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黃昏漸漸遲暮,謝清寧無心用餐,便只坐在炕上沉思。
方才宴會上的兩道可疑目光頗讓她心神不寧,先不提祟陽世子目光中的不懷好意,便是南山曉的目光與眾不同,也讓她想起很多關(guān)于母親的流言。
謝府的人都說母親從小就天姿聰穎卻不服管教,長大后更是目中無人,任性妄為,很令四房的長輩為難,后來還是前任家主謝明非看中她的資質(zhì),特意要到身邊撫養(yǎng),這才讓她在謝府中的地位水漲船高,倍受矚目。
然而,就在謝蘭櫻十八歲那年,不知因為什么事情同長房發(fā)生了沖突,謝明非并沒有站在她那邊,她一氣之下才離家出走,這一走就是整整一百余年。沒有人知道她這一百多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只知她回來的時候身受重傷,大腹便便,卻寧死不肯透露孩子的父親是誰,更不肯提及這些年的經(jīng)歷,直至她三個月后生產(chǎn)時毒發(fā)身亡,撒手人寰。
可惜謝清寧此生重來卻是六歲之后,所以并不清楚母親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若非今日南山曉的目光讓她心生疑慮,她也不會重新思量母親的事情。
不知不覺間,她又拿出了那張圖紙,想起謝中淳如此覬覦母親的東西,心中漸生怨恨。
“小姐,你剛喝了些酒,還是飲些濃茶解解酒勁兒吧,”挽箏的聲音驚醒了陷入沉思中的謝清寧,她抬頭接過茶盞,揭開茶蓋品析著濃郁的茶香時,就聽她續(xù)道,“小姐,難得郡主肯與您這般親近,我看這倒是個絕好的好機會,只要我們這幾日多與郡主走動,想必夫人也不敢不重視您的。府中的下人慣會見高踩低,若是小姐能夠得到夫人的看重,將來的日子才會好過許多倍?!?p> 謝清寧沒有說話,心中卻不以為然。
她并不在意謝中樞夫婦對待自己是什么態(tài)度,她現(xiàn)在只想找到那個南山曉好好問問,看他究竟是否與母親相熟,是否了解母親的事情。
然而,對方即是客卿的長老,自是住在外院的,那邊的護衛(wèi)和暗哨數(shù)量眾多,她進出不便倒有些為難。
“今日宴會上的小姐們雖多,可奴婢瞧著只有您艷壓郡芳,若您多參加幾次這樣的宴會,定能名滿整個蘭陵城,讓人不敢小瞧。”
挽箏的話讓謝清寧意識到什么,低頭瞧了瞧身上的衣衫,放下茶盞開始拔除頭上的重重飾物,挽箏見了連忙阻止,“小姐,您可別拆啊,待會兒我們還得去東暖閣……?!?p> “晚宴不必去了,你和煙雨去大廚房解決便是,我累了,想先睡了?!敝x清寧看她一眼,那目光充滿嚴(yán)厲,將挽箏眼中的期許全部澆滅,她愣了愣才黯然應(yīng)聲,轉(zhuǎn)身走了。
謝清寧勿自拆掉滿頭墜飾,又換上舒適的寢衣,這才披頭散發(fā)的坐在炕上,想著接下來的打算。
尋找機會與南山曉面談自是有必要的,臘月二十四出府回城外的破廟與那老仆相見也是必行的,眼下雖在研習(xí)丹道上有些阻礙,但并不影響她繼續(xù)修煉,其余的因素對她而言便都不算什么大事。
她略微放心,又沉下心神研究了一會兒藥經(jīng),眼看夜幕逐漸降臨,窗外一片漆黑,屋中雖點著燭火卻光線黯淡,寂靜的空間里,隱約聽到黑貓發(fā)出的輕微鼾怕,謝清寧失笑的抬頭,剛要下炕去凈房洗漱,忽覺眼前發(fā)黑,大腦傳來劇烈的鈍痛,緊接著天旋地轉(zhuǎn),腹中絞痛,黑暗瞬間侵吞了她的全部思維空間。
似乎睡了一個很長的覺,等謝清寧的意識慢慢聚攏時,正好聽到謝華昭焦急不安的聲音,“七妹妹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會昏倒呢?”
昏倒了?謝清寧后知后覺想起之前的事情,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中毒后,立刻感應(yīng)了一番身體的變化,除了四肢有些酸軟的無力感,小腹仍有劫后余生的輕微疼痛,但都不是難以忍受的痛楚,難道身上的毒已經(jīng)解了不成?
“三少爺,奴婢確實不知呀,奴婢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小姐昏倒在地,臉色慘白,可這天黑路滑的,我們也出不了內(nèi)院,幸虧您過來了,不然我們上哪兒去請大夫給小姐看病?!蓖旃~解釋的聲音帶著哭腔,聽得人心中發(fā)緊。
謝清寧暗自嘆了口氣,腹誹道,“有梵墨這個超品丹師在,還需你們?nèi)ズ翁幷埓蠓??想必他已?jīng)替我解過毒了,否則我怎會感覺不到疼痛?”想到這里,她假裝剛剛蘇醒的輕哼一聲,果然驚得床邊三人圍過來驚呼,“小姐”,“七妹妹”。
“三哥,你怎么來了?”謝清寧睜開雙眼,挽箏和煙雨連忙扶她起身靠坐在床頭,又拿軟枕給她墊在后背,讓她坐的更舒服一些。
“七妹妹,你怎么了?”謝華昭不便靠的太近,便拖了張錦杌坐下來問。
謝清寧思忖片刻道,“我大約是中毒了。”
“中毒?”謝華昭三人同時色變。
“幸好我昏迷前吃過解毒丸,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了。”她一邊說一邊抬眼看向始終睡在床角處的黑貓,他的雙耳正在輕微抖動,應(yīng)該是故意裝睡。
謝華昭這才想起她也是醫(yī)者,自己方才過于焦慮便喚了初一去請大夫,倒是多此一舉。
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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