嘛,可以先算算呀?!?p> 張玄喃喃道:“這還差不多,你總算有幾分從前的樣子了。”
“弟子的孝心一直都在,不是您說弟子不夠開朗,要多向師弟學(xué)習(xí)的嘛?!敝芪能幍馈?p> 一老一少朝著遠(yuǎn)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