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少朗沖進月圓居一路喊著?!胳`兒、靈兒,你在哪兒?」
焦急興奮的聲音驚動了所有人,李老爺扶著李夫人從思園奔了出來。
「怎么了?少朗,發(fā)生了甚么事?怎么這么晚了還在這兒大呼小叫?」李老爺打著瞌睡,曚著眼抱怨著。
「表哥,先別問!待我找到了靈兒,我會向大家交待?!?p> 「靈兒?那丫頭又出了甚么亂子?」李老爺鄒著眉頭說:「那丫頭還真是惹事精投胎的,少朗才剛到,怎會又跟她扯上關(guān)系啦!」
正在房里看書的靈兒,聽到院子里的吵雜聲,連忙趕出來。
「靈兒,靈兒,我找到你了......」李少朗見到靈兒,便激動地跑上前一把擁住了她。
「二老爺,您——」靈兒紅著臉驚愕地望著貿(mào)然沖向自己的李少朗。
「表叔,麻煩您可不可以告訴我一聲,這是怎么回事呀?」李貝尚披著薄衣站在松園門口,努力地控制著自己即將發(fā)作的脾氣。「您沒事抱住靈兒干嘛呀?」
「少朗,你是否該給大家一個交待了?」李老爺瞇著眼說,轉(zhuǎn)身走進了屋里?!缸撸M屋里談?!?p> 李少朗拉著一臉無措的靈兒也跟著李老爺轉(zhuǎn)身走了進去,眾人憑著一股強烈的好奇心也馬上跟著走了進去。已熄了燈的大廳重新?lián)Q上一片光明,把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爹、娘,甚么事那么熱鬧呀?」一臉好奇的李貝凝這時也被外頭的聲音吵醒,披衣踏進了大廳。
「我也不曉得你表叔的葫蘆里賣的是甚么藥!」李老爺稍不滿地晲著仍抓住靈兒不放的李少朗。
「你們先下去吧,順手把門給帶上?!估罾蠣斢窒蛞槐娍礋狒[的家丁。丫頭們吩咐著。眾人即失望地退了出去,大廳剩下李老爺、李夫人、貝凝、貝尚。四人的眼光都集中望向李少朗和靈兒。
「嗯哼,其實......」李少朗遲疑地想著應(yīng)從何說起。
「少朗,那丫頭不是惹到你了吧?」李老爺疑惑地問。
「不是,當(dāng)然不是?!顾B忙揚了揚頭?!钙鋵?,靈兒是我失散了這些年的女兒。」
此話一出,大廳頓時響起一片吸氣聲,眾人詫異的眼光登時轉(zhuǎn)到了一直靜靜地站在一邊的靈兒身上。
靈兒猛地從思緒中驚醒?!覆唬〔豢赡?!二老爺您——您別開靈兒玩笑了,我怎么可能是您女兒?您認(rèn)錯人了吧!靈兒自小就沒爹沒娘的......一定是搞錯了哦!」靈兒難以置信地?fù)u了搖頭,整個人像受到了極大地的驚嚇?biāo)频牟粩嘞蚝笸恕?p> 「是真的,靈兒!你真的是我女兒,你姓薛,為甚么我一早會沒想到......你是我女兒,我沒騙你!」李少朗上前一步抓著靈兒的手臂直嚷。
「少朗,這話不能亂講。你知道她姓薛,卻也不能證明她就是你女兒呀!你將整件事說清楚,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估罾蠣攪?yán)肅地瞪著雙眼。
他不敢相信這個一直被他視為下等人的丫頭居然是自己的表侄女!
「唉!這事還得從二十年前說起......」李少朗墮入了錐痛的回憶里......
