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傷好了嗎?”樂爺并不喜歡太客套的話。
“就是輕微的扭到了,敷了些藥,今早已經(jīng)不疼了?!?p> “嗯,為師一會還有點事,要去辦,你就在這等我,靈胎你要放好,千萬不要馬虎了?!?p> “知道了,師父,您先去忙吧,我等您。”我乖巧聽話的答道。
“嗯”
看著師父離開,我火急火燎的拿著煤球研究起來,為了怕外人看見,我又多留了個心眼,把所有的煤球都放到了一起,這下心里才徹底的踏實了。
雖然師父說過會教我,但是人得到新鮮的玩具,怎么可能安耐得住那。
于是我抱著一百二十分的熱情,去鉆研它,可是我不論怎么琢磨,火燒也好,水淹也罷,它都毫無反應。
就差用東西砸了,又怕把他弄壞,只能放棄,最后就連滴血認親的法子,我都嘗試了一下。
結(jié)果我還是太天真了,俗套的情節(jié)都是騙人的。
真要那么容易,幾滴血的事,人家放在身體里那么多年,早就成化石了,能輪得到我,看來這真的非一朝一夕的事。
得到至寶,卻不能用,雖然落差比較大,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有希望總歸是好的,我樂觀的告訴自己做人不能貪心。
財不外露,把煤球全部收拾起來,小心的放到自己懷里,我百無聊賴的期待著,時間過的在快一點,煤球的未來,會是什么樣子。
阿娘和我的生活,漸漸走上正軌,阿姐在焦花園里,目前除了委屈,應該不會有大礙,阿爹那,我已然無能無力。
不過,他是去做武士的,想必除了辛苦一些,只要不打仗,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大家都活的輕松多了,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在發(fā)展。
我也可以安心的,充實下自己,不用為了基本的活命,每日奔波,耍盡心機。
這個世界里,什么都有,遠比以往的世界更加廣闊,充滿了無數(shù)種未知可能,運氣好,以后脫離奴籍,至少也可以做個游俠。
胸無大志的我,躺在床上,開始繪制自己未來的藍圖。
人一旦放松下來,就會些許的疲憊,可能是最近沒有睡好,想著想著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無人察覺的煤球,在我懷里發(fā)著微弱的光芒,周圍的煤球,些許的小了一點。
今天的天色,有些陰沉,卻壓抑不住樂爺?shù)暮脷馍?,悠哉的走在前往鈴樓的路上,喜得愛徒對自己來說,就等于是添丁之喜。
自己一生孤寡,見過了太多世態(tài)炎涼,很多時候甚至都忘了活著的意義。
自己收徒并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經(jīng)過很長一段時間,深思熟慮后的決定,就像一個冰冷的人,哪怕已經(jīng)習慣了。
卻時常被一個熱情的小孩子跟在身邊,不時的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向自己打招呼,問安,沒事還會給你添茶倒水,有時候甚至一個不經(jīng)意的眼神,也能懂你的心思,不煩人,不嬌縱,你忙,他就站在旁邊不聲不響,你不忙,他就自言自語些小笑話,哪怕你明知道他是故意逗你的。
一塊冰就是這么慢慢被融化的,這個過程并不簡短,也不是沒人動過這份心思。
只是沒被嚇走的,就他一個,當已習慣的時候,他卻已經(jīng)離開了。
在一段時間里,自己喝茶的時候,甚至習慣了他的服侍,放到嘴邊的時候,才察覺到杯里空無一物,偶爾心煩憋悶的時候,也沒人給自己講笑話了,甚至是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以往自己絕不會在意這些,但就像吃過糖的人一樣,時刻會留戀起那種味道。
雖然不是不能克服,但是自己活著的意義,又是什么那?
