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罵難纏的莊韞對目前這具身體極為不滿,肉身的限制讓他僅僅能夠使用出神藏初期的實力,一身術法至少被削去八成以上。若換做全盛時期的他,僅憑散溢而出的血霧就能將對方侵蝕。
“噗呲!”
“吼!”
伴隨著血肉破碎以及如同野獸般的吼叫,魏道淵的后背兩道火焰噴薄而出,在妖紋的收束下,迅速凝聚成一對火羽。殷紅的妖紋源源不斷地汲取著施術者的血肉,按照眼下的速度,怕是用不著多久,即使莊韞不出手,魏道淵也會因為氣血枯竭而亡。
“呼!”
洞窟內,火羽雙翅猛然一扇?!拔旱罍Y”帶起一串殘影,好似炮彈一般直撲莊韞。目光凝重的莊韞當即抬手召出一面血晶擋在身前。
“咔嚓!”
一掌厚的晶壁瞬時被熔穿擊碎。熱浪鋪面的莊韞面色難看至極,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和這人廢話,就應一掌拍死了事?;鳉堄暗那f韞帶起一道血影迅速躲閃,當前他的肉身可經不住對方的火焰。這種連石頭都能迅速燒熔的烈焰,豈是普通先天級別肉身可以硬抗的?
至此,洞窟內出現(xiàn)了一副有趣的畫面,化作火羽的魏道淵竟然追著莊韞打,其踏足的地方迅速被燒得一片焦黑,一時間,洞窟內的空氣都變得炙熱。
……
火光照亮了原本有些昏暗的洞穴,數(shù)千跟木樁在二人斗法中早已化作灰燼。
此時莊韞血氣繚繞,磅礴的血氣凝聚成一尊持刀而立的半身血鎧明衛(wèi),將其牢牢保護在內。他的右手衣袍已經消失不見,大片的水泡訴說著烈焰的熾熱。而在另一側,墜入碎石當中的“魏道淵”也不好受,左側一只火羽被生生斬斷一半,露出如同熔巖一般的“骨髓”。
二人斗法的過程極為短暫,仰仗著超乎尋常的速度,“魏道淵”一開始幾乎是壓著對方打。但面對身為積年老魔的莊韞,怎么會放任這小輩如此羞辱,趁著轉向的契機,迅速召出一尊三丈高的血鎧靈尊,一刀斬破對方護身火焰,廢去了半只火羽。
但“魏道淵”的火焰也不是這么好抗的,即使有血鎧阻隔,火焰依舊侵入了右手經脈,短時間內,莊韞這只手是動不得了。
在血氣的沖刷下,莊韞的右手外表逐漸恢復,但經脈的傷勢卻不是這么容易好的。不過對于他而言,對付眼前的魏道淵,即使實力十不存一,也足夠了。
碎石中,“魏道淵”此時已經接近油盡燈枯,這根火羽妖骨所需的氣血超乎他的想象。愈發(fā)空虛的身體讓他連站立都無法做到。背后斷裂的左翅因為沒有氣血的補充,逐漸有了消散的跡象,而右翅的火光也逐漸暗沉。
此時,眼神重歸清明的魏道淵氣若游絲,一身火羽也全部收攝返回上身的妖紋烙印中。暗紅色的妖紋再無之前的光華,好似普通紋身一般看不出絲毫異樣。反觀莊韞,勢如山岳真氣雄渾,周身的那尊血鎧明衛(wèi)依舊挺立。修為上的差距不是一根妖骨可以彌補的,否則修行界也不會有“天關”一說。
每一個境界就如同分水嶺一般,較上一個階段都有質的區(qū)別,帶來的戰(zhàn)力增幅也不可一概而論,這種提升到后期就愈發(fā)明顯。
莊韞面色冷淡,他高傲地看著不成人形的魏道淵。對方能夠逼得他用出血鎧明衛(wèi)這一術法,已經足以自傲。鑄骨境界中,對方是第一個讓他如此難堪的人!