「靈兒的娘叫薛雨慈,是我夫人嫣然的陪嫁丫頭,當(dāng)年她才十八歲,正直豆蔻年華。她長得很漂亮,活像是一個雕刻出來的玉像,靈兒就是她娘活生生的影子。那時候,嫣然身體不好,長年生病,幾乎天天都在床上躺著,而雨慈當(dāng)然也盡心地在旁服侍,日子一久,我倆也漸漸熟了起來。我沉醉于她的善良、多情、溫柔中;而她也只是一直單純地崇拜著我,對我的愛甚于對自己?!?p> 「沒多久,我倆便相愛了。這事也沒讓嫣然知道,因為雨慈說怕她傷心,身體會更虛弱。本來倒也瞞得住,但幾年后雨慈她懷了孕,我想反正遲早也會讓她知道,便索性和嫣然提出想收雨慈為二房。我本以為她會很強烈地反對,誰料她居然爽快地接受了。還對雨慈更加呵護,像對小妹妹一樣?!?p> 「但就在準(zhǔn)備擺喜酒前幾天,我在外經(jīng)商返回。當(dāng)我一回到家,就見嫣然哭哭啼啼地跑來告訴我雨慈突然不見了人!怎么找也找不到......」
說到這兒,李少朗的眸子變得更灰暗了,喉頭一緊,哽咽的語調(diào)令在座的所有人心酸。可見當(dāng)時雨慈的失蹤帶給他多大的打擊。
「她就好像在空氣中消失了一樣,任憑我找遍了高山平地,從鎮(zhèn)上找到郊區(qū),再從郊區(qū)找到荒山野嶺也找不到她的一絲倩影,她就好像突然透明了一樣,從此在我視線中消失......」
「我從那以后,就終日在和雨慈一起度過的地方流連,呼喚著她的名字,希望菩薩大慈大悲讓我倆重遇?!?p> 李少朗凄涼地訴說,震動了所有人,李夫人更是被悲哀所深受感觸,流了一臉的同情淚。靈兒則是有些迷惘,有些惶恐,有些期待,甚至不敢呼吸地站在一旁傾聽這個像夢一般的故事。
「一年后,嫣然也開始病重了,當(dāng)她知道自己快要不行的時候她將事實告訴了我。原來當(dāng)年雨慈的失蹤全是她一手安排的,當(dāng)時我正在外地做生意未返,她騙雨慈說我讓她去郊外接我,將她騙上了馬車,然后買通了馬夫,駕車直往犬牙山?!?p> 眾人心里一驚,北方出名的犬牙山終日有吃人的狼群出沒,有人去而無人歸。就算是身強體健的壯男也不敢在那兒逗留,居然有人會那么狠心,將一個懷著胎兒的柔弱女子棄在那種鬼地方。
「嫣然她很痛恨自己當(dāng)時的所作所為,也很后悔。她死前叫我一定要把雨慈找回來,帶她到墳前去看看她,讓她也好走得安樂些。我聽了這些,心里真是好恨。卻又見嫣然已為她的過失而付出了代價,也就沒怨恨她甚么。在辦了葬禮后,便馬上出發(fā)四處尋找雨慈的下落。我也想過她可能已經(jīng)死在狼爪下了。但我仍不放棄,從北到南一路找下來,一直沒有下落。直到今天,皇天不負(fù)有心人!總算讓我碰見她了?!估钌倮实哪樕狭飨铝四袃簻I。
「那,靈兒她娘呢?」李夫人擦了擦眼淚問道。
「她......她可能死了,在生下靈兒后身體就一直很虛弱?!?p> 「少朗,你為甚么肯定這丫頭就是你的女兒?會不會是其他人?這天底下跟她同名同姓的女孩多的是嘛!」李老爺一針見血地問道。
「我......」李少朗沉吟了下,「我今日在市集碰見了一位大娘,見到她掉下塊玉佩,那塊玉好眼熟,撿起來一瞧。那是當(dāng)年我送給雨慈的定情信物,上面還刻著朗字,我追上去一問,原來當(dāng)年雨慈托她把那個剛滿月的孩兒送到一戶有錢人家的門口,并給了她那塊玉。后來我便讓她帶我到那戶人家,原來......便是紅云鎮(zhèn)上最富有的李府,她還告訴了我那塊白絹的事,一聽之下怎還會有不是靈兒的道理。而且靈兒的年紀(jì)和出生日期都很符合,靈兒便是我失散了十七年的女兒?!估钌倮誓坎晦D(zhuǎn)睛的望著那陷入虛脫的靈兒。
「我......我不相信,不會的?沒有可能。我只是個小小的丫頭,不會是您的女兒。您一定是想女兒想瘋了不是......」靈兒迷迷糊糊地望著眾人。
「靈兒,我是你爹。真的,乖女兒,我的乖女兒......」李少朗老淚縱橫,他走過去小心翼翼地?fù)ё×遂`兒。
「你真的是我爹?我有一個那么好的爹嗎?我有那么好的福氣做您的女兒?」靈兒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掉落在李少朗心上。
「是的,爹不會讓你再受苦了!」他撫慰著女兒。
「爹!」靈兒哭泣地喊出了十七年來不曾喊過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