樂爺不知不覺的,慢慢的開始關(guān)注起那個孩子,他格外聰明,懂事,甚至是深入人心的善解人意,還有壓抑在心底的正義感。
他善良,為了即將被打死的孩子,他會挺身而出,甘愿受罰,住過狗窩。
他體貼入微,食不果腹的情況下,還會把豹爺賞賜的東西留給家里,留給家人一起共享。
他隱忍堅韌,豹爺?shù)钠馐钦麄€奴隸園里堪稱暴君的存在,哪怕他在懂事,也不時受到鞭打,他卻能嬉笑如初的侍奉左右。
他更是聰明,一點就透,不做出格的事,說多余的話。
有時候自己都在想他是不是個孩子,很多次不經(jīng)意間看見他一個人在湖邊,長吁短嘆。
生活很苦,也未見他有過絲毫抱怨。
他更是天真,以為自己真的就那么安全,絲毫察覺不到別人對他的惡意,他甚至一個朋友都沒有,不是他想不想交的問題,而是根本沒人讓他靠近。
如果不是自己暗地里,幫助過他幾次,奴隸的人性處于嫉妒,恐怕早已夭折,可笑他還每天稱呼他們叔叔伯伯。
因為你的可人,你的家人得到了他們享受不到的待遇差距,這就是人心的鴻溝。
到底還是個孩子,自己卻越想越說不出的開心,也不知道是為了我的懂事,還是他得寶的快樂。
“哎呦,這不樂爺嘛!您起的真早啊,用過早飯沒有。”
沉寂在自己喜悅中的樂爺,被一聲清亮的聲音打斷,好聽是好聽,聲音的主人卻始終讓他有些厭惡。
“豹爺,你也是啊,難得這么早能見你一面,剛剛用過?!睒窢敼傲斯笆炙闶谴蜻^招呼,有些沉悶的說道,腳步卻不見停,持續(xù)的往前走著。
以往沒有要事,確實很少見他這么早起,但是自己對他卻沒有過剩的好奇心,同人不同路,只要不是公務,他對任何事情,都是這么冷漠。
豹爺也不介意,笑嘻嘻的緊隨其后。
“樂爺,這么勤勉,為了主上鞠躬盡瘁,真是我等楷模,我又怎么能落于人后,總得為您分憂不是?!?p> “嗯”樂爺敷衍的答道,完全沒有任何聽人廢話的耐性。
雖不是一路人,也見不慣他的為人做派,但是很多難做的事,還得有人去做。
樂爺?shù)K于情面,也不想弄得太僵,始終保持著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
豹爺見怪不怪的,走上前來,和樂爺并駕齊驅(qū)。
“樂爺,一早這是去看那些新來的奴隸吧?!?p> “嗯”樂爺點了點頭,心下了然,果然是無利不早起。
“據(jù)說這次新來的奴隸,不同以往,不知道主上有什么吩咐沒有?!?p> 豹爺獻媚的笑著,心里卻十分不忿,拽什么拽,要不是昨夜內(nèi)宅通知了點消息,這有條大魚,擔心死胖子捷足先登,他才不起大早,干這熱臉貼冷屁股的事那。
“沒有”樂爺愛答不理的繼續(xù)走著。
豹爺也不惱,知道他什么脾氣,仍然笑嘻嘻的繼續(xù)搭訕。
“沒有就好,對了,今早聽說樂爺收了個弟子,,,”
話鋒一斷,樂爺立即停住腳步,轉(zhuǎn)身認真的瞅了瞅豹爺。
豹爺繼續(xù)在那樂呵呵的扯皮?!澳抢轻套?,確實聽話懂事,我都想收為義子了,嘿嘿,真沒想到被樂爺截胡了?!?p> “有話直說”樂爺不耐煩的聽他在那墨跡。
見樂爺臉色不悅,豹爺也不繞彎子“呵呵,本來這種小事,也犯不著和樂爺說,奴隸而已,難得樂爺看中一個,我咋會不知好歹的和您搶不是。只是,,,,,,”
看樂爺無動于衷,豹爺拱手作揖“只是您也知道,這奴園已經(jīng)都清的沒幾個人了,而狼崽子一直都是服侍我的,我把他當自己的孩子看待,我是,,,我是的真舍不得啊?!?p> 說道動情處,甚至還低落了幾滴眼淚,要不是深知豹爺本性,一般人還真被他這處處可憐的樣子給騙了。
樂爺在旁強自忍耐的看著他的表演,心底卻越來越是厭惡。
豹爺哭了一會,見樂爺仍是無動于衷,索性的演不下去了,直截了當?shù)恼f。
“我知道樂爺您,處事公道,但狼崽子畢竟服侍我這么長時間,樂爺說帶走,就帶走,我總得有個新人接替下不是,這次新來的奴隸,還請樂爺全部交由我處置,以后方能選個聽話的陪在身邊,不知道的樂爺意下如何?!?p> 原來在這等著我那,樂爺暗自冷笑,以往來的新奴,都是交由豹爺,佛爺二人平均分配,一人雜工,一人雜物。
現(xiàn)在看來,肯定是這家伙聽到消息,以為會有便宜占,借我收徒搶了他奴仆的借口,詆毀我處事不公,想要獨吞好處。
“你消息挺靈通啊,還拿我徒弟說事,我是不是太善良了?”樂爺表情冷漠的看不出情緒,但咬人的狗從來都不叫,對于這個徒弟,樂爺雖然剛剛收入門下,卻早已視如己出,護犢之心頓起,自問是不是自己太隨和了,隨便什么人都敢和自己叫板,還想威脅自己?
