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路邊的茶樓里，一群百姓轟然叫好，一時間到是引來了不少關(guān)注。
茶樓的老板瞧見這一幕，一腳踹在正倚著梁木伸頭伸腦的店小二屁股上，后者則是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
“老....老板?！?p> 那茶樓老板恨鐵不成鋼的罵道：“還不趕緊給老子招呼客人去！就知道在這偷聽，這么多客人你要老子去伺候嗎！快滾。”
那店小二練連忙點頭哈腰的跑了，臨走前還念念不忘的回頭瞧了眼人群中。
老板雙手負(fù)在身后，故作鎮(zhèn)定的看著面前座無虛席的一樓，內(nèi)心實則笑開了花。
瞧著沒人注意自己，他靠邊了幾步，站在原先店小二的位置上，倚在梁木上，從袖中掏出幾粒花生，搖頭晃腦的聽了起來。
人群最前，有位中年男子一身風(fēng)塵，衣衫破舊。
他一搖折扇，不知怎么滴便似是有一股子書卷味迎面撲來。
“....所以這江山風(fēng)雨，歲月山河，是數(shù)不盡的血雨腥風(fēng)。”
“話說武帝當(dāng)年以幼年之軀，重整朝堂，厲兵秣馬，是氣吞山河，獨步四方，真乃是一代雄主！”
“只可惜那奸相楊興著實可惡，瞧見武帝如此文功武治，自己大權(quán)旁落，早就心生不滿。此時聽聞武帝遺子歸京，便想利用這位可憐的小皇子，繼續(xù)把持朝政?！?p> “我大乾的那位天下第一劍客梁鴻云，得知此事后是勃然大怒，不顧好友勸阻便從那北齊一路南下殺向京師。那奸相一聽這等消息，嚇得是兩股戰(zhàn)戰(zhàn)，大喊吾命休矣！”
“只不過這奸相手中那陰森恐怖的乾衛(wèi)豈是好惹的？當(dāng)下便派出殺手是一路從北齊邊境追殺到這京都之內(nèi)，說是那飛鴻劍都被染成了血紅之色，才將乾衛(wèi)派來的高手殺的是一干二凈。粱大俠帶著一眾好友，在那飛雪之日，直接便殺進(jìn)了皇宮?！?p> 底下人聞言倒吸一口涼氣。
“那在座的看官便有人要問了，這乾衛(wèi)里便沒了高手？自然是有的，只不過那奸相惜命，將最厲害的高手都守在身邊，眼看攔不住了，這才將高手派了出去，這高手也果然是不同凡響，與梁大俠在那紫禁之巔是大戰(zhàn)了一天一夜?！?p> 底下的百姓們聽得入迷，那說書人卻端起茶杯細(xì)細(xì)的喝上了一口。
這有性子急的忍不住喊道：“這高手是誰啊?！?p> “對啊，誰能和梁大俠大戰(zhàn)一天一夜啊?！?p> “宗師！肯定是宗師?！?p> 底下胡亂猜測，臺上穩(wěn)坐如山，那說書人斜著眼給身邊小童一個暗示，那小童連忙醒悟過來，端著盤子便朝人前這么一繞，一邊吆喝道：“各位大爺有錢的捧個錢場，謝謝各位大老爺?！?p> 那說書先生也是有才，口若懸河是一氣呵成，將臺下諸位的好奇都吊了起來，尤其是涉及到這等宮內(nèi)秘事，更是讓人欲罷不能，能進(jìn)這茶館喝茶的，都不缺這么幾個碎錢，那小童只這么繞了一圈，便已經(jīng)賺的盆體滿缽。
那說書先生臉上笑意更濃，清了清嗓子，醒木一拍，大喝道：“那人便是我大乾第一高手楚平川！”
眾人嘩然。
“有人站起身道，楚平川？便是那位號稱一雙鐵拳無敵楚平川？”
“不是誰前些年犯了事已經(jīng)被斬了嗎？怎么跑進(jìn)這乾衛(wèi)之中了？”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而角落里則是有些人聞言眼中精光一閃，端起茶盞默不作聲。
那小童小心翼翼的上樓，走向那幾個雅間，躬著身子小心翼翼的朝內(nèi)。
隔著帷幕，不一會便又塊小碎銀子拋了出來，精準(zhǔn)的砸在手中的盤子上。
那小童樂開了花，笑嘻嘻的再三道謝，便去了別的雅間。
那說書先生此時已經(jīng)說到高潮之處，臺下眾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見他在臺上唾沫星子橫飛，說的是手舞足蹈。
