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淵鬼霧中的五人一言不發(fā),死氣沉沉的眼眸中沒有絲毫情感?;蛟S,在他們眼中,現(xiàn)在的魏道淵不過是垂死掙扎的野獸罷了。
陷入角力的魏道淵只覺得這五人就好似五根鐵柱一般,硬扛著他的一身神力不說,竟然還紋絲不動。他不清楚對方到底是肉身強橫還是另有秘術(shù),但眼下的情況容不得他多做遲疑。兩袖一抖,各自滑出一枚篆刻有特殊術(shù)式的靈石。
“【秘術(shù)·納靈】!”
手持兩枚特制靈石的魏道淵只覺得兩股靈氣撕裂了手臂經(jīng)脈,迅速在體內(nèi)游走。而后,如同兩頭桀驁的龍駒一般沖入氣海。原本虧空的真氣在這兩股靈氣的支撐下,開始迅速滋生。但是這股新生的真氣比之平時更加虛浮,而且隱隱有一絲難以操控的感覺。
猛然抬頭的魏道淵嘴角溢出一縷鮮血,體內(nèi)橫沖直撞的真氣和靈氣讓他受了不輕的內(nèi)傷,但換來的真氣卻讓他有了一絲搏命之力!
“離陽,出!”
狷狂熾熱的離陽之火閃爍著星星點點的金光,化作一道火焰赤流自魏道淵的雙手逐步蔓延至腰身、雙腿。
“開!”
“嘣!”
一品法器之下,離陽之火皆可熔斷,無有例外!
僅僅數(shù)息的時間,原先還堅硬不凡的飛鐮鐵索便被燒地通紅軟化。在魏道淵周身勁力一震之下,五條鎖鏈當即一聲嘣響!
“這是什么怪物?!”魔道五人心中有些驚懼。
擺脫束縛的魏道淵不顧依舊嵌在體內(nèi)的鐮刀,趁著自己尚且還能控制愈發(fā)麻木的軀體,一個猛子就扎入漆黑的黑水中。
但黑霧中的五人并不會坐視他逃遁,反應(yīng)極快的他們朝著那一簇水花的方向紛紛拋出背后的數(shù)根短矛,其中一人甚至還緊隨魏道淵身后躍入河中!
潛入水中的魏道淵只覺得如芒在背,奮力扭動身軀避開那一道道短矛的他早已是筋疲力盡。奈何這短矛過于密集,水性極其一般的他依舊被兩枚短矛貫穿肩膀、大腿。劇烈運動之下,鐮刀上的毒素已經(jīng)開始侵入經(jīng)脈,一抹絳紫之色在他異常蒼白的臉上浮起。
目光狠辣的魏道淵強忍著疼痛一把抓住肩膀處的鐵矛,強行將其拔了出來。即使河水被墨色浸染,鮮紅的血液依舊十分醒目。
“死!”
身受重傷的魏道淵清楚,眼下最要命的不是傷勢,而是緊隨其后遁入水中的那名魔徒。眼中寒光熠熠的他右手一張,整個人在水中化作一張大弓,剛剛拔下的短矛破開水流,帶起一道白色氣泡朝著緊隨其后的魔徒爆射而去!
“嘭!”
漆黑的河水水面陡然炸開,四千九百斤神力激射而出的短矛瞬時破開對方的護身之術(shù),將這名魔徒扎了個對穿。在磅礴的勁力貫透之下,硬生生連人帶矛一同射出了水面,劃出一道弧度扎入河流一側(cè)的古樹之上。
如此具有張力的畫面讓岸邊追擊的另外四人腳步一頓,在看到那名被活活釘殺的同伴后,原本毫無感情的四人眼中竟然也露出了一絲恐懼。
原來,他們并不是不會怕!
