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的死寂。
幾乎所有人都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只不過才十四歲的小姑娘。卻唯有那一襲青衣的人兒,瞧著面色冷然的小姑娘,微微彎了眉眼。
真是個傻丫頭。
楚歌莫斂了眉,掩去眸底一閃而過的暗色。
“阿鳶……”
曾大人聲音微啞,望著眼前神色倔強的小姑娘,恍惚間,似乎有某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他抬起了手,似乎是想說些什么,卻最終無聲的將手放下,嘆了口氣。
“阿鳶,你莫要胡鬧了?!?p> “曾大人還是覺得我在胡鬧?”曾鳶挑眉,神色冷然,正欲說些什么,一個熟悉溫潤的聲音自身后傳來。
“怎的,今日這里緣何這般熱鬧?”
眾人一愣,曾鳶回頭,卻見一月白身影在錦衣侍衛(wèi)的擁簇下自外間走了進來。
“二殿下?!”
不待他人開口,那陸家公子的手下已是急不可待的跑了過去跪在那人面前,哭得好不凄慘。
“二殿下可要為我家公子做主??!”
“哦?”顧玉眉眼不變,仍舊神色溫潤的瞧著他。
“你倒是跟本殿說說,怎么個做主法?”
他語中的意味不明,聽得那小廝有些心虛,但回首瞧見自家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公子,一時又多了些底氣。
“回稟二殿下,我家公子今日本是來此做客,結果那曾家小姐不分青紅皂白的,一上來便將我家公子打成那般模樣,幾乎快沒了氣,殿下可要為我家公子做主??!”那小廝哭喊得凄慘,面上的表情略微猙獰,顧玉瞧著,擰了擰眉,卻是抬頭朝小廝所指之處望去,待看見那個躺在地上面目全非的人影時,雖知曉曾鳶的底子,但心底還是嚇了一跳。
那邊曾鳶瞧著小廝哭喊的模樣,忍不住暗暗翻了個白眼,瞧見顧玉正望著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惹得后者有些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若你所言是真,那本殿倒有些奇怪,曾家小姐與你家公子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怎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更何況你家公子受傷如此嚴重,你不盡快將他帶去看大夫,卻在這里和本殿訴苦,你這奴才是何居心?這個可得給本殿好好說說。”他言語溫潤,端的一副君子模樣,只說的話卻讓那小廝打了個冷顫。
若說這二人的怨仇,大多是陸家公子惹是生非,而曾家小姐看不過去罷了,若真要擺上臺面說的話,那理兒,可就不是曾家小姐無理取鬧的事了。
“這個……”
“怎么,可是不好開口?”顧玉眉眼溫潤的看著他,“可是要本殿紆尊降貴求你開口不成?”
小廝面色一白。
“殿下饒命!”
顧玉意味莫名的瞧他一眼,抬了頭朝著不遠處始終未曾開口的小姑娘望去。
“曾家姑娘,你可有什么話想說的?”
“二殿下,曾鳶有話要說?!痹S朝他行了禮,抬起頭時,眼眸已是帶了緋色。
“也是臣女貪玩,今日扮了男裝跑了出來。本想著在這里大吃一頓之后便回府去,誰知卻遇到了陸家公子。”說到這里,曾鳶抬袖,擦了擦眼角,又繼續(xù)道,“臣女之前無意得罪過陸公子,心生愧疚,便想著與他好好詳談一番,誰知陸公子口口聲聲罵我娘親不成,還連著楚公子家娘親也罵了一回,說什么妓子賤命,說什么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葷話兒?!?p> “你胡說!”那邊的小廝慌了神,這邊曾鳶眼眸更加的紅了,語氣里都帶了哭腔,強忍著淚一臉倔強的望著顧玉。
“殿下,他們說的沒錯,臣女自小沒了娘,臣女無話可說,甘愿受罰?!闭f著竟掩面小聲哭了起來,這姑娘以往總是一副大大咧咧模樣,如今這般,竟讓得周圍的人一時心生憐意。
曾鳶的娘親只是個小小的商戶之女,然而當年去世時,幾乎人人皆知,原因無他,只因那時當朝皇帝親自為她題了挽聯(lián)。
雖這個中緣由無人敢去猜忌,但眾人卻是心知,皇帝與曾家似乎淵源不淺,否則也不會做到這般。因此這些年來,盡管曾鳶行為如何的大膽放肆,卻幾乎無人敢真正去指點半分。
而這陸家公子敢這般,也不過是仗著背后國公府的勢力狐假虎威罷了。
顧玉心下思量,抬起了頭,不經(jīng)意的掃過四周,卻在瞧見那一身青衣時頓了神色,爾后朝那人開口。
“可是楚哥兒?”
