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人類禁區(qū)的真正面目（上）
數(shù)千年前，羅迪尼亞大陸有著另一個舊稱：阿爾彼特魯大陸。
在這個位面，人類是毫無疑問的主宰。
這一切，都是源于亞特蘭蒂斯帝國的繁榮。
擁有先進魔法文明的亞特蘭蒂斯，是全人類的驕傲，乃至于其它位面的人類旅行者，也都愿意定居在這里。
許多位面的高智慧種族也樂于結(jié)交亞特蘭蒂斯帝國，以他們的特產(chǎn)與亞特蘭蒂斯進行公平貿(mào)易。
數(shù)百年過去，亞特蘭蒂斯本能夠長存至今。
直到一位過份貪婪的王者的誕生。
凡是生命就必然隨著歲月消逝，這是亙古的法則。
這位王，則自大到妄圖挑釁自然。
“我要讓所有亞特蘭蒂斯的人類，永生不死。”
更可怕的是，他做到了。
利用先進的煉金技術(shù)，亞特蘭蒂斯的學(xué)者們研制出了能夠媲美自然形成的生命容器——即人造的人類軀體。
再結(jié)合頂尖的靈魂魔法咒語，將死去的人類靈魂注入人造血肉傀儡之中，永生不死的半亡靈生物便誕生了。
然而這種舉動，招致了其他種族的恐慌。
自然界的亡靈生物本就具有永生的特性，并且能夠通過吞噬其它生命的靈魂獲得成長。
這和正常生靈隨著年齡增長獲取力量不同，亡靈的變強基于不斷的殺戮與掠奪。
而現(xiàn)在，亞特蘭蒂斯帝國擁有了量產(chǎn)亡靈的技術(shù)，并且妄圖讓全部人類變?yōu)檫@種不死的亡靈，獲得【永生】。
戰(zhàn)爭來臨，而具有頂尖魔法技術(shù)的亞特蘭蒂斯帝國毫無懸念地獲勝了。
阿爾彼特魯大陸，成為了人類的一言堂。
精靈、矮人、獸人、巨人……所有非人類種族，通通被屠殺、流放、乃至于奴役。
于是，神罰降臨。
各個位面的強者意識到亞特蘭蒂斯的威脅，于是聯(lián)合起來擊敗了不可一世的亞特蘭蒂斯帝國。
但是趕盡殺絕并非他們的作風(fēng)。為了防止沒有實力上限的【亡靈人類】成為更大的威脅，諸多神靈們聯(lián)合設(shè)下了禁制。
從此，亞特蘭蒂斯所在的位面無法產(chǎn)生超過六階的生命體。
而人類的不朽肉體，也受到了【衰竭術(shù)】的詛咒。
亞特蘭蒂斯帝國衰亡了，而人類在擁有過一次永生之后，卻被再次奪走了永生。更糟糕的是，亡靈軀體帶來的永生是有代價的，人類不再有正常的生殖，只能隨著時間流逝數(shù)量越來越少。
此后的數(shù)百年，為了防止人類數(shù)量的消減，一位偉大的煉金學(xué)者改進了血肉傀儡的特性。
他無法創(chuàng)造自然的生命奇跡，而是利用煉金術(shù)結(jié)合亡靈魔法，用虛假的生殖取而代之。
阿爾彼特魯大陸上每一個人類新生命的誕生，本質(zhì)上是【奪魂術(shù)】、【血肉傀儡增殖】以及【失憶術(shù)】三者的疊加。
為了紀(jì)念這位煉金學(xué)者的貢獻，阿爾彼特魯大陸之后被稱為羅迪尼亞——以這位學(xué)者命名。
在這之后，人類的【血肉傀儡】軀體又得到了多次改進，最終形成了今天的局面——一個天衣無縫的騙局。
人類是自然形成的種族。
——這個巨大的騙局。
為了防止有心人的利用，亡靈魔法遭到全面禁止，所有相關(guān)的卷宗資料都被銷毀。
再之后，為了不讓人類數(shù)量受限，一個龐大的魔法結(jié)界被制造出來，目的是捕獲來自其他位面的人類靈魂，以達到人類數(shù)量能夠自然增加的效果。
“這就是真相。”奪心魔說，“永恒智慧之地，就是亞特蘭蒂斯帝國的舊址，而那捕獲其他位面人類靈魂的結(jié)界，就隱藏在這【永生之牢】內(nèi)部?！?p> “……我不信。”阿瑞西亞說，“雖然你一口氣能編這么長一段，讓我很佩服你。但你說的這也太扯了?！?p> “你不信我？”
“你先告訴我你怎么知道的?！?p> “阿格硫斯告訴我的?！?p> “他是怎么知道的？”
“因為他自己就是個來自異位面的靈魂。”奪心魔說，“而且由于某些差錯，他沒有受到【失憶術(shù)】的影響，而是保留了原本的記憶?！?p> “大賢者是來自其他位面的？”
“是，據(jù)他所說，他來自一個并不存在魔法、并且智慧種族只有人類的位面。那里甚至沒有階級強者，人類完全憑借智慧和對自然規(guī)律的了解，就成為了位面的主宰?！?p> “聽起來很假?！?p> “我沒有必要騙你?！眾Z心魔說，“阿格硫斯對你們位面的魔法很感興趣，并且一直在努力專研。之后在接觸到禁忌的亡靈魔法之后，他發(fā)現(xiàn)亡靈魔法能夠影響活著的人類，就仿佛人類本身就是亡靈。這讓他產(chǎn)生了懷疑。”
