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是在秋天的夜里還只穿了一件條紋吊帶衫,披著黑色皮夾克,被蕾絲網(wǎng)襪包裹著的一雙美腿從牛仔短褲里伸出來,踩著八厘米的高跟鞋一臉不耐煩的夏之琪。
她手上拿著賽車服的外套,朝莫風扔過去,美目微揚氣勢洶洶的:“讓我?guī)摺!?p> “好啊?!蹦L接住那件繡著夏之琪名字的上衣,指尖細細撫摸著組成她名字的金線繡紋,“只要你答應(yīng)我,再也不要從我身邊離開?!?p> “莫會長真好笑啊,不讓我參賽把我趕走的不就是你嗎?”她勾起唇角,上面掛著諷刺的笑容,“把我從比賽里除名,又讓顧知意來參加,故意挑上我身邊的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之琪,比賽很危險,你看她不就受傷了嗎?”
“你明知道那個女的在路上埋了炸彈,也不清理,故意讓她不能按照規(guī)則完成比賽,不就是想讓我出面,賣我人情嗎?”
“我可沒有主動邀請她?!蹦L把外套掛在手臂上,舉起了雙手很無辜似的,看了一眼顧知意,“她參賽純粹是意外。至于炸彈的事,我也不清楚?!?p> 夏之琪哼了一聲:“少裝無辜了。這個人情你要,我就給你,只要你把顧知意應(yīng)得的都給她。”
“樂意至極?!彼眯那榈乜此?,嘴角的笑容迷人又危險,“你帶她走吧。我在家里等著你。”
夏之琪過去扶起已經(jīng)痛得嘴唇發(fā)白的顧知意,輕聲問:“沒事了,我?guī)闳メt(yī)院?!?p> “Johnny……”她抬頭指了指從人群里出來的隊友。
他雙手插兜懶懶散散地走過來,笑笑:“怎么樣?我很夠朋友吧?”
“一起走嗎?”她問。
“不用了。我在這里等我朋友?!彼Σ[瞇的,又看了看在一邊扶著顧知意的夏之琪,“讓你辣妹朋友送你吧。”
夏之琪朝他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經(jīng)過莫風身邊時,從他西裝褲口袋里摸出車鑰匙,揮了揮:“車借我用?!?p> 莫風笑而不語,只是任由她帶走了鑰匙,目送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而馬路另一邊一晚上也沒喝完一杯酒的那位女性,身上的旗袍與她姣好的身材完美契合,隨著她起身的動作擺動著,她似乎對剛剛發(fā)生的事情毫無興趣。
夏之琪一路飆車把顧知意送進了專門的骨科醫(yī)院,里面有專門為她看診的醫(yī)生,早就聯(lián)系好了在診療室里等著她們。
醫(yī)院為顧知意做了細致的器械檢查,左手上臂骨折了,身上大大小小的擦傷也需要細細療養(yǎng),之前比賽的時候頭部也受過傷,幸好這次沒有猛烈撞擊到腦袋,沒有留下新傷。
醫(yī)生很嚴厲地斥責了她,還說她左手的傷勢很明顯是她自己在受傷后又強行使用,導致了二次損傷,才會弄成現(xiàn)在這種樣子。
她肩膀上被車體炸出來的金屬碎片割了一個很深的口子,還好夏之琪及時送她過來,止了血又打了破傷風針,照她剛才那樣跟莫風對峙下去,即便不被卸掉一條胳膊,也要流血而亡了。
好在,她左手沒有到嚴重位移的程度,處理完肩上的傷口又打了石膏,不需要住院,夏之琪帶上處方藥就開車送她回家了。
坐在車后座,顧知意終于打開手機,看到上面很多個未接來電,都是向以慎打來的。
她撥通他的手機,撥出后還沒三秒,電話就接通了:“知意?”
“是我?!?p> “你去哪里了?我在你家等了你一個晚上,怎么打電話也不接?沒出事吧?”
“沒事,我就是……”她看了看自己傷痕累累的樣子,頓了頓才又說,“路過工地的時候被砸到了,去了醫(yī)院,才沒看手機?!?p> “哪里受傷了?嚴不嚴重?要不要我去接你?你這人怎么回事?受傷出事也不說!”
