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徒開始四散亂竄,全然沒有章法。
頓竹人漸漸停下了攻擊,沒有進一步追趕。
沐羽言觀察著這些人的反應,好像對這次發(fā)生的事沒有半點情緒,就像是家常便飯一樣。
桑闖望向四周確定著,頓竹一方竟無一人倒下,只有少數(shù)受了輕傷。
“你沒事吧?”沐羽言找到了正從樓梯走下的葉夫人。
“沒事,我躲起來了?!比~夫人搖了搖頭道。
“少主,我們應該怎么看待這一次的遭遇?”桑闖刻意避開頓竹人群。
“你的意思是……”沐羽言也隱隱感到了事情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簡單。
“你們沒受傷吧?”霍伊奇走了過來問道,手里的奇異砍刀仍在向地面滴著鮮血。
“托你們的福,這下算是得救了?!便逵鹧噪p手抱拳回答道。
“這回也算是奇怪,多少年沒遇到這些不開眼的,可憐了店家,這善后工作有他忙了,啊哈哈哈哈?!被粢疗嫒允且桓彼实哪印?p> “這些匪徒到底是什么來頭?”沐羽言打算從頓竹人口中打探這伙人的來歷。
“還能是什么人,肯定是山賊沒跑了,大概是剛落草為寇沒多久,不然怎么會敢來搶掠這里?!被粢疗娲鸬?。
“難不成這些山賊的老巢,就在西北的山上?”沐羽言想起青曉一行人的去向。
“那就不清楚了,現(xiàn)在世道遠沒有看上去那么太平,舊的一茬淘汰掉,新的一茬又長出來了,誰讓你們俱靈不管吶,哈哈哈哈?!?p> 一夜之間就能讓人的心情大起大落,還好是有驚無險。
歹徒們死的死,傷的傷,留下的活口也只說是為了發(fā)財而來的山匪,沒有可用的信息。
有著黑月特征的幾個人早就不見蹤影,估計是趁亂逃走了。
客棧掌柜也是過來人,雖然受了驚嚇,但沒有錢財損失,只是日后要花上點修理費。
“久聞頓竹人人擅射,百發(fā)百中,今日得見,實在是令人佩服之至。”桑闖突然說道。
“哪里話,叢林野夫打獵打多了,自然就比一般人要準些,熟能生巧嘛哈哈哈?!被粢疗鎿狭藫项^笑道。
桑闖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下去,看著頓竹人群里為數(shù)不少的年輕女子,如果只靠平時打獵就能精通到這種地步,跟一般人講還能應付過去,但在他們從軍已久的人眼中,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眼前躺在地上的可不是山林野獸,而是人,一群亡命之徒。
天色初亮,這里已沒有人逗留在睡夢之中,而是早早地被來犯的歹徒驚醒。
“我們還要趕路,山水有相逢,后會有期吧?!被粢疗鎿]手道。
“后……后會有期?!便逵鹧杂袠訉W樣揮著手,沒料想到這些人說走就走,難怪還說苦了店家,這真是管殺不管埋啊。
待霍伊奇的隊伍離去后,沐羽言才回到房間內(nèi)作進一步考慮。
“難道在竹門也有黑月的勢力?”桑闖半信半疑道。
作為靈都內(nèi)城的軍官,他對于黑月這一組織其實并不了解,甚至比沐羽言的了解還要少。
沐羽言沒有驚訝,畢竟自己才是從黑月的追殺里逃過來的人,而一向身居要職守在最安全的地方,桑闖不了解也再正常不過。
“我們雖有權限,卻奈何人手不夠,少主,以我個人的職責,保護你的周全才是首要事項,希望少主能改變主意,讓信使匯報靈都,等待指示才是上策。”桑闖進言道。
“我明白你的想法,只是如果連這點隨機應變的對策都沒有,我還有何顏面回去面對父王和一眾靈都官吏?!?p> 沐羽言口上說出了自己的說辭,心里卻也不是那么好滋味。
面子也好功績也罷,沐羽言非常清楚跟這些都毫無關系,自己這一刻只想救人。
“何況,我們并不是沒有人手,相反地,我們的人手還不少,而且萬幸的是,現(xiàn)在我們有了絕佳的理由可以去動用?!便逵鹧孕α诵Φ?。
竹門的查緝工作早已完成,青金礫本來正興高采烈地打算回去好好宣揚一番,誰知道這少主卻帶人出城去了。
竹蝎幫在城里的各處聚集宅邸在青金礫眼里早就不再是秘密,這下名正言順,還能邀功圖個贊賞,可謂是一舉兩得。
生怕這三少主忽然又會出現(xiàn)找自己,就算是再困,也只好強忍著睡意,在府里默默等待著。
甄察已經(jīng)不在,只剩下玄協(xié)事和兩名當值的侍衛(wèi)靜坐堂內(nèi)。
一陣馬蹄聲至,玄千白慢慢睜開了眼睛。
青金礫打著瞌睡,被憤怒的烈馬嘶鳴嚇了一跳,差點從座位上彈立而起。
“郡守身在何處!”沐羽言怒喝道。
“少主!卑職在此,少主你可回來了!”青金礫急忙往外跑著。
“我要是回不來,你會不會更高興?”沐羽言黑著臉質(zhì)問道。
“少主此話何意?卑職在此等待了……”青金礫感到事情不妙。
“閉嘴!竹門雖欠缺發(fā)展,但也不至于淪落到如此目中無人,視人命為草芥,幸得上天庇佑,我們才能全身而退?!便逵鹧詰嵟?。
“下官……下官毫不知情,請少主恕罪?。 鼻嘟鸬[一頭霧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昨夜我們在城外客棧遭到黑月的襲擊,人數(shù)眾多,還好有頓竹商旅的抵擋,才得以安然無恙。”桑闖站在沐羽言一旁沉聲說道。
“黑月?”