“眼看那楚平川落了下風(fēng)，漸漸不支，那奸相躲在遠(yuǎn)處，喊來了諸多宮廷禁衛(wèi)，也不顧那楚平川生死，朝著兩人便下令萬箭齊發(fā)，饒是那兩位乃絕世高手，也不得不停下應(yīng)對這波箭雨。那奸相怕得要死，喊來幾百宮衛(wèi)，這箭足足射了一個多時辰，這城墻之上是被箭矢插得密密麻麻，據(jù)說兩人最后連個落腳之處都難以尋得?！?p> “那...那不是要被射死嗎！”
“這狗官！”
說書先生面露微笑，氣定神閑的又一拍醒木道：“笑話，兩位都是宗師高手，豈會被這般輕易誅殺？只是那梁鴻云見這樣也不是辦法，便提了口真氣，縱身一躍，以那急射而來的箭矢為落腳，從那城樓之上如蜻蜓點水一躍而下，硬生生挨了幾箭總算是殺到了那奸相身側(cè)。”
“只不過那奸相著實可惡，瞧見粱大俠三兩下便將那身側(cè)眾人殺得一干二凈，連滾帶爬的便跑到小皇子身側(cè)，一把掐住他的的脖子，威脅著粱大俠不準(zhǔn)上前?！?p> “粱大俠一生光明磊落，從不會妄殺一個好人，投鼠忌器之下，也只得無奈退后三步?！?p> “那奸相見狀是哈哈大笑，又派出大軍將粱大俠團(tuán)團(tuán)圍住，此時一眾英雄豪杰也殺了過來。眼見著禁衛(wèi)是越來越多，眾人齊心協(xié)力之下，想要殺出一條出路，但卻被逼到死角，粱大俠無奈之下，不忍瞧見這么多英雄豪杰陪自己而死，便提著飛鴻劍硬生生的殺出了一條血路，據(jù)說那廣場之上積雪都被那禁軍的鮮血給融化了?！?p> 底下眾人聽得是提心吊膽，如癡如醉，有人一拍桌子大喊道：“難怪前幾日瞧見那護(hù)城河里的水顏色竟有些泛紅，原來如此！”
“是啊是啊，據(jù)說這些時日許多官老爺們都在家養(yǎng)病，想必是那殺氣太重，血光沖天，一個個都被煞氣給驚到了啊?！?p> 那說書先生一聲長嘆，繼續(xù)道：“可憐粱大俠一聲，行俠仗義是光明磊落，雖不知是哪國人士，卻為了大乾百姓們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在那邊境之地，哪個提到粱大俠不是贊不絕口？只可惜啊，便這樣被那奸相活生生耗死?！?p> “可惜粱大俠最后還是力竭而亡，硬生生的將一眾江湖人士給送出了宮門，據(jù)說粱大俠死時，涼地夜空中有彗星襲月，寓示不詳啊。他死前，面朝西，對著一眾江湖俠士說出了最后一句話?！?p> 見臺下眾人都豎起耳朵，這位說書先生不緊不慢的搖了搖折扇，故意賣弄道：“諸位可想知道？”
“廢話！”
“快說快說！粱大俠到底說了什么？”
底下是罵聲一片，那說書先生見狀也是滿意一笑道：“粱大俠死前對著眾人說道：‘想要知道劍道第四境界的秘密嗎？想知道的話，便來這皇宮里尋找吧，我它埋藏在了這皇城之內(nèi)！’”
角落里不少人聞言豁然起身，徑直朝著屋外走去。
那說書先生見狀似笑非笑，朝眾人拱手道：“在座諸位也不要想得太多，這世間之時往往如此，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想必那位皇子殿下定然能如武帝一般，給咱們大乾的百姓們過上好日子。今日在下在此為諸位說上這么一段笑談，也感謝諸位慷慨解囊，只是在下這邊要動身了，也不再一一感謝諸位了，再不走，若是被那乾衛(wèi)發(fā)現(xiàn)了，在下說不準(zhǔn)要被請進(jìn)去喝茶嘍。”
底下百姓大多義憤填膺，聽聞此話也是搖了搖頭，紛紛散去。
二樓雅間之內(nèi)，少女聽完也是沉默片刻開口道：“粱大俠好生讓人欽佩。”
少年則是不以為意的斜倚在太師椅上，伸著懶腰道：“你不會真信了吧?！?p> 少女秀眉緊皺，看上去有些嚴(yán)肅道：“雖說前面說的有些離譜，但這劍道第四境界之事，卻絕非杜撰。我看這說書先生毫無內(nèi)力，只是個普通百姓，又是如何知道這虛無縹緲的第四境界呢？這里面雖真真假假，但無風(fēng)不起浪，縱使是這故事漏斗百出，也必然是確有其事。對于劍道中人來說，寧可信其有，卻不可信其無?！?p> 看著少女認(rèn)真分析的模樣，少年只是用手撐著腦袋，樂呵呵的看著少女。