……
扶風道宗對于每一名弟子都傾注了許多資源和心血,這一點從對于弟子態(tài)度就可以看出。不論是每個月的月俸,還是各種無償、廉價的秘術(shù),都可見一斑。先前魏道淵使用的納靈秘術(shù)便是在他下山出任務(wù)的前夜,從藏經(jīng)洞府內(nèi)免費領(lǐng)取的一道保命之術(shù)。
通過篆刻特殊的符文術(shù)式,來達到迅速抽空兩枚靈石的目的。雖然這種做法會對經(jīng)脈造成巨大的負擔,后期也少不得重新凝練真氣的苦工,但和迅速滋生的真氣比起來,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了。
桐屋山的這條大河發(fā)源自百里外的深山,濤濤河水在途經(jīng)桐屋山時受到地脈的影響,如同“護城河”一般,繞著高聳的桐屋山三面轉(zhuǎn)了個彎。河流的走向改變了附近的地形,也侵蝕著一側(cè)山麓巖壁。
千百年來的水流侵蝕將一側(cè)山壁下的巖石硬生生掏空,被澎湃的河水遮蓋的暗洞成了一個隱秘的地脈入口。淙淙湍流裹挾著河水中的泥沙、游魚,穿過狹小的巖石縫隙,涌入飽含靈氣的暗河之中。
全身各處傳來的疼痛將昏迷的魏道淵喚醒,黝黑的洞窟內(nèi),傳來了他那沙啞的喘息聲。皮開肉綻的肩膀、后腰、大腿、左臂被冰冷的河水泡的發(fā)白。強忍著筋骨刺痛的魏道淵慢慢將自己撐起半個身子,身下濕潤的砂礫不可避免地嵌入傷口,讓他忍不住倒吸幾口涼氣。
在顫巍巍服下數(shù)枚丹藥后,氣息虛浮的魏道淵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抹紅潤?;卮和?、養(yǎng)氣丹、祛毒丹被他一股腦塞進嘴里。仰脖子咽下后,許是心里作用,魏道淵覺得身上的傷口也不是那么疼了。
隆隆的水聲在這處陰暗的砂石地周圍回蕩,震得他耳膜生疼。勉強能夠移動的右手從百寶囊內(nèi)取出一枚色澤略顯暗淡的靈石,染血的拇指硬生生在靈石表面刻畫下一道稍顯扭曲變形的術(shù)式。點點滴滴的鮮血從指甲縫內(nèi)流出,隨著最后一道術(shù)式刻下,整枚靈石陡然發(fā)出柔和的白光,將黑暗的地下河灘照亮。
稍稍打量之后,魏道淵暗暗松了口氣。他所在的這處砂石河灘是奔騰的地下暗河沖刷出來的一處淺灘,根據(jù)周圍的苔蘚、水紋來看,存在的時間怕是不下百年。緩緩挪了挪身體的魏道淵撤下一條布團塞入口中,右手慢慢握住了卡在左肩肩胛骨縫隙中的鐮刀。
“哼……”
粗重的喘息和痛哼自魏道淵口鼻處傳來,每扯動一寸鐮刀刀刃都會再次撕裂稍稍愈合的傷口。強忍著疼痛將鐮刀拔出后,魏道淵連忙將白色的藥粉灑在傷口處。百草堂出售的止血藥粉可謂是價廉物美,不消片刻,絲絲縷縷的清涼之感從左肩傳來。陣陣藥粉清香驅(qū)散了濃重的血腥味,也讓疲憊的魏道淵略微定了定神。
休息片刻后,重新恢復(fù)些許體力的魏道淵咬緊牙關(guān),一口氣將腰側(cè)、腿部的數(shù)柄鐮刀拔出,汩汩直流的鮮血再度浸紅了殘破的衣衫。草草上完藥粉的魏道淵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大量失血的他強撐著將自己塞進巖石裂隙藏好,而后便口含一枚療傷丹藥回春丸沉沉地睡去。
川流不息的暗河伴隨著河水的漲落將原本殘留在地的血跡沖刷地一干二凈,蜷縮在巖壁石縫內(nèi)的魏道淵仿佛被遺忘了一般,靜靜地等待蘇醒的那一刻……
桐屋山以北兩千里處的青霄之上,一艘碩大的艨艟飛舟沖破云海。兩側(cè)六對小帆翼激蕩起陣陣氣浪,閃爍著靈光的符文禁制推動著這艘巨艦迅速前行。
雕梁畫棟的船樓上大大小小布置著眾多符文立柱,磅礴的威壓自艦船上散發(fā)而出,驚散了周圍數(shù)百丈內(nèi)的飛鳥。一側(cè)艦船之上,浮現(xiàn)出斗大的“扶風”、“朝陽”幾個字,表明了這艘飛舟的身份。
船首處,一名寬袍大袖,背負青玉劍匣的青年修士目光平靜。他凝望著桐屋山的方向負手而立,如同星辰般璀璨的雙眸似乎可以透過層層云海,看到千里之外的桐屋。
“離桐屋山還有多遠?”