“不是什么大事,打了石膏就好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別人都寫了請勿靠近,我還硬是要進去看才被砸傷的。之琪已經(jīng)開車送我回來了,不用你來接我了。”
“我在你家等你?!?p> “嗯。我馬上就到?!?p> 把手機掛斷,她因為撒謊而泛紅的臉才褪下去一點顏色。
夏之琪從后視鏡里看她,口吻沒了以往的輕佻:“為什么說謊?”
“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去地下賽車。”
“既然覺得這種比賽拿不上臺面,為什么還要去?因為獎金?”
“是,因為獎金?!?p> “我知道你從前為了父親的醫(yī)藥費過得很清貧。但是現(xiàn)在,好像沒有那么大的開銷了吧?”
“可以不要問了嗎?我會處理好的。所以也請你不要跟向以慎透露半個字,我不想他擔心,也不想他看不起我?!?p> “行,不說就不說?!?p> 車子開進了小區(qū),在她公寓樓下的公用車位停下。
夏之琪停穩(wěn)了車子,熄火拔掉鑰匙,打開后車門,慢慢扶她下來。等到她把車子鎖上,正要帶顧知意回家時,從公寓樓梯間“噔噔噔”跑下來一個人,從夏之琪手里接過了顧知意。
“動作挺快啊,算你有良心?!毕闹靼咽掷锏乃幰捕既咏o向以慎,“你自己帶她回去吧,我還有事。消炎藥一天兩次,一次一片。肩膀的外傷藥也是一天抹兩次。七天后帶她去市醫(yī)院找李明醫(yī)生復診?!?p> “謝謝?!彼Z氣很誠懇,看著夏之琪的眼神都感激了起來。
她揮揮手,開車離開了小區(qū)。
顧知意被他一點點挪回家里,安穩(wěn)地靠坐在沙發(fā)上后,向以慎連鞋也不讓她自己脫,幫她把鞋子脫下來放到鞋柜上,才又拿了拖鞋過來,坐在她身邊。
“餓了嗎?要不要吃宵夜?”
“我想吃餛飩?!彼糜沂种噶酥副?,“我有包好放冷藏柜里,你幫我燒水,我自己煮?!?p> “我煮就好?!?p> 他從儲納柜里拿出一桶零食來,里面都是已經(jīng)開封又用小夾子夾好的小零食,放到她手邊去:“等的時候太餓了就吃這些?!?p> “噢……”她眨眨眼,覺得他好像把自己當豬了,“謝謝你?!?p> 把餛飩拿出來后,他又打開了電視,遙控器也放在了她能夠到的地方,才去廚房燒水。
顧知意覺得向以慎安靜體貼得不正常。
平時要是她有什么事不跟他說被他發(fā)現(xiàn),他都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生氣說她什么都不跟自己講,不依賴他,沒把他當作可以信賴的對象。
更別說今天是受傷還一聲不吭就去了醫(yī)院,連通知一聲都沒有。
回來的路上她都做好了要被他訓斥一頓,發(fā)一通脾氣,然后好聲好氣哄他,保證不再有下次的準備。
結(jié)果他居然沒有生氣,也沒有多問。
而在廚房里燒水的向以慎,忽然開口問:“你怎么會去工地?”
“我連載需要工地構(gòu)造的素材,我就去取材了?!?p> “那么剛好遇到夏之琪嗎?”
“唔,嗯!她是承包公司的員工,來監(jiān)督施工的,就剛好遇到了。”她腦筋轉(zhuǎn)得特別快,趕緊用微信發(fā)了消息給夏之琪,串口供,免得以后說漏嘴。
“是嗎?”他不再問了,鍋子里的水已經(jīng)燒開,手里放餛飩的動作也完成。
她還緊張他是不是會生氣,結(jié)果沒有。
廚房里停下了詢問聲,也沒有暴怒的質(zhì)問聲出現(xiàn),只有鍋碗瓢盆的聲音傳出來。
可是,廚房那邊,向以慎盯著在開水中來回滾動的餛飩,眼底眸光一閃,目光沉了下來。
哪怕不看她的臉,他也知道她在說謊。
承包公司員工會開得起B(yǎng)MW X7嗎?
為什么?
不說真話呢。
他想要一探究竟,可卻很害怕了解實情——他很怕那是他不想要知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