眾人一愣,被叫到的人似乎也是有些回不過神來,一臉迷茫的抬起了頭,書呆子模樣,瞧得曾鳶心下一急,幾乎是下意識的上前一步,也顧不得裝可憐的朝著顧玉開口。
“殿下,一切皆由臣女來扛,臣女也甘愿受罰,但臣女堅信自己沒有做錯!”
“辱人者,人恒辱之!”
小姑娘眉眼微厲,清秀的面上帶著尋常姑娘不曾有的堅毅,一時竟讓得在場的人皆失了神。
楚歌莫低垂的眼瞼輕顫,早在小姑娘將他擋在身后時,那一向死水般平靜的心便快了幾分,一點一點的,都好似帶著輕微酸澀的疼,卻又無端令人歡喜。
唇間輕勾,青衣的少年兒郎眉眼柔和,在眾人未曾注意下,抬手小心翼翼的勾著小姑娘攏在袖中的纖細指尖。
曾鳶被那帶著涼意的指微微觸碰,心下莫名一顫,又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與他拉扯。羞惱之際,抬眼正欲罵這人無恥,卻在瞧見他遞過來的讓她安心的眼色時一怔。
楚歌莫瞧著她一副呆傻模樣,像個孩子似的,一時心里的歡喜莫名多了幾分,輕輕的動了動勾著她指尖的手,示意她放心,便上前一步,朝著顧玉彎身行禮作揖。
“楚氏兒郎楚歌莫,參見二殿下。”
“果真是你……”
顧玉瞧著他一副恭敬模樣,一時竟有些唏噓。
“想當初你尚在襁褓時,本殿還抱過你呢,這一晃竟過去了十多年?!?p> 言語落下,躲在少年身后的曾鳶朝那個一年前才剛行冠禮的人遞去個無語的眼色。后者自是瞧見了,頗有些無辜的朝她眨了眨眼。
顧玉也沒說錯,楚歌莫的爹和當今皇上曾是至交,因此楚家與皇室中人走得頗近,楚歌莫滿月那會兒,顧玉還是個六七歲的小孩,卻是一副小大人模樣的跟在陳貴妃身后,當時年紀小,瞧著籃子里的孩子粉雕玉琢的模樣莫名歡喜,便抱了一下,可誰知這般好看的孩子以后竟會沒了娘親。
想到這,顧玉微微嘆了口氣,瞧見那少年似乎有些靦腆的模樣,便也不再為難他。
曾鳶倒是沒想到顧玉會這么輕易放過楚歌莫,有些驚奇,卻不想面前的少年郎回了頭,朝她眨眨眼,眼里似乎帶了光一般,瞧得人莫名發(fā)慌。
“傻阿鳶?!?p> 少年略微低沉的聲音傳至耳邊,莫名其妙的,卻讓得小姑娘低了頭,微紅了耳朵。那少年自是瞧見了,心里的歡喜又多了幾分,滿滿當當?shù)?,讓人有些欲罷不能。
阿鳶,阿鳶……
我的阿鳶啊……
少年心里謂嘆一聲,帶著令人心驚的偏執(zhí)。
從始至終,柳言溪都在一旁瞧著,也不知為何,漸漸的擰起了眉,瞧著身旁兩個少年男女仿若情竇初開的模樣,神色莫名。
一場鬧劇終于結束,最后那陸家公子到底撿回了條命,但估摸著沒個一年半載怕是養(yǎng)不回來了。那些小廝們也是敢怒不敢言,畢竟二殿下都出了面,更何況這場鬧劇歸根結底是陸家公子辱人在先,眾人也只得襟了聲。
不過傷了人還是得罰,在顧玉暗中的示意下,曾大人也是減了對曾鳶的處罰,罰著她在祠堂吃齋念佛,謄抄一百遍女戒和家規(guī)家訓。
但曾鳶寧愿曾大人打她一頓,也比抄那些個無趣的女戒好。
一直抄到第三日夜里,曾鳶實在是忍不下去了,直接將手里的紙筆一甩,四肢一攤的便躺在了曾家列祖列宗的靈牌前。
“他大爺?shù)?,本小姐不抄了,一天到晚抄這些能有什么用?!”
