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御天敵聽徐慶說,巫臣身邊大黑漢是斗食其,心中暗想,“此人長年出入宮禁,要不要去見見他?”。
徐慶見御天敵正自沉思,拉了拉御天敵衣袖,小聲道:“老爺,巫臣帶人將府邸團團圍住,現(xiàn)下又帶兵進入府中,顯見巫臣已經(jīng)背主,存了加害之心。留在此地也是無意,不如去往他處另作打算吧?”,御天敵聞言,輕輕點點頭,道:“徐慶,你知道斗食其家住何處,我們?nèi)フ宜?!”?p> “老爺,斗食其官居衛(wèi)尉,長年在宮中打混,他家在何處,小的卻是不知!”,躲在暗處的御天敵搖搖頭,嘆了口氣,道:“唉,好吧,你先隨貧道去太廟看看!幾次來玄丘城,也沒給祖宗上柱香,再不去,祖宗會怪罪的!”,徐慶做個鬼臉,隨御天敵往王城行去。
主仆二人一路上埋頭走路,周遭景物,也沒心情理會。走不多時,便到了太廟外,遠遠看去,就見兩個老弱守軍正坐在太廟大殿階前閑聊,四周大墻都已坍塌。
殿前雜草叢生,鼠兔亂竄,一片狼藉。御天敵緊走幾步,到了兩個守軍面前,打個稽首,“二位為軍的請了!不知此處是否是豕韋太廟所在?怎地如此破??!”,階前坐的略微年輕的老邋遢老軍,拍拍自己身上破舊的鎧襖,漫不經(jīng)心地捋著海下花白的須髯,沒好氣道:“你這道人好不曉事,打擾別人清夢,最是不該!”,身旁清瘦老軍,笑道:“呵呵,道長不必見怪,壽常只是和你玩笑罷了!此處就是豕韋的太廟,要是早前,道長你可進不來,遠遠就被守門兵卒攔下了!如今不比從前了!”,說著指指殿前雜草,“你看看,都出成什么樣子了!”。
御天敵緊鄒雙眉,問:“老軍爺,豕韋國易主,為何太廟都荒廢成這樣了?”。
“哎,你這道人,管你什么事?閑事莫管,閑人莫理!真好不曉事!”,邋遢老軍呵斥道。
御天敵笑笑,“自己家廟破敗如此,如何算是閑事?”。
“哼,胡吹什么大氣,要說這太廟,里邊供奉的是御龍氏的得姓始祖,人族上古大圣伯靡,你一個出家人,亂認什么親戚!”,邋遢道人不屑道。
清瘦老軍,拉了拉邋遢老軍,道:“你這人,怎地如此說話?道長見諒,我兄弟在這里蹉跎了年華,心中自是憤憤不平,每每言語乖戾!道長,見諒見諒!剛才道長說這太廟是你家廟,不知是從哪論的?”。
徐慶竄上來,搶著答道:“兩個老殺才,我家老爺乃是御龍氏正宗傳人,真是老眼昏花!”
“徐慶不得無禮,貧道家嚴御山海!”,御天敵緩緩道。
“什么?”,邋遢老軍聞聽立馬從臺階上跳起,“道人,你說什么?”。
御天敵笑著,朝邋遢老軍拱拱手道:“被商王祀殺的御山海,是貧道的先君!”,邋遢老軍連忙跪倒扣頭,“君侯在上,請受小老兒一拜!老朽嚴壽常,乃是先君的親兵!”,說著又一指坐在臺階上的清瘦老軍,“他叫馬礪鋒,也是先君的親兵!老東西,愣著干嘛?還不拜見舊主!”。
馬礪鋒擺擺手,呵呵一笑,“壽常,你白吃幾碗干飯,諾大年紀活狗身上了!這位道長一個出家人,就算是先君御山海之后,我們起身打個恭也就是了!何必跪倒行君臣大禮呢?”,御天敵笑道:“哈哈,馬老軍,你是不相信貧道的話嗎?”,馬礪鋒搖搖頭,將海下白髯托起,道:“道長,老朽也知道舉頭三尺有神明,誰個敢胡亂冒認祖宗!二十多年前,道長既然拋下國仇家恨,離了一國百姓,去山中避世修道,紅塵中事又何必牽掛呢?今日天色已晚,道長來太廟祭拜祖宗,祖宗也不會見你!”。
御天敵被老軍說的,當下訥訥無聲,口不能答言,只好先上前把嚴壽常扶起。
嚴壽常被御天敵一把拉起,口中不斷念叨,“罪過,罪過馬老頭子腦子糊涂,侯爺恕罪!這怎么說的?”。
徐慶扯著嗓子,喝道:“姓馬的,你這老不休,我家老爺自己家廟,想去就去,你管得著嗎?”。
“住口,你個三寸丁,半人不鬼的東西,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道人,你今天要進太廟除非從老朽身上踏過去!”
