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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不許開花

第一百五十九章:青燈上路

三月不許開花 蟬七娘 3041 2021-03-09 12:00:30

  都說神仙無夢。

  桃枝枝卻總是夢見回溯鏡里,眾神圍殺,步霄歸還一身神血,而后面白如紙,喋血如洪,緩緩在自己面前倒下的畫面。

  而今明明一切都不一樣了,他卻仍然面臨著血盡而亡的危險(xiǎn)。

  夢里的自己,手足無措,腦中一片空白,哭喊俱都忘了。

  夢外的現(xiàn)在,她再不能什么都不做。

  回溯鏡里,她看見了那個(gè)親手將自己種下的人。

  誅仙陣?yán)?,她能入陣與他將生死摒棄。

  那么,便由你來護(hù)佑蒼生,而我,護(hù)佑你。

  桃枝枝打定主意,一把抹掉眼淚,伸手搭在步霄身上,將自己一身精血,緩慢送入步霄體內(nèi)。

  “錚”的輕響一聲,她的腳下也立時(shí)浮現(xiàn)出了一個(gè)法陣。

  果然,法陣也知道他們心意相通,血脈相連。

  步霄立即回首,剛想怒斥,看見桃枝枝哭得眉眼紅紅的臉,卻一下子說不出口了,只得哄道:“停下來,好嗎?”

  桃枝枝平靜的問道:“你會(huì)停嗎?”

  說完不等步霄,自己先回答了,“你不會(huì),所以我也不會(huì)?!?p>  她甚至露了個(gè)笑,安慰他道:“我不是為你,我是為了天下蒼生?!?p>  步霄如何能不明白,若不是因他一半神血鑄了肉身,也不會(huì)才支撐這片刻就難以為繼,可魔族在旁虎視眈眈,他是決計(jì)不能叫人看出端倪,是以面色如常,不做表情,旁人都未注意到他的不支,只有她。

  她不但看出來了,還伸出了一只手。

  失血雖讓人感到寒冷,他的心里卻始終溫暖。

  步霄看向那兩個(gè)一頭白發(fā)的人,如今生機(jī)全在他們那里,只盼上天垂憐,讓烈與詞快點(diǎn)醒過來吧。

  彼時(shí),幾位帝君將源源不斷的法力注入到烈與詞的身體里,卻絲毫沒有作用。

  有人禁不住懷疑——“她莫不是已然隕了?”

  提著青燈的菁華開口了,“不可能,我從未看見她的魂魄離體過!”

  眾人陷入了愁苦中,不由得把目光又看向了琴難。

  琴難呵笑一聲,“你們便是對我不放心,也要對自己有信心啊,這么多的神仙在這里,我是要?jiǎng)邮裁词帜_才能瞞過諸位的法眼???!”

  眾人看了看天帝,幾位帝君和支撐著法罩的戰(zhàn)神,仔細(xì)一想,也是這么個(gè)道理。

  便又去看鳳族的老頭,老頭蹙眉想了半天,也沒注意到這些,想來想去,只覺得,是不是烈與詞本就打算同歸于盡,即便并未立即身死,神識卻不愿再向生,她……難道是想逃避涅槃?

  可不對啊,涅槃?dòng)植灰运囊庵緸檗D(zhuǎn)移,身死必然觸發(fā)?。?p>  “原來如此?!陛既A卻在聽了老頭的碎碎念,明白過來,搖了搖頭,嘆笑了一聲,“原來,你一早就不想活了,只是害怕忘記啊。”

  “既是如此,又何必折磨自己,做了那么多年的孟婆?!陛既A提著燈,向月下仙人說道:“我知道她的魂魄在哪里了,跟我來吧?!?p>  月下仙人迎著天帝的目光,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二話不說,跟著菁華來到了幽冥。

  今天不到彼岸花吐露情絲的日子,它們卻變得異常妖冶,紅得像正在燃燒的一團(tuán)火。

  “火?!钡脑峄ㄍぶ?,有人背對著來路,像是在等什么人。

  月下仙人迎了上去,喊了一聲:“阿詞?!?p>  那魂魄微微一怔,緩緩轉(zhuǎn)過身來,正是烈與詞。

  她的眼神里閃過痛苦折磨,卻很快變成一片茫色,她木然問道:“你是誰?”

  月下仙人張了張嘴,良久,閉了閉眼,艱難回道:“鳳谷初見,一花一劍都是最好的安排。借著花約,我讓你去斗百獸,取極寒之心;也讓你去給狐妖當(dāng)過陪嫁侍女;還叫你大鬧祈皇山佑澤神君的婚禮,將他搶了去……”

  “我待你實(shí)在不算好,我讓你成了鳳谷的笑話,你卻滿不在乎,眼里只有對勝利的渴望……看著他們將你的驕傲踩在腳下,我那顆冰冷的心終于有了一絲憐憫,我想補(bǔ)償你,便與你掃雪舞流螢,揮劍刺晚霞……累了就枕青山,渴了就飲山川……你我滿世間游蕩,興之所起,便手舞足蹈,我敲著箸,唱著歌,你舞著劍,喝著酒,我倆一起暢快大笑……哦對了,你還帶我去看你的朋友,可你的朋友都怕被你強(qiáng)行比武,尋著法兒的不見你,其間又少不了好一番的斗智斗勇,如今想來,也算是妙趣橫生……”

  “那些日子終究成為了過去,可人既然活著,便能創(chuàng)造未來。阿詞,鳳谷的鳳凰花又開了,你愿與我再看一次嗎?”

