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對話與博弈
“你就是創(chuàng)世神選定的角色?”老頭拄著雕花拐杖徘徊在我左右。我這才看清拐杖上雕刻的圖案,很特別,估計是某種遠古語言,像符文一樣,密密麻麻的有大拇指指甲蓋大小,毫無規(guī)則的排列。
老者圍著我仔細打量了一番,又回到原來的站位上,嘖嘖有聲到:“嘖嘖嘖,可惜了。”
什么創(chuàng)世神,什么可惜了?搞得我一頭霧水!
我不由自主的向前走了兩步,想離老者近一些找到一些答案。
便問到:“老人家,能不能說明白一點,怎么就可惜了?創(chuàng)世神是誰?”
老者背對著我,抬頭從上到下瀏覽格子,嘴里振振有詞,自個兒嘀咕著什么。完全沒將我的話聽進去。
我接著問到:“這是哪?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以為他老了,耳背,沒聽見我的話,便又靠近他幾步,趴在他耳邊大聲的喊到:“聽到我說的話沒有?”
不到十個字,仿佛消耗了我全身的能量。
把老者嚇得渾身一哆嗦。
我還洋洋得意,心想這下聽清楚了吧!
誰知道老者緩緩扭過頭,圓形眼鏡掛在鼻子上,低著頭直勾勾的盯著我,抽風似得笑了幾聲。
我愈發(fā)覺得不對勁,老者似乎要變身了。
果不其然,只見老者慈祥的面容露出猙獰的面孔,銀色發(fā)絲變成尖刺長條,張開大口,從里面鉆出來一個頭。
這個頭不是人頭,是一種怪物的頭。
人們習慣將超出認知范圍的丑惡物種叫做怪物。而所謂丑惡也只是人類審美定義。
而老者這顆怪物的頭,乍一看類似龍的外形。
頭鉆了出來,身體也逐步鉆了出來。
說是龍頭,卻沒有龍角,也沒有龍須,只有小小的如豆般的眼睛,還有比眼睛大百倍的鼻孔,以及一條豎著的嘴巴。
長長的軀體,沒有龍爪,那就不是龍,而是蛇。
我當場蒙了,這丑怪物到底是個什么玩意?
五官長的特別逗,身體像蛇一樣。那就叫逗蛇吧!
逗蛇惡兇兇的喘著粗氣,趴在我臉前,浮空搖晃片刻,說到:
“我一把年紀,你說話聲音那么大,萬一把我嚇出個好歹,你就攤上大事了。”
我的目光鎖定在逗蛇的五官上,只見他豆大的眼鏡眨啊眨,牛蛋鼻孔一放一縮,豎條嘴巴說話的時候是大括號型的。
整體特別有意思。
呆萌呆萌的。
我“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捂著臉,擺手說到:“不好意思,請原諒我不厚道的笑了?!?p> 逗蛇喘了幾下粗氣,看我笑個不停,便恢復老者的樣子。無奈的說到:“算了,看在你爹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p> 老者說罷繼續(xù)打量著墻上的格子。一邊打量一邊嘟囔著:“人類……魔瞳……惡魔手套……”就像為我量身定做一樣。
看在我爹的面子上?那就意味著老者知道我的身份。
我迫切的追問到:“老人家,你知道我的身份是不是?我是誰?我爹是誰?”
老者邊忙邊回應到:“你是誰你問你爹去?。?!”
我:“我爹?那我爹是誰?”
老者:“你爹是誰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我犟起鼻子,心想這老頭是不是老壞了,腦子秀逗了,一句話反復給我繞來繞去。
看來這個問題是一個死循環(huán),得換個法,便說到:“喂!老頭,你這是什么破地兒,黑布隆冬的像大煙囪似得,而且到處都是藥匣子,你該不會是個老中醫(yī)吧?”