少女見他這副模樣，也是習(xí)慣了，深吸一口氣道：“你覺的如何？”
“娘子說如何便是如何！那海.....不，那粱大俠定然是將秘密藏在了宮中！”少年依舊諂媚的笑道。
眼看著少女柳眉微微豎起，眉心間隱隱有殺氣浮現(xiàn)，少年連忙坐直了身體，摸著下巴故作深思道：“娘子說的對，這其中定然有蹊蹺！說不準(zhǔn)是有人在暗中操縱也說不定。”
少女見他總算是認(rèn)真起來，冷哼了一聲，便也陷入思索當(dāng)中。
如今這則消息傳遍大江南北，幾乎全江湖的人都知道此事，縱然粱大俠刺殺之事是真，但第四境界之事卻是無人知曉。正如他所言，若是有人在暗中操控，那么便是讓這京城，讓那皇宮上下深陷漩渦之中，只是新君既定，前幾日早已昭告天下，這么做又對誰有好處呢？
正思索間，卻瞧見少年是不是眼神瞟向自己，以往也經(jīng)常如此，但卻是討厭的色瞇瞇的眼神，只是此時卻是一副緊張的模樣，讓她大感疑惑。
不動聲色的，她輕輕開口道：“這消息一出，怕是整個京城都被攪動起來了，無數(shù)劍客俠士怕是冒著夜闖禁宮的風(fēng)險，也要入宮一探究竟?！?p> “是啊是啊?！鄙倌昴樕想m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但兩個腳不停的在地上摩擦。
“不然，我們也進(jìn)去瞧瞧？”
“不行！”少年猛地站起身，見少女滿是了然的神情，又坐下訕訕道：“太危險了，還是不去為好。”
“白皓初！你還不老實交代！這事是不是你做的！”少女突然提高了嗓音。
少年苦著臉，小心翼翼道：“也就....參與了這么一點點而已?！?p> 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湊在一起。
少女柳眉橫豎，兇巴巴的一拍桌子道：“說實話！”
少年左顧右看，抓耳撓腮道：“也就是.....編了個故事而已.....還有.....”
“還有什么！”
“還有就是.....派人去將這個消息散給天底下所有的說書先生而已。”
少年摸了摸鼻子。
“而已？”少女是真的怒了，霍然而起，怒喝道：“你這么做，便是將那皇宮推到風(fēng)口浪尖，無數(shù)江湖人士會不顧生死闖入禁宮，到時候他的安危誰來保證?。俊?p> “娘子息怒，息怒嘛！”少年連忙起身，將少女按在座位上，從背后輕輕揉捏這少女的雙肩，諂媚道：“娘子，我是那種沒有分寸的人嗎？我這么做，必然是有其中的道理，不然老樓主能同意我這般做？”
少女一怔，方才怒氣也只是一時之下心急如焚，被少年這么一提，也是冷靜了下來。
“你們兩個又在背著我弄些什么把戲！”
看著少女怒氣稍歇，少年也是松了口氣道：“這里不方便，回去說，回去再說，今日還得去找個房子，娘子你不要生氣了，我們一同去挑選如何?！?p> 少女也知道自己方才失態(tài)，側(cè)著臉有些微微發(fā)紅，但嘴上仍是不饒人道：“我來選，你不準(zhǔn)選！”
“都行都行，只要你喜歡！”
少女沒有理會少年，拍開少年雙手拿起長劍便走了出去。
屋內(nèi)只剩下少年站在原地，陶醉的聞了聞雙手也是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只是一出去，便瞧見少女站在二樓樓梯口處，眼神死死的盯著下方，整個人一動不動。
少年心中一緊，少女極少露出這副神情，他快步走上前，低聲問道：“怎么了？”
卻見少女僵硬的轉(zhuǎn)頭，半晌才將視線移到少年身上，秋水雙眸此刻已是霧氣彌漫，淚珠如斷線般劃過俏嫩臉龐。
少年整個人不知所措，還以為是方才的事惹惱了少女，連忙道歉道：“杏兒？杏兒！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瞞著你，我.....”
少女止住眼淚，用手捂住少年的嘴，把頭埋在他胸前，低聲啜泣道：“我看到了?！?p> 少年一愣，納悶道：“看到什么？”
“飛鴻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