“回白執(zhí)事,大約一千八百里左右?!鄙砗蟮囊幻忾T弟子恭敬地回道。根據(jù)其衣著來看,赫然是一名外門正式弟子,修為乃是體藏先天之境。
“傳令,加快速度。”
白無極眼中閃過一絲冷芒,他遙望著天邊那一抹烏芒道,“另外,通知隨行的朝陽峰弟子,準備動用天杏炮破陣!膽敢在我扶風地界放肆,這群魔頭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是!”
之前魏道淵傳出的那道訊息沒有被值守長老忽視,反而是被直接送達了外門的議事大廳。
經(jīng)過七十二峰峰主的商議,但凡這類涉及靈脈的事件定然容不得絲毫馬虎,當即委派朝陽峰執(zhí)事弟子白無極率領(lǐng)當值的外門弟子開赴桐屋山。
作為上一屆的老弟子,朝陽峰中不少弟子都已經(jīng)踏入體藏后期。
這其中,搬血、先天境界的修士就不下五十人。而當年的魁首白無極更是先一步踏入神藏,貫通了天地神橋,配合一身劍道修為絲毫不懼同階修士。
早在鐘山殿收到傳訊的檔口,值守長老便嘗試通過令符傳喚桐屋三族族長,但不知為何竟然無一人應(yīng)答。
這種反常的情況無疑坐實了魏道淵的猜測,而且實際情況可能比之更加嚴重。這也是為何宗門還讓白無極調(diào)動了一艘艨艟飛舟作為保險,憑借其上的【十二輪禁·天杏炮】完全可以重傷元丹真君!
云海之上,罡風呼嘯?;\罩著桐屋山的烏芒陣法愈發(fā)清晰,見多識廣的白無極看著那滾滾黑霧,面色陡然一沉:“沉淵鬼霧……這魔頭竟然想毀了這條百里靈脈?!”
他人或許不知道這沉淵鬼霧的厲害,但作為此次的主事之人,白無極特意去查詢了以往涉及靈脈的霍亂,沉淵鬼霧正是其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但凡涉及此物的,所在靈脈十之八九都會被濁濁黑霧侵蝕,化作地脈濁石。這類濁石散發(fā)的不是清靈的靈氣,而是雜濁的沉淵之氣。
這種濁氣會同化周圍土地,將原本生機勃勃的福地化作一方鬼蜮。這種只有魔道修士方能煉化的地脈濁氣,乃是仙門中人最為厭惡之物。
因此,在明白魔道妖人的所作所為之后,讓白無極如何能不怒!
高祖陛下
為了避免有些朋友混淆,故而再次羅列一下法寶等級: ?。?)尚未入品:百鍛粗胚,千鍛器胚(可銘刻簡易術(shù)式); ?。?)法器級別:千鍛器胚打入禁制陣列,根據(jù)法器禁制數(shù)量,分為三階九品; ?。?)靈器級別:法器誕生靈性,根據(jù)靈性、符文陣列、材質(zhì)等等可劃分為三階九品; ?。?)仙器級別:可溝通天象,引動天地之力,根據(jù)法則之力可劃分為三階九品; 至于更高一層的法寶暫不贅述,畢竟這幾個等級可以用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