御天敵聽了,臉色微紅,道:“馬老軍,你也不要急,貧道知你意思。好吧,今天貧道就不進去了,等貧道奪回祖業(yè),再來向祖宗請罪!”
“好,到時候,老朽跪在道人面前,聽憑道人處置!”,御天敵苦笑一聲,“馬老軍,貧道還有一事請教,升龍坤為何不把自己的總社遷入太廟,任由這里荒廢?”
“唉,道長,升龍坤自得了商王敕封,幾次要將祖宗遷出,把自己升龍氏的祖先董父遷入,奇怪的是董父的神祖牌一放入廟中,就天地風云變色,幾次皆是如此,升龍坤不明情由,故不敢造次!”
御天敵點點頭,又問:“馬老軍,知道是什么緣故嗎?”,馬礪峰搖搖頭,“老朽不知,只是兩年前,斗太師的孫女斗長翃,說這太廟里大恐怖,讓升龍坤棄了此地!”。
御天敵想想,莫不是廟里有妖魔作怪?不可能,當年我把虓犼放在廟中,虓犼乃妖魔克星,怎么會有妖魔住在廟中?莫不是虓犼通靈,故弄風云?斗長翃是妖孽,她當然會害怕虓犼了!這么一想,御天敵明白了。
自己這次除了祭拜先祖,就是想順便將虓犼帶走,看樣子祖先是拜不了,那把虓犼帶走吧!
御天敵想罷便道:“哦,貧道還有一事要勞煩二位老軍!貧道曾將護身神獸虓犼放入太廟中,不知此獸還在嗎?”。
嚴壽常急聲道:“君侯老爺,享殿銅爐前一直睡著的黑色小貓,難道是侯爺?shù)纳瘾F?”,御天敵點點頭,勞煩二位老軍把虓犼給貧道帶來!勞煩二位了!”,嚴壽常連連擺手,“君侯老爺,我們可幫不了你,那小貓重得很,我們兩個老朽哪能搬動?”。
御天敵笑笑道:“既然二位老軍無能為力,貧道只得勉為其難,自行動手了!”。
馬礪鋒聞言,從臺階上站起來,笑道:“哈哈,無需如此!道人放心,老朽讓人幫你一把!道人請稍安勿躁!”,馬礪鋒轉(zhuǎn)身朝太廟大殿走去。
御天敵等了不大會兒功夫,就見老馬頭身后跟著一人,身姿挺拔,外穿皂衣,面上無須,眼頰挺長,鼻直口方,頭挽灰色扎巾,穿一雙硬底子皂靴。臉憋的通紅,雙手捧著巴掌大小一只黑貓。
御天敵細下一看,可不正是虓犼!其形若虎豹,頭顱和石獅子相差仿佛,額頭上長有向下彎的,暗灰色獨角,身上黑毛下隱隱斑斑點點的紅鱗。兩眼若兩盞金燈,突閃突閃的,腿短而粗,腳掌又厚又大,上面的大爪子,像貓一樣伸縮不定,臉上是長長的胡須,頭上長長的尖三角形的耳朵又長長的。
御天敵見老馬頭身后那小伙子,額頭見汗,面色由紅轉(zhuǎn)白,忙幾步上前,從小伙子手里接過虓犼,道:“壯士辛苦,貧道多謝!”。挺拔小伙兒略顯尷尬,馬老頭一甩胡須,呵斥道:“馬成龍!平日吹噓自己臂有千斤力,今日連個小貓崽子能拿不動,盡給爺爺我丟人!”,馬成龍擦擦額上汗珠,羞澀一笑。御天敵擺擺手道:“馬老軍,貧道這護身神獸有何止千斤,馬壯士能從享殿抬出來給貧道,可見馬壯士勇力非凡吶!”。
這時,嚴壽常這時走過來,指著馬成龍道:“這小伙兒,是馬老頭的孫子,姓馬名成龍,既然君侯老爺能看得入眼,不如就在老爺駕前做個親軍護衛(wèi)吧!”。
“呵呵,嚴老頭每天嘴里好放屁,這次說得不差,道長,我孫子確實不賴,心性英烈,這一點隨我!”,馬老頭捋捋海下白胡須得意道。
御天敵點點頭,道:“好,馬成龍,你愿意在貧道麾下任事么?”,馬成龍跪倒,雙手抱拳,“道長,小子愿意給道長牽馬墜蹬,效犬馬之勞!”。
“哈哈,好好,貧道就收下你了,起來吧!”,御天敵單手將馬成龍扶起。
馬成龍看著御天敵單手托著虓犼,暗自咋舌,心說話,“侯爺好大的氣力,難道臂膀有萬鈞的氣力?”。
御天敵朝馬礪鋒、嚴壽常拱拱手,道:“二位老軍,貧道這就告辭了!”。
“道長慢走!”