“那他怎么知道這所謂的真相的？”
“他擁有了六階實力之后，開始嘗試研究空間魔法，并且利用魔法陣和結(jié)界的力量掌握了跨越位面的技巧——起初是想要嘗試回到他原本的位面，但之后在一次位面旅行之中，他從其他位面的神靈口中了解到了亞特蘭蒂斯帝國的秘辛?！?p> “這預(yù)言又是怎么回事？”
“還記得我說過他獲得神啟的事情嗎？”奪心魔道，“他說自己一直都能看到未來的情景，并且都能得到應(yīng)證，這是連八階神靈都無法做到的。據(jù)阿格硫斯所說，他所來自的位面并沒有階級強者，但是有【神】這個概念。而【神】是可以操控未來，并且預(yù)言一切的。因此阿格硫斯一直認為他看到的東西就是【神啟】。數(shù)十年前，他最后一次發(fā)動【神啟】，所看到的未來景象，是羅迪尼亞大陸淪為亡靈的樂園?！?p> 阿瑞西亞咧嘴：“如果按照你的說法，羅迪尼亞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是亡靈的樂園了?！?p> “不，不一樣。阿格硫斯看到的，是所有生靈都遭到屠戮，唯有嗜血的亡靈在游蕩。遍地都是尸骸與枯骨，由骸骨搭成的王座之上，端坐的是亡靈君王?！?p> “這和預(yù)言沒多大關(guān)系吧？”
“你別急。之后阿格硫斯不再看到【神啟】，他開始變得焦躁。他認為他能看到這些畫面，是【神】給他安排的一種職責(zé)，而他能做的就是去避免這樣的災(zāi)難發(fā)生?！?p> “還是沒說到預(yù)言?！?p> 如果奪心魔有實體的話，肯定會瞪一眼阿瑞西亞。
“預(yù)言的全部內(nèi)容，知道的人并不多。人類之中流傳的只有一句話：‘未諳世事的少女圣者，在人類禁域邂逅救世的勇者，命運的相遇將改變一切既定的規(guī)則，并在神的注視之下消滅愚昧者的暴政’?！?p> “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預(yù)言?！卑⑷鹞鱽喺f。
“阿格硫斯并沒有將預(yù)言全部告知人類，后面還有一段，只有其他種族才知道?！?p> “是什么？”
“‘千面的勇者以不受限制的姿態(tài)，在非人的軀體之中彰顯犧牲的美德，少女圣者的凝視帶來僅存的碩果，赤色的癲狂之月照耀下，無盡的勇者終將凝聚不朽的靈魂，登上骸骨搭建的王座。’”
“什么意思？”
“各個種族對預(yù)言都有自己的看法，阿格硫斯并沒有告訴我預(yù)言的真正含義?！?p> “千面的勇者……還有那句無盡的勇者。我大概能明白為什么精靈們會說勇者有很多個了。”
“精靈都比較頭腦簡單，但我不覺得勇者有很多個。因為阿格硫斯說過，勇者是一個誰都想不到的人。他沒有說勇者是很多人?！眾Z心魔說，“我原本一直不覺得阿格硫斯說的那些東西是真的，但是現(xiàn)在我相信了?！?p> “為什么？”
“阿格硫斯找到我，就是為了讓我在永恒智慧之地等待少女圣者的到來。他沒有說應(yīng)該具體怎么去做，也沒有告訴我少女圣者是什么樣的人。”奪心魔說，“出于對阿格硫斯的恨意，我一點都不打算為了他那無聊的預(yù)言而犧牲自己的自由鉆到這塊破石頭里來。于是在遇到你之前，我沒有任何理由地淘汰了許多看上去很有資格的受試者?？呻S著我力量的衰落，并且中途冒出來的那個紅衣主教，讓我不得不選擇你。”
“不得不……這個詞用的好。”阿瑞西亞沒好氣的說。
“這就像是阿格硫斯以前常對我說的【命運】，當(dāng)命運選擇人時，人什么都做不了。”
“我覺得你比我更適合做圣女?！卑⑷鹞鱽喭虏?。
阿瑞西亞與奪心魔的對話內(nèi)容雖然很多，但是都是借助奪心魔的心靈感應(yīng)能力進行的腦內(nèi)溝通，所以外界的時間并沒有流逝太久。
這時候的修安漸漸穩(wěn)定了下來。他的骷髏面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張神似西格蒙德的臉。
“你還好吧？”阿瑞西亞問他。
“現(xiàn)在好了?！毙薨驳?。
“你真的是那具骷髏？”阿瑞西亞依舊不太敢相信，“給我燒火做飯的那個？”