  烈與詞的眼里不斷流出淚來,她顫著唇,抖聲問道:“你……是誰?”

  月下仙人的眼睛也紅了,他用盡全身的法力,搖身一變,那個(gè)風(fēng)姿綽約,臉上總掛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的譏笑的戰(zhàn)神又回來了。

  那熟悉的眉眼帶著笑,向她伸出了手,“我是……歸虹,我來帶你回家了?!?p>  ……

  戰(zhàn)場上,十二劍靈忙得不可開交,本以為自己是來干一場大架的,結(jié)果卻被自家神君安排去收集眼淚。

  這些年來,神仙忙著修煉,魔族忙著內(nèi)斗,本來有真情淚的就少之又少,偏偏有些神仙生怕私情被爆似的,俱都藏著掖著,一臉清心寡欲的對著眾劍靈擺手,表示自己怎么可能會(huì)有。

  反觀魔族,就積極多了,一邊拉著劍靈不讓走,一邊拼了命在那回憶,什么多少年前見過的母蝎子,母蛇,母夜叉…………

  往往等了半天,那所謂的真情不是路過就是……別人家的媳婦兒。

  眾劍靈喪著個(gè)臉,忍不住想道,這都是個(gè)什么事兒???!

  這等情景下,劍體實(shí)在不好發(fā)揮,含光就悄悄化了人形,卻是個(gè)孩童的模樣。

  他著急忙慌的在神魔兩邊穿來穿去,步霄只剩一半神血的事情,眾劍靈自然是知道的,所以雖看著步霄不動(dòng)聲色,他們心里卻是在暗暗著急,一著急就免不了兇神惡煞的開始威逼利誘,卻不想,倒是因此撕下了幾個(gè)神仙的偽裝。

  好不容易,真情淚終于收集過半,這其中大半都要?dú)w功于桃枝枝,她從步霄燃血開始眼淚就沒停過,莫邪只好哪里都不去,守著她接淚就行。

  步霄看著她哭成個(gè)桃子,心里既疼又覺好笑,他想,我家枝枝可真是個(gè)小哭包。

  便在這時(shí),月下仙人與菁華終于回來了。

  老頭最先反應(yīng)過來,忙湊過去問道:“烈丫頭呢?”

  菁華退開一步,作了個(gè)十分復(fù)雜的施法動(dòng)作,而后四面八方突然浮起了無數(shù)青燈,它們俱都發(fā)出一束光,齊齊照在了半空,連綿不斷的青光鋪成了一條路。

  眾人這才看清,月下仙人身邊,竟然還站著一個(gè)人,那人不是其他,正是烈與詞!

  菁華解釋道:“早年以魂養(yǎng)魂,她的魂魄早就受損過重,而今她已魂力枯竭,又被強(qiáng)行拉回神智,沒有這青燈路,她會(huì)立即灰飛煙滅?!?p>  烈與詞沖菁華點(diǎn)了點(diǎn)頭,似是在致謝,而后與月下仙人對視一眼,踏著那青燈路,緩步向自己的肉身走去。

  魂魄入身的那一刻,是撕心裂肺的疼痛,痛得鳳鳴不斷,穩(wěn)不住形態(tài),還是月下仙人握住了她的手,她才慢慢鎮(zhèn)靜下來。

  眾人不敢催促,等了許久,才見她終于睜開了眼睛,那眼里終于沒有了偏執(zhí),只剩一片眷戀。

  她二話沒說,借著眾神君往她身體里輸送的法力,將心火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收了回來。

  只是每收一點(diǎn),便如在她心上扎了一針般疼痛,她咬著牙關(guān),看著月下仙人,吐出一口鮮血,又再繼續(xù)收心火。

  便是這般吐血收火,來來回回,心火終于重新聚在了一起,只是那火只剩了一小團(tuán),大部分已被步霄的燃血法罩堵在了世界之外。

  便是這一小團(tuán)心火,那湊了一半的真情淚足以讓它熄滅。

  眾人眼睜睜的看著那心火熄滅,這才如獲新生般的放下心來。

  心火既滅,鳳凰當(dāng)涅槃,卻見菁華將他手中的青燈燈芯取了下來,而后送入了烈與詞的心口。

  鳳族老頭一把將他抓了過去,怒聲質(zhì)問:“你這是在做什么?!”

  菁華拍開老頭抓著自己的手,皺眉回道:“你自己問她啊,你以為我愿意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啊。”

  烈與詞抬眼對上了老頭的眼睛,她說:“對不起,我對不起鳳族,心火的秘密被我……此后勢必會(huì)……”

  老頭急切的打斷了她,“現(xiàn)在說這個(gè)干什么,你先趕緊給我涅槃啊!”

  烈與詞搖了搖頭,看向月下仙人,“再等等吧,我現(xiàn)在舍不得死,他好不容易才