老者:“沒禮貌的家伙,當真缺乏教養(yǎng)。也難怪,從小你就缺乏神圣的洗禮,導致現(xiàn)在刁蠻愚蠢。在地球上能活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
他這話說的,很圣母。說的好像地球多么的烏煙瘴氣似得。
不過我看這招有效,接著激。便說道:“哈哈,我猜對了吧,這里就是儲藏中藥的小毛屋,是你招搖撞騙,欺騙大眾的根據(jù)地。”
老頭氣的直搖頭,齜牙咧嘴,發(fā)出“喳哇哇”的低吼。雖然牙齒已經(jīng)掉了很多,只剩下零散分布的幾顆。但是眼神很兇悍,像要把我吃掉一般。
他拄的拐杖,不停在地上拍打,頓時整個圓柱形房間地動天搖,讓我站立不穩(wěn)。
其實,我一點都不害怕,一開始他就暴露了我的緣由,創(chuàng)世神的使者。創(chuàng)世神聽起來很有來頭,應該是個大頭,大頭選定的人,誰敢輕易動?
于此,我才敢跟老者開玩笑,否則,借我十個膽也不敢?。?p> 我接著說到:“難道我說錯了嗎?”
老者:“錯,大錯而特錯。堂堂一座儲藏神器的圣地,被你戲謔成藥方的小毛屋?氣死我了!”
哦,原來是藏器閣啊!看來這里應該有很多厲害的寶貝了!我內(nèi)心保持一絲期待,心里癢癢的。
很快老者的情緒恢復正常,用平和的語氣說到:“不過無所謂,我對一個即將消失的人類有什么好氣的?”說罷轉(zhuǎn)過身翻閱一個殘缺頁腳的小薄子。
我的笑容逐漸消失,總感覺老者話里有話。突然有個不好的念頭閃現(xiàn)我的腦海。
消失的人類?
難道我的生命即將終結(jié)?
或者說,難道人類會滅絕嗎?
老者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刺刀,插入我的心臟。我仿佛受到了一萬點暴擊,我在這里蹦跶耍小聰明,卻沒想到自己的生命即將終結(jié)。就像一顆棋子一樣,被人用完隨手一丟,任憑我鬧翻天,對方連看都不看一眼。我的命運就被安排的妥妥的。這種挫敗感讓我回歸理智。
我心想即便要詐他的話,也不應該用這樣的口吻和語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自標高尚,至少不能為了達到目的而無所不用其極。既然覺得不妥,便向他道歉,說到:
“抱歉,我無意冒犯,只是心里著急。你說的消失的人類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詳細的談談?。俊?p> 老者沒反應,繼續(xù)翻閱小薄子。
老者的冷傲讓氣氛很肅殺,也許我讓他心生厭惡,也許這些所謂的神明原本就是這個態(tài)度。
但是,我要找尋答案。
我靠近他,聲情并茂的說到:“我的生命就是這樣的,一切仿佛都給我安排好了,我沒有任何選擇。每天冒冒失失的,渾渾噩噩的活著,壓的我喘不過氣。讓我很痛苦。活到現(xiàn)在我沒有絲毫童年的記憶,看到別人家庭和睦,幸福美滿,我卻總是孤苦伶仃的,只能遠遠看著?!?p> 老者沒有搭理我,而我驚奇的發(fā)現(xiàn)他手里翻閱的小薄子竟然空無一字。
我不自覺的吞咽一口唾沫,接著說到:“您有家庭嗎?有孩子嗎?有愛的人嗎?”
說到這里,老者的動作停止了片刻,歪著頭輕聲回應我,說到:“當然,這是我唯一記得的事情。”
我竊喜,心想終于回我話了,看來還是我說話的方式不對,畢竟能力有限水平一般。語言的藝術背后是情感的邏輯。對于語言大師來說,能夠用精煉的詞匯獲取最大的信息和價值。而對于任何邏輯思維體來說,語言是跨越時空和種族的橋梁,是神的通使。
我乘勝追擊,問到:“她一定很美麗,否則不會讓你一直掛在心上?!?p> 老者:“她?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