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渠低下頭,搖搖頭,拿來水盆,小婢子端來一碗益母草灰,兌和成灰漿,再將灰漿涂在手上,反復(fù)擦揉,玉娘看了著綺渠,綺渠專心致志,卻暗自傷神,她如何沒有心上人,只是心上人遙不可及,這輩子如何也不會和她在一起。
玉娘閉上眼,由著綺渠為自個按摩,喝下了湯藥,已經(jīng)有些發(fā)汗,藥勁來了,玉娘捂著被子,昏昏沉沉睡了過去,到了下午才醒來,身上有些粘膩,綺渠命人備水,玉娘看了眼窗外說:“隔壁殿內(nèi),就是溫泉,去泡溫泉吧。”
綺渠點點頭,身后跟著的婢子,麻利的收拾衣裙,玉娘披了一件披風(fēng),便去了正殿內(nèi),正殿內(nèi)煙霧繚繞,守著的是個老嬤嬤,還在打盹,這幾日,因為玉娘的緣故,霜殿沒人來,老嬤嬤偷個懶,依靠著門打盹。
老嬤嬤一件來人,連忙去備澡豆和胰子,還有新鮮采摘的臘梅花,花味撲鼻,玉娘泡著,身上的乏累一散而盡,只是心中還是難受著,這一日一日算什么呢?被李隆基藏在這霜殿,玉娘潛入溫泉水中,被溫暖包圍住,綺渠看著大驚失色,生怕玉娘有什么意外,連忙叫著:“貴人,貴人,快出來,這可使不得?!?p> 聲音引來外頭候著的婢子,玉娘憋氣憋到不行,就出水面了,玉娘淡淡的看了眼圍著的婢子,一個兩個慌忙的神情掩蓋不住,玉娘輕聲說:“沒什么事,都下去吧。”
綺渠使了個眼色,眾人下去了,玉娘招來綺渠,綺渠蹲下身子,跪在溫泉邊上的毯子上,毯子柔軟,綺渠伸出手,為玉娘按摩著,力氣適宜,玉娘舒坦極了。
玉娘放松下來,身子嬌軟,看著水面上的花兒,忽然問道:“圣上不是和貞順皇后如膠似漆嗎?”
綺渠愣了愣回道:“圣上寵貞順皇后,皇后娘娘寵冠六宮?!?p> “寵冠六宮?為何圣上不過幾個月,就移情別戀?!庇衲锍爸S說著。
綺渠不敢接話,玉娘看了眼旁邊備著的酒壺,綺渠斟滿一杯酒,就是米酒,玉娘飲了一杯,酒杯放在一旁,酒杯上繪制這牡丹,玉娘繼續(xù)問著:“貞順皇后在宮中過的可舒心?寵冠六宮,想必很舒心吧?!?p> 綺渠想了想說著:“旁人看著舒心,里頭不舒心的事情,也足夠鬧人?!?p> 玉娘訝異,沒想到綺渠會如實說出,便問道:“我若想回壽王府,你覺得可還有希望回去嗎?”玉娘回頭,看著綺渠。
綺渠進(jìn)退兩難,也不知該怎么說,還是搖搖頭說著:“圣上貴為天子,貴人,貴人身后還有母家,若惹圣上不悅…”
玉娘自嘲笑了笑,沒再說話。
三日后,幽州已經(jīng)平定下來,只是還未安排好,壽王連著忙了幾日,沒有睡好覺,身子乏累,坐在軍營帳內(nèi)問著一旁候著的小廝叢慶:“王妃可送了家信?”
叢慶搖搖頭,壽王心中煩悶,他這幾日,總覺得有事情要發(fā)生,又擔(dān)心玉娘,此次來幽州,又是突然委派,還未來得及知會一聲。實在不知道玉娘現(xiàn)在如何,沒收到家信,心中始終揪著。
叢慶說著:“聽聞王妃娘娘還有庶妃娘娘,回了長安,信送去了行宮…”話還未說完。
壽王心中稍稍沒那么擔(dān)心,于是提筆又寫一封家書,對著小廝說著:“這封,可要快點送回府上,這幾日,本王心神不寧,恐有事發(fā)生!”
那廂行宮外的官員住的小院內(nèi),李林甫也是幾日沒休息好,前日李隆基宣召自個,說是有事,那曾想,事情是那事,說起來壽王妃長相的確是艷冠群芳,可終究是兒媳,李隆基搶占兒媳,這事說出去,總歸是不好聽,再則說,自己想輔佐壽王,這進(jìn)退兩難,可愁壞了李林甫。
李林甫沒得辦法,讓幕僚們?nèi)バ袑m外尋一些良家女子,送進(jìn)宮內(nèi),那邊駙馬楊洄說了不能跟壽王寫信,仔細(xì)想想,也的確如此,此次壽王能去幽州,是最好的機會,如今王爺們都已經(jīng)成年,李隆基不放任何一個王爺出長安,出自個的視線,如今壽王恰巧可以歷練,就有望奪得太子之位,只是若壽王妃入了后宮,太子之位很難說。
李林甫愁云滿面,跟著多年的壽王,如今要離太子之位遠(yuǎn)了,他該怎么辦?忠王有可能為太子,但自己不與忠王交好,甚至曾經(jīng)還在李隆基跟前,說了很多忠王壞話,忠王不傻,自然知道李林甫是何人,也知道李林甫平日只知道阿諛奉承,忠王早已看李林甫不順眼,太子之位有力的爭奪者,除了那壽王,也只有忠王,李林甫知道自個沒有退路。
元日那天,行宮內(nèi)歌舞升平,好不熱鬧,太華公主和咸宜公主,卻沒有心思,看著上首的李隆基,心中雜亂極了,李林甫送進(jìn)宮好幾個貌美如花的女子,李隆基都拒絕了,看來是鐵了心要納玉娘進(jìn)后宮。
玉真公主舉杯敬酒,李隆基回道:“玉真,前日金陵送來了幾匹云錦,一會差高力士給你送去?!?p> 玉真公主掩嘴笑道:“皇兄抬愛了,云錦花色繁重,臣妹想著,賜給咸宜太華,何不更好?臣妹已經(jīng)年老色衰,擔(dān)不起這云錦?!?p> 咸宜公主淡聲說:“姑母容顏依舊,有何擔(dān)不起,云錦華貴,兒臣和太華擔(dān)不起才是?!?p> 李隆基看了眼玉真公主,放下酒杯,不咸不淡說著:“你們推來推去,不如平分!”
玉真公主望了一眼咸宜公主,霜殿內(nèi)住的就是玉娘,她已經(jīng)知曉了,既然如此,壽王就永別太子之位,她為何還要出謀劃策,白費心思,不如轉(zhuǎn)向忠王,反正如今李隆基對自個還有兄妹情,忠王肯定也是來者不拒。
咸宜公主看了眼楊洄,楊洄明了,知道玉真公主是何意思,不免有些失望,楊洄看著玉真公主倨傲的坐在上首,咸宜公主坐在自個跟前,心中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