“侯爺,老頭子送送您老人家!”
御天敵拱拱手,“貧道自去便了,二位老軍留步!不知斗食其家在何處?貧道去拜訪一下故人!”。
馬礪鋒笑道:“讓馬成龍帶道人去吧,他和斗食其常有往來!”,御天敵拱手道謝,轉(zhuǎn)身帶著徐慶、馬成龍走出太廟。
三人走在街巷,御天敵看看黑下來的天色,看著馬成龍,指著身邊徐慶道:“這是貧道隨身侍候的童子徐慶!馬成龍,你以后就隨在貧道身邊?!薄?p> 馬成龍朝徐慶躬身施禮,道:“徐兄,有禮!”,徐慶拱手還禮。二人見禮畢,御天敵便命馬成龍頭前領(lǐng)路,去尋斗食其。
三人急行忙走,一路上,也沒碰到半個生人。在天黑之前走到一條小胡同里,周遭人家都是早早關(guān)門閉戶。
三人一進胡同,雞鳴犬吠,時時相聞,徐慶咯咯笑出聲來,道:“老爺,玄丘城里的老百姓都被升龍坤手下的妖兵妖將嚇得不輕,天一擦黑,就熄燈睡了!”,馬成龍咬牙道:“徐兄弟所言不差,升龍坤手下一伙子兇徒,經(jīng)常晚上出來搶人!”,御天敵不言語,只是蒙頭趕路。
三人又穿過幾條岔道,來到一戶人家門前,馬成龍拱手道:“道爺,這就是斗食其家!”,御天敵就著月光一看,獨門獨戶的小院,看來斗食其也不富裕。
馬成龍上前扣打門環(huán),低聲道:“斗大哥,在家嗎?小弟馬成龍來訪!”,不多時,院里傳來腳步聲,拉動門栓的聲音,“吱呀”,門開了道縫,一條鐵塔般的大漢杵在門里,“哦?馬兄弟,星夜來訪,不知有何見教?”。
“斗大哥,你看我身后是誰?”
斗食其探頭一看,見是個道士,也不知是誰,便道:“馬兄弟帶人來訪,為兄甚是歡喜,里邊請!”,說著,拉開大門,側(cè)過身讓眾人入內(nèi)。
御天敵三人邁步走到院中,馬成龍就著月光仔細打量三人,一個不人不鬼的三寸丁,一個身形高大的道士,一個俊秀的小伙兒馬成龍。
斗食其看到御天敵額頭上的三只眼,突然臉色大變,厲聲喝道:“馬成龍,這個道人是誰?”,馬成龍扭扭捏捏,“這位是……這位是……斗大哥,你就別問,這位道爺是好人!”,馬成龍只知道御天敵是他爺爺交代要好好效力的貴人,實不知御天敵的身份,被斗食其猛然一問,頓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馬成龍冷笑一聲,“哼哼,好人,馬成龍你年輕識淺,懂的什么世道人情!別誤交匪類,惹人恥笑!”。
“住口,黑大個,你活得不耐煩了,敢出大言?信不信,徐爺,現(xiàn)在就把你頭擰下來,當泡踩!”,徐慶怒氣勃發(fā),一蹦三尺高,惡聲道。
斗食其怒極反笑,“哈哈,丑鬼,在某家面前耍橫,爺爺現(xiàn)在就取你狗命!”,說著拉開架勢就要去捉徐慶。預(yù)知后事如何,請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