“你只記得我燒火做飯了嗎？”修安撓撓下巴。
“你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怎么在精靈領(lǐng)地突然失蹤了，現(xiàn)在還變成人了——而且長著一張西格蒙德的臉?！卑⑷鹞鱽嗊B珠炮般發(fā)問，她有太多問題想要問骷髏的了。
“我被召喚我過來的那家伙逮住了。”
“西格蒙德？然后呢？”
“然后，他想吃我，但是他沒想到我變強了，所以我就把他吃掉了?！毙薨惨荒槦o辜。
“吃……掉了？”
“吸收了他的靈魂。”
“那你怎么會變成人的樣子？”
“因為西格蒙德用的是【幻妖】的軀體。”修安的臉部變幻了一會兒，呈現(xiàn)出好幾張不同的臉，最終還是定格成年輕的西格蒙德的樣子。
“喔……難怪?？赡銥槭裁匆糁哪槪俊?p> “我忘記我自己長什么樣了。”修安理直氣壯。
“那‘修安’是怎么回事？你之前不是告訴我你記不起來自己的名字了嗎？”
“我不知道‘修安’是誰。占據(jù)了西格蒙德的身體之后，我觀察了一會兒自己的骨頭，發(fā)現(xiàn)我后腦勺上刻著一行字，看起來像個人名?！毙薨步忉尩?，“是用我看的懂的文字寫的，發(fā)音是‘修安.沙.卡瑪‘?！?p> “姑且說的通。”阿瑞西亞點頭，“后來你去哪了？那地精和牛頭人怎么認你做老大了？”
“紅衣服的那個人在追殺它們，然后它們被殺死了。”
“被殺死了？”
“嗯，所以我復(fù)活了它們，就像復(fù)活那個騎士一樣。”
“等等，我沒搞懂?！卑⑷鹞鱽喎鲋X袋，“你復(fù)活了騎士？蘭斯洛特？”
“好像是叫這個名字。”
“地精我不太清楚，可蘭斯洛特一點都不像亡靈?！卑⑷鹞鱽唲傉f完，就想到了奪心魔之前告訴她的那段關(guān)于人類都是亡靈生物的荒謬說法，頓時冷汗直冒。
“那我就不知道了?！毙薨哺纱嗟卣f。
阿瑞西亞突然想到蘭斯洛特對待修安無條件信賴的態(tài)度，頓時信了七八分。
“你復(fù)活了他們，那他們是你的仆從了嗎？”阿瑞西亞心態(tài)復(fù)雜地發(fā)問。
“不是，只是復(fù)活。”修安從懷里取出一本破舊的羊皮書，翻到其中一頁，遞給阿瑞西亞，“喏，招魂術(shù)?！?p> 阿瑞西亞接過來讀了一會兒：“這好像就是公爵想找的那本咒語書，他需要的應(yīng)該就是這個法術(shù)……”
“是嗎，那我待會兒把書給亞蓮娜?！?p> “等等……”阿瑞西亞讀到其中一行字，瞳孔放大，“施法代價是……等量的靈魂？”
“對啊?！毙薨颤c了點頭。
“你犧牲了自己的靈魂去復(fù)活他們？”阿瑞西亞有些難以置信。
“嗯。不是全部的，只需要一部分就夠了?！毙薨查_始扳手指，“我自己有二階的力量，吃掉亡靈法師之后就有了二階加五階的力量，復(fù)活地精和牛頭人需要兩個三階力量，復(fù)活騎士也需要一個三階的力量，先前為了把那個五階死亡騎士送回死域，也花費了大概三階的力量……”
他計算完之后，抬起頭：“除去施法損耗，我還剩二階左右的力量，不虧?！?p> 阿瑞西亞張了張嘴，啞然。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融合亡靈法師的力量本身就讓我很累，復(fù)活他們讓我更累了?！毙薨踩嗔巳嗄X袋，“現(xiàn)在我沒法維持人類的模樣太久，隔一段時間就要回到亡靈形態(tài)休息，而且還會控制不住地發(fā)抖。不過過段時間應(yīng)該就會好了吧?！?p> “你可是為了幾個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的人……從五階掉到二階……你不介意嗎？”阿瑞西亞驚訝地問。
“因為他們的靈魂告訴我，他們不想死啊。況且我本來就是二階，也沒什么變化。”修安笑著說，“力量只是分給他們而已，又不是憑空消失，不算浪費的。”
阿瑞西亞沉默了一會兒：“雖然只是勉強能理解你的價值觀，但是我還是想問一個問題……”
“你問吧?！?p> “像你這么圣母……為什么那時候在妖精森林要殺死那些魔物？”
“很簡單啊?！毙薨舱Ａ苏Ｑ劬?，“它們想要戰(zhàn)斗，我就給它們戰(zhàn)斗。”
“確實……非常……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