曾鳶正在氣頭上,忽的一陣風吹來,帶了莫名的涼意,她動作一頓,一時之間,祠堂里竟安靜得有些詭異。
曾鳶目光直愣愣的瞧著上方曾家無數(shù)的列祖列宗們,也不知是想到什么似的,忽的打了個冷顫。
“莫不是列祖列宗們顯靈了不成?”心里莫名一悚,曾鳶小心的坐起,正待起身,肩上忽的多了一雙手……
“?。。。?!”
還沒叫完,另一只冰涼的手已經(jīng)捂住了她的口。曾鳶剛想一口咬下去,耳邊卻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阿鳶莫慌,是我?!?p> “……楚歌莫?!你怎么來了???!”
曾鳶回頭,只見一身青衣的少年郎哭笑不得的望著她。
半響之后,曾鳶還是有些回不神來的瞧著眼前的人,后者被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吶吶而言。
“阿鳶瞧我作甚?”
曾鳶也是回了神,聽了他的話,面上紅了紅,便做模做樣的咳了一聲。
“你怎么會想著過來我這邊?”
少年似乎更加的不好意思了,頭又往下低了些許。
“我擔心你,怕你被罰得重了,便想著過來看看,若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就更好了。”
“你這個書呆子!”曾鳶微嗔的看他一眼,忽然有心想要逗他,便挑著眉的開了口。
“那你可知,若我爹知道你沒有拜帖的來見我,只怕又會說我沒個女兒家的模樣,成日里與那些少年男子們廝混,只怕得罰我好幾大板呢?!?p> 才剛說完,曾鳶便見得眼前的人白了臉。
“竟是這般嚴重?那我豈不是罪過了?我這就離開?!币贿呎f著,一邊驚慌失措的連忙站起,曾鳶瞧見他真被嚇著了,又有些不好意思,便連忙拉住他的衣袖,將他重新拉了回來。
“我玩笑的呢,你怎的當真了?真是個書呆子!”
曾鳶氣笑,少年卻似乎有些無措,抓著身上的衣袍擰巴得厲害。曾鳶瞧著,也沒了逗他的心思,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的開了口。
“不過話說回來,你是如何進來的?莫不是……”曾鳶似恍然大悟般,有些不懷好意的瞧著眼前頭低得不能再低的少年郎。
“莫不是翻墻進來的?”
楚歌莫
上一章的內(nèi)容補充了一些,所以小可愛們可以先去重新看一下上一章的內(nèi)容。 另外在此還要感謝一位可愛的書友小伙伴兒這幾天一直沒有放棄阿莫,因為阿莫這幾天忙著考試,而且沒怎么打開作家app,很抱歉現(xiàn)在才看到你的消息,還耽誤了更新,同時很謝謝你的閱讀和支持,原本以為自己的這個作品會很冷門,不過看到你的留言后又覺得能堅持寫下去了呢。我會堅持更新的,真的非常抱歉和感謝! 另外由于個別原因,我回復不了小可愛們的評論,目前只能在每章的后面給大家進行回復,非常不好意思╤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