但一如他之前所料,術法的強弱取決于施術者,作為一門禁術,這【烈咒·熔骨】絕對是強大的,但作為施術者的魏道淵,則是不合格的。早在斗法之初,莊韞就看出了這一點,起初的周旋也是在進行消耗,直到時機一到,一擊重創(chuàng)對方。
此時的魏道淵已經沒有說話的力氣,但看著對方狼狽的模樣,心中也閃過一絲快意。能夠以鑄骨修為,逼到對方這般田地,他足以自傲。
但這一幕落在莊韞眼中卻是刺痛了他敏感的內心,憤恨交加之下,瞬間吞沒了剛剛升起的那一絲敬佩。
二人立場不同,自然不會再多做留手。隨著莊韞左手輕輕一揮,三丈高的血鎧明衛(wèi)當即一刀斬下,血色長刀帶起濃郁的血腥味,大有劈山裂石的架勢。
“鏘!”
一道雪亮的劍芒自洞窟入口激射而來,將血鎧明衛(wèi)的血刀崩碎。層層寒霜自劍芒來處一路蔓延至此,讓整個血鎧的身上都結了一層淡淡的霜華。
一道劍芒,冷冽如斯!
……
“呸,哪個渾球弄斷了石橋,害郭爺我吃這么多灰?!?p> “封印已破,小心行事。”
粗獷的嗓音自入口傳來,讓之后的女子話音更顯清麗。不遠處,冥冥中莊韞有些怪異,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什么人?!”
側身而立的莊韞眉頭一挑,一臉警惕地盯著巖壁破口。護住周身的血鎧明衛(wèi)在這一聲低呵之后,猛然一震,血晶凝聚的長刀鋒芒畢露。
此時此刻,整個洞窟瞬間安靜的落針可聞,土石彌漫的洞壁破口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五道身影從黑暗中走出。
這一行人三男二女,為首的是一位單手持劍,身姿清麗,面帶輕紗的女子。這個女子好似畫中仙子一般,白色衣袂無風自動,整個人透出一股出塵高邈的氣質。那非紗非緞的衣裙上有道紋流轉,七彩的流光在上面熠熠生輝,手中細劍也是鑲嵌玉石,散發(fā)出濛濛白光。
她蓮步款款,朱唇輕張,吟唱道:
“妙有分二氣,天靈開九華?!?p> 說完,她踏前一步,一陣清風氣浪瞬間席卷整個洞窟,將那濃郁的血腥氣一掃而空。癱倒在地的魏道淵被這股清靈之氣拂過,神智也清醒了些許。
“九華,楊婉君?!睘槭椎南勺虞p聲說道。
“九華,李涵香?!本G裙少女手托一尊小藥鼎。
“九華,蔡書文。”錦袍書生一開折扇。
“九華,王懷遠。”氣質冷峻,背負長槍的青年踏前一步。
“九華,郭山?!弊詈笠粋€大漢一扯身上長袍,露出壯碩的身型。
聽到這五人自報家門的莊韞臉色突然變得極差,周身血云涌動,他憤恨的問道:“南宮延青是你們什么人?!”
聞言,楊婉君依舊清冷地回道:“正是家?guī)煛!?p> 莊韞怒目而視,殺機四溢而出,腳下猛然一踏,土石剎那間崩碎。他突然暴起,帶著兇戾的氣息,單手一張,血鎧明衛(wèi)手中長刀朝著楊婉君猛然揮下!
“那就去死吧!”
楊婉君似乎對于莊韞的這手突襲早有預料,面對氣勢洶洶的莊韞不退反進,手中長劍反撩而上!那仙劍自出鞘的剎那,玉色的劍身寒氣流轉,整個洞窟瞬間猶如入冬一般,溫度驟降。
“鏘啷!”