青金礫懵了,還以為是竹蝎幫的人亂來一通,那就正好趁機全力鏟除,可現(xiàn)在為什么會牽扯到黑月,這不是暗殺組織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竹門何時出現(xiàn)過黑月的人?
不過深想一層,黑月能潛伏在竹門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各國都沒能根除的存在,自己就更談不上了。
而根據(jù)甄察得到的江湖傳聞,眼前這位三少主在回靈都前,就曾被黑月一路追殺,幾乎是死里逃生,難道黑月仍在一路窮追不舍,來到了竹門?
可惡!事情比預想的要不好對付!
“少主!卑職并沒有跟黑月打過照面,雖略有耳聞,可實在是不甚了解,少主有什么需要卑職幫忙的,小的必定盡全力相助,望少主息怒。”青金礫青筋盡露,當下已經(jīng)不能再繼續(xù)敷衍了事。
沐羽言現(xiàn)在算是明白,這位郡守表面唯唯諾諾,但眼里絲毫沒有畏懼自己少主的身份,只是出于某種原因,對自己身處此地感到不安。
既然這樣,斷港貨隊的事應該跟他沒有關系,昨晚的事也一樣,他確實也還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的是,郡守和其余幾個幫會間有著某種利益聯(lián)系,以致其與竹蝎幫形成了對立的存在。
那昨晚的黑月,是偶然出現(xiàn)在此?目的僅僅是搶劫頓竹人?
如果不是以財物為目的,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因為自己出現(xiàn)在了這里。
黑月,到底是接受了何人的任務要置我于死地?
沐羽言此刻仍不得而知。
“什么?上山!”青金礫聽完少主的命令,被嚇得魂不守舍。
“馬上召集所有人手,不得有誤!”桑闖喝道。
侍衛(wèi)們各司其職,開始著手安排各項要務。
“郡守大人,你也請快準備,稍后我們一同出發(fā)?!便逵鹧耘南蚯嘟鸬[的肩膀道。
陽光不再柔和,氣溫漸漸地升高,大多士卒本以為可以早早回家,卻沒想到這么快又再次被集合起來。
包括青金礫在內(nèi),多數(shù)人在途經(jīng)一片亂象的客棧后,汗流浹背,表情像是看到了難以置信的畫面般。
直到這時他們才意識到,此行的目的地并沒有到達,也就是說,前方領路的人在往山上走。
桑闖也察覺到士卒的異樣,悄悄吩咐侍衛(wèi)們互相通傳,提高警惕。
路程并不遙遠,不到半個時辰,沐羽言就看到了人煙的蹤跡。
居高臨下放眼望去,這一帶以小丘陵地形分布,視野一直綿延到遠方的青蛇山脈。
不遠處的小山脊后,看似有數(shù)道炊煙。
“加快前進?!鄙jJ吩咐道。
青金礫現(xiàn)在儼然成了陪在沐羽言身旁的擺設,數(shù)名侍衛(wèi)分別帶領分成三隊的士卒,桑闖則全權指揮一切調(diào)度。
“少主,我們這是要……”青金礫數(shù)次試圖改變少主的打算,但并不湊效。
“放心,郡守大人,我的線報應該不會有錯,運氣好的話咱們或許能速戰(zhàn)速決?!便逵鹧蕴氯?,線報之類的消息并不存在。
沐羽言心里只想著無論怎樣,眼下這個唯一顯得重要的線索必須把握住,再不把人找回來,自己就真的要抓狂了。
“發(fā)現(xiàn)一個土寨。”桑闖從前方策馬回來道。
“桑校尉,一切全由你來把控?!便逵鹧耘d奮道,終于有發(fā)現(xiàn)了。
青金礫騎著馬一直守在沐羽言的車駕一側,汗都快流干了,這會已經(jīng)想不到任何要打退堂鼓的理由。
地表蔥蔥郁郁,包圍住其中的一點土黃。
將近兩百人分別從兩個方向合攏,桑闖則指揮剩余一百士卒迅速往寨門前進。
土寨內(nèi)鴉雀無聲,士卒毫不客氣地破開不甚堅固的木柵欄,一擁而進。
“來晚了,剛走不久,大概三十人,還追得上?!被氐缴jJ身旁的一名侍衛(wèi)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