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選擇題
開顱減壓手術(shù)整整做了兩個多小時，由于于萬鈞左側(cè)額葉腫大程度太過嚴(yán)重，吳志雄不得不移除了他左側(cè)幕上大部分顱骨。
雖然手術(shù)比較成功，但患者的問題并沒有解決。于萬鈞的左側(cè)額葉依舊在不斷腫大，這一次是去骨瓣減壓術(shù)救了他一命，但如果再不用藥阻止腦組織繼續(xù)腫大，下一次就算是使用臭名昭著的額葉切除術(shù)也救不了他。
檢驗科和病理科的態(tài)度也很明確，病毒分離最快兩天，真菌檢測最快也得將近一個月?？涩F(xiàn)在留給于萬鈞的時間怕是連兩天都沒有，照這個速度惡化下去，不出36個小時，他的左側(cè)額葉將會完全腫大壞死。
“醫(yī)生，為什么不能給他用藥??！他都這樣了，你們?yōu)槭裁淳筒荒芫染人?？?p> 于萬鈞的妻子癱坐在辦公室的沙發(fā)上，她的嗓子已經(jīng)哭啞，只有一雙紅腫的眼睛死死盯著齊林。
“姐，不是我們不想用藥。于哥現(xiàn)在雖然有可能是病毒性腦炎，但不能排除真菌性腦炎的可能。這兩種病的治療方法完全不一樣，如果他是病毒性的，我們可以給他打激素快速抑制炎癥把腫脹給消下去?？扇绻钦婢缘?，激素會直接導(dǎo)致真菌爆發(fā)要了他的命！”
齊林的心中也十分糾結(jié)，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時間等檢驗結(jié)果了。就是天王老子下凡，也沒法將于萬鈞的病情拖到真菌檢測結(jié)果出來。
擺在眾醫(yī)生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第一條：上糖皮質(zhì)激素、各類抗生素，50%概率有效果，等到兩天后病毒結(jié)果出來繼續(xù)治療直至痊愈。50%概率沒效果甚至導(dǎo)致真菌爆發(fā)，于萬鈞死亡。
第二條：不用藥等死。
于萬鈞的腦脊液墨汁染色結(jié)果是陰性，說明不是最常見的隱球菌性腦炎。而其他諸如鐮刀菌、毛霉菌等真菌性腦炎由于診斷方法不成熟，只有在實驗室里培養(yǎng)菌群才能確診，貿(mào)然使用錯誤的抗真菌療法一樣會害死他。
望著于萬鈞妻子絕望的眼神，齊林突然鼻頭一酸，告辭離去。
隔著ICU的玻璃門遙遙望去，前一天還一臉幸福炫耀著自己妻兒的男人此刻正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插滿了管子，整個人散發(fā)著陣陣死氣。
“系統(tǒng)，真的沒辦法模擬用藥效果嗎？”
“功能暫未開放，請宿主努力升級?！?p> “升你媽！人他媽都要死了，還升級升級，老子有積分！用積分換他一條命不行嗎？！”
齊林反手一拳錘在ICU病房外的墻壁上，死死盯著病床上的可憐人。
。。。。。。
“姐，能給我看看于哥拍的照片嗎？”
如果不出意外，24小時之內(nèi)，神經(jīng)科的主任們就會最終敲定到底給不給于萬鈞上糖皮質(zhì)激素，齊林被派來給家屬做工作，因為最終的決定權(quán)，在他妻子手上。
手指緩慢的在手機屏幕上滑動，構(gòu)圖精美的風(fēng)景照一張張映入眼簾。
“姐，你們家這貓可真大啊?！?p> 屏幕上，于萬鈞的兒子正躺在一只身形碩大的橘貓身上，橘貓也不掙扎，乖乖的躺在沙發(fā)上任由嬰兒玩耍。
“是啊，這貓養(yǎng)了得有十幾年了，肥的跟豬一樣。”
“這貓平時都吃什么?。课惯@么好？”
“它啊，不挑食。貓糧也吃，我們吃的飯它也吃。別看它這么胖，前段時間還抓了一只麻雀呢?！?p> “哦...”
齊林實在不擅長安慰家屬，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回答些什么。
“那...平時于哥和貓接觸多嗎？”
“挺多的，每天回家除了抱兒子就是抱著它，這小家伙都快成他女兒了?！?p> 于萬鈞妻子的臉上罕見的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齊林暗自嘆了口氣。如果不是因為這病，這家人應(yīng)該就是傳說中幸福美滿兒女雙全吧？
可惜啊...
不知怎么的，這只肥貓就像印在了齊林心中一般，接下來的閑談他也有些心不在焉。
“誒姐，于哥最近有沒有被你們家貓給傷到過?。俊?p> 齊林腦子突然一抽，想到了一種概率極低的可能性。
“好像...上個月給它洗澡的時候...被抓了一下？”
養(yǎng)貓的人被自家的貓抓傷屬于再正常不過的事，再說家貓一般都打過疫苗，不太會有人在意這種事。
“那前段時間它逮到的麻雀，被它吃了嗎？”
“這個...”
于萬鈞的妻子實在沒搞到齊林到底想問些什么，皺著眉頭苦思冥想起來。
“??！我想起來了！啃了兩口被我老公逮到了，然后把麻雀給扔掉了?！?p> “那被抓傷和吃麻雀哪件事發(fā)生在前面？”
“呃...”
望著齊林嚴(yán)肅的表情，于萬鈞的妻子有些奇怪。
“洗澡是半個多月以前的事，抓麻雀得是一個月前了。”
果然！
齊林臉色表情沒有太大變化，眼底卻閃爍著興奮。
“姐，于哥需要做一個腦脊液二代測序，如果我猜的沒錯應(yīng)該可以確診。還有，能不能把你家的貓帶去寵物醫(yī)院做一個PCR檢測？于哥有沒有救就全靠它了！”
“什么二代測序PCR？”
于萬鈞的妻子滿臉詫異，自己丈夫的病怎么還和自家的貓有關(guān)系？
“姐，你趕緊回去先做PCR，快的話24小時內(nèi)就會出結(jié)果！主任那邊我去說，再不抓緊來不及了！”
見齊林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于萬鈞的妻子傻傻的點了點頭。
。。。。。。
“老師！”
“哎喲，你別嚇人行不行？又被家屬追殺了？”
科主任辦公室里，吳志雄輕撫著胸口，一臉受到驚嚇的模樣。
“于萬鈞的腦脊液正在做病毒分離是吧？”
“嗯，你有事？”
“能不能再做個PCR或者二代測序？”
“你啥意思？又整什么幺蛾子？”
“于萬鈞家里有只貓，一個月前啃咬了一只野生麻雀，半個月前于萬鈞在給貓洗澡的時候被抓傷了。我有個懷疑但是還不能確定，我已經(jīng)讓他妻子回去給貓做檢查了，于萬鈞或許還有救！”
“被貓抓傷？”
吳志雄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摸著下巴沉吟片刻。
“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