清冷的劍光如同冬夜的寒霜一般,與那代表著血陽之氣的血刀瞬間碰撞在一起,發(fā)出鏗鏘之聲。霜冷的劍氣如同插入了火熱的烘爐一般,迅速消融,但莊韞的血晶長刀也被這清冷的劍氣崩碎。
血刀被破的莊韞并未停下身子,他仗著血鎧明衛(wèi)護身,瞬間就來到了楊婉君身前,捏起一道拳印悍然轟出,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楊婉君也是長劍橫斬,一步不退,竟然是硬碰硬地劈在了莊韞的拳印之上!
伴隨著雙方硬碰一擊,楊婉君和莊韞腳下的土地轟然碎裂塌陷。土石塵埃被巨大的力量帶起,遮蔽了二人的身形。
倒退出塵埃的楊婉君連退七步,每一步落下,都會留下一個深深地腳印。她單手一抹手中長劍,止住了長劍震動產生的輕鳴,目光凝重地看著煙塵中的莊韞。
三丈之外,煙塵散盡,血鎧明衛(wèi)凝聚的法身右手處一道劍痕清晰可見。這一次硬拼他并沒有占到便宜,楊婉君手中的長劍足以破開他的法身。
“好劍!想不到那牛鼻子竟然將他的靈寶‘玉寒煙’給了你?!鼻f韞閉口不談楊婉君的實力,而是轉而夸贊她師傅送給她的法寶長劍。這無疑是對楊婉君的輕視,比起她的修為,莊韞更忌憚她手中的長劍。
楊婉君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但她并未動怒,而是強壓下翻騰的真氣,冷冷地道:“當初師尊可以憑此劍斬得你,我也可以?!?p> “就憑你這個半只腳踏入神橋的小輩,還有你身后的那幾個先天修為的廢物?”莊韞看著眼前的五人,露出一絲不屑:“若非本尊被禁封數(shù)百年,修為盡毀,法寶不存,否則光憑爾等這些螻蟻,本尊當初動動手指就可以碾死!”
楊婉君并未答復,比起嘴皮子功夫,她更愿意用手中長劍說話。但是她身后的李涵香卻眉目一凝,出聲清斥:“魔頭,如今你這具法身也不過神橋初期的修為,我等有何可懼?!”
“在下也是這個意思!”蔡書文收起笑意,手中寶扇彈出一節(jié)鋒刃。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王懷遠和郭山對視一眼,當即一步邁出,沉聲說道。
剛剛一波的交鋒,九華幾人也對莊韞目前的實力有了了解,這血祭殘留的血氣除了磨滅封印,也讓他恢復到了神橋的修為。若是再給他一些時日,這個魔頭說不定可以再入元丹,到時候,真就不是他們這些小輩可以抵擋得住的。
“起陣!”
五人隨著楊婉君一聲輕喝,迅速將莊韞包圍在內。莊韞深處五人圍攻的中心,即使有血鎧明衛(wèi)法身護體,一時間頗為狼狽。他的修為剛剛恢復些許,同時面對一名半步神橋和多名先天后期也稍顯乏力。若不是他手段眾多,一般神橋修士怕是就要當場飲恨了。
匆匆逼退五人的莊韞衣袍略有破損,顏面大失的他冷喝一聲:“當真該死!黑羽衛(wèi),殺!”
須臾間,溫良死后無人控制的黑羽甲士陡然從地上爬起。暗道一聲不妙的蔡書文此時被三名黑羽甲士包圍,數(shù)柄長刀豁然橫掃,竟然是想要將蔡書文亂刀斬殺!
面色一變的蔡書文,趕忙打出一道黃色符箓。
“喝,威剛甲咒,起!”
三名甲士連斬而下,帶著澎湃的巨力橫斬在這甲符之上,明黃色的靈光鎧甲閃爍了兩下,就被銘刻有破甲術式的長刀斬破。
但這短短的間隙足夠蔡書文遁出三具煉尸的包圍,他寶扇靈光迸發(fā),猛然打出一陣風沙。馭器而起的蔡書文橫移而出,狂風氣浪將周圍甲士逼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