“不敢,不敢,我也就是隨便問問,碰巧而已,樂爺高徒,我怎敢隨意亂開玩笑,樂爺若是不同意,就當我今早酒后失言,從未說過,樂爺別生氣,我以后還得幫您分憂不是,樂爺莫惱,莫惱??!”豹爺惶恐的搖著手,頓時腦門上的冷汗直冒,樂爺這短短的一句話,讓他如墜冰窟,同事多年,他怎么可能不清楚樂爺話里的意思。
冷面殺神“樂不易”,從不亂開玩笑,上次他問別人自己善不善良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個人單槍匹馬剿滅三百奴隸暴動的時候了。
那天日落西沉,農(nóng)奴不知道在哪弄來的迷藥,迷暈了所有護衛(wèi),擁有了武器的農(nóng)奴,就像是武裝了獠牙的野豬,積壓的怒火,讓他們變得恐怖猙獰,眼看著他們一個個拿著鐮刀,鋤頭刨死那些護院的時候。
豹爺雖然意識清醒,顫抖的腳卻不受控制,下體整個失禁,面對著地獄般的噩夢,他根本沒有抗爭的勇氣,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農(nóng)奴,變成了惡鬼,肆意殘殺,有的甚至還不過癮,用手撕扯還在喘氣護院的皮膚,扣弄著對方的眼球,活生生的拋出對方的心肺,用牙咬的死死的咬死對方。
不知是什么樣的仇恨讓他們?nèi)绱吮╈?,豹爺不敢問,他怕死,他只想活著,他爬在地上哭嚎的撕心裂肺?p> 那些農(nóng)奴在他身后,放肆的大笑,他們不著急殺他,死亡是種解脫,是豹爺教他們的。
他們甚至放肆的笑著流出了眼淚,那一天,是豹爺?shù)谝淮胃惺艿搅怂劳龅难蹨I。
他爬在滿是尸體的地方,shi niao流了一地,他仍不放棄活著的希望,他想活。
農(nóng)奴們就像看著一只被剝了皮青蛙,人間即使煉獄,豹爺越過一具又一具尸體,他漸漸爬不動了,耳邊的笑聲讓他至今每晚都會被驚醒。
豹爺認命的閉上眼睛,一切都是徒勞。
“我是不是太善良了?”
那天樂爺也是那么問的。
豹爺立即睜開眼睛,看著樂爺?shù)哪_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樂爺臉色平淡,身無長物,撿起了腳邊的一把柴刀。
“其實你們應該走的,我送你們?!?p> 那一天,整整三百人的奴隸暴動,就靠他一個,用著不熟練的左手,刀刀封喉,沒有任何痛苦。
豹爺活下來了,也變得更加乖張暴戾,但是他卻永遠都忘不了,那個夕陽下,浴血而歸的武士。
人永遠要記得自己的身份,雖說是三位監(jiān)工,各司其職,不分上下,但是樂爺必定是跟過主上的人物。
單就護院長那,他們也時常推杯換盞,兄弟相稱。
樂爺不爭,是自認慈悲,不喜歡,也不想贓了自己的手。
不然怎么可能,自己這個走后門的,有上位的機會。
察言觀色,猜忌人心,小人物總有自己的求生之道,也會明哲保身。
“哼”樂爺冷哼一聲,轉(zhuǎn)身快步的往前走著,心中暗想,看來這雙手是不能用了。
豹爺擦著冷汗,感覺到自己闖禍了,看著樂爺離去的背影,懊悔不已。
本以為一個徒弟,樂爺絕不會不近人情抹他的面子,況且也是順水推舟的事,他到底還是低估了樂爺?shù)脑瓌t性,和護短心里。
苦思著如何挽回,豹爺像只斗敗了的公雞,遠遠的跟在樂爺后面。
美好的心情被人攪亂了,諒誰也不舒服,半路上遇見佛爺熱情的打招呼,樂爺依舊視若無睹,面似沉鐵。
佛爺有點驚訝,看著后面憂心忡忡的豹爺,心下了然的拍著豹爺?shù)募绨颉?p> “咋了,觸霉頭了,能把樂爺這尊菩薩,得罪成這樣了,你也挺了不起啊?!?p> 豹爺不耐煩的,推開他的手。
“你少冷嘲熱諷的,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p> 這死胖子什么德行,他太清楚不過了,就是來看我笑話的,半點好臉色也不給他。
佛爺也不介意,仍舊笑嘻嘻的說道。
“好歹,大家同僚一場,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跟哥說說,看不能不能幫到你?!?p> 豹爺懶得搭理他,心中本來就煩亂不已,話都沒回,轉(zhuǎn)身就走。
佛爺看著這人,咪咪的眼睛,閃過一道凄厲的光芒。
而后又笑瞇瞇的跟上去喊道“別介啊,豹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