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對對對，我們正在做……，明白明白，ok，這是我電話，139.你記一下，對對，我們先走個流程，嗯嗯，嗯，對，對，沒錯，嗯，對對，沒錯沒錯，嗯，嗯，嗯嗯嗯，嗯，嗯，明白，嗯，明白，嗯，ok王總王總，我先說一下我這邊的背景，”李濟生進家門時，手機一直貼在耳朵上，拉著強調(diào)在與什么人說話。

　　乘李濟生注意力在手機上，夏華狠勁瞪李濟生一眼，但不好打斷他說話。只是壓低嗓音說到：“快點吧?！蹦菢幼?，恨不得一把把李濟生的手機搶過來扔掉。

　　“嗯，嗯，那留一下您的聯(lián)系方式吧，好的好的，好那先這樣，拜拜拜拜。”李濟生放下手機的一瞬時，馬上問夏華：“怎么？巴菲特腿骨折了嗎？”樣子像是第一次聽說，或者說說一件與他無關(guān)的事。站在起居室過道上，又去翻看手機。

　　夏華冷靜一下，知道李濟生肯定又被單位重用了，或者，就是悲傷過度，裝正經(jīng)，裝沉著。不然不會這樣不急不忙。

　　“手機上不是說了嗎？怎么還問骨折了嗎？還嗎呢，沒問爸呢?！闭f著，夏華忍不住先笑了，“現(xiàn)在不是巴菲特怎么樣了，而是需要馬上定一下，去哪個寵物醫(yī)院?！?p>　　“先去哪個寵物醫(yī)院？那就就近吧，你不能大老遠把巴菲特接到市里看病吧？光開車來回就要兩個多小時。那不就耽誤了么?！?p>　　夏華又氣不打一出來，提高細嗓子真想嚷：“說明你還有點憐憫之心?！?p>　　“什么叫憐憫之心?！崩顫粣勐犨@帶有挖苦意味的話，眼睛瞪起來。

　　夏華猜對了，李濟生最近比較忙。她說：“”我就奇怪了，巴菲特是你當(dāng)初抱回來的，還到處吹，小時候最喜歡養(yǎng)狗，平時也是你最惦記巴菲特?，F(xiàn)在巴菲特骨折了，也沒見你有多急?！?p>　　李濟生馬上道：“什么叫不見我急，不急，能正上著班就跑回來了？”

　　“那你快準備呀。養(yǎng)狗養(yǎng)狗，當(dāng)初是為陪伴小蒙，沒想到后面這么多事，比養(yǎng)個孩子還費錢呢?！毕娜A想的最多的是費錢。

　　李濟生沒好氣：“走吧?！?p>　　夏華看看李濟生，說：“等一下。我給我媽帶點東西。正好順路。”

　　李濟生這回沒把聲調(diào)提高：“不是周六才去嗎？”

　　“順路。而且，秋華這周不知道忙什么，說周六可能走不開。正好，今天我先去看看我媽。我問問她，你先下，在車上等我吧。哎呀，不行，還得問問秋華。我媽又問呢，問春華到上海了，啥時候來杭州看她。要我說，即便是春華去了上海，也不可能馬上來看老媽。”

　　李濟生似乎并不贊成夏華的說法，嘴里切一聲：“怎么能說人家不可能馬上去呢，你怎么知道？不能瞎猜啊?！?p>　　“猜？不用猜，有吾若梅呢。”

　　“有吾若梅，就能說人家不可能馬上去了？走吧走吧?！崩顫坪醯昧死砹恕?p>　　夏華正好有話不想憋著：“稍等等。我拿條被子給我媽。要是春華已經(jīng)去了上海，那他肯定經(jīng)常往這面跑。所以，吾若梅肯定會攔著，不讓春華天天跑去看她媽?！?p>　　夏華進里屋翻騰一會兒，抱出來一卷棉被。

　　“現(xiàn)在不著急了。”李濟生繼續(xù)看手機。

　　“馬上好了。”夏華一邊用繩子捆被子，說，“快幫幫忙呀。”她沒再氣哼哼的說話。語氣里逐漸有了某種平靜，“夠我和秋華忙活的。老媽也是春華的媽呀，而且是兒子。做兒子就應(yīng)該負擔(dān)多點。要錢沒錢，出力也行啊。所以，其實老媽也愿意去跟著兒子住?！?p>　　李濟生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他說：“你快點吧。說那些有啥用。要帶東西，快點。”突然，他大驚小怪道，“春華到上海了？什么時候到的？他在濟南不是有公司嗎？不干了？說不干就不干了？”

　　夏華沒聽清，直埋怨：“看著我弄，你就是不幫忙。真是的。不知道他干不干了。老大不小了，干了也一輩子了，還干啥干。乘早休息下，好好侍候老媽幾天最實在?！毕娜A把這床新被子，再摁摁緊，突然說，“你說這些人，也真能做出來。明明老媽在杭州，距離這么近，高鐵動車都有，就是裝著忙。不來看看他們的媽媽。真能做出來。”夏華說著，使勁把被子拍拍，“喂女婿子，他們還不如咱們女婿呢。走吧，我手機呢？嗷，在班里。”

　　“在班里？什么叫班里？”

　　夏華不禁哈哈大笑：“在家里。就這點不太好。愿意。走，趕緊走?！?p>　　在車里，夏華給秋華發(fā)了一條微信。秋華沒回復(fù)。夏華忍不住，干脆打電話。老半天才聽到秋華說話：“喂，有事？”

　　“我現(xiàn)在去老媽那兒。”這句話沒說完，就聽手機里一陣忙亂。秋華驚訝道：“你為什么現(xiàn)在去？”

　　“巴菲特骨折了，我和李老板趕緊去看看。你現(xiàn)在走不開吧？”

　　秋華馬上驚訝道：“什么什么？巴菲特腿骨折了？怎么骨折的？”

　　從秋華驚掉下巴的不斷追問可看出，秋華對巴菲特的感情，不比夏華一家人弱。她的啰嗦，也能讓有耐心的夏華難以忍受，不得不主動說：“別問了，我們先去臨平。順便給媽媽帶一條被子。你沒時間就算了?！?p>　　“我現(xiàn)在沒有時間?！彼拇_沒有時間。她正陪著人說話呢。夏華知道秋華社交廣。

　　夏華說：“那就算了，沒時間就算了。我們先去看看。唉，不提還好，一提就覺得又窩囊又心疼。剛才故意和你姐夫瞎說八道了半天，就是想暫時忘了巴菲特。不然的話，我倆非得吵起來不可?！?p>　　秋華在電話里笑。她相信夏華的話。也能想象出姐姐姐夫這兩人互相的妥協(xié)。也羨慕他們之間的小吵小鬧，和隨時的妥協(xié)。而秋華，表面上看，一個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挺自在瀟灑，實際上當(dāng)她一個人獨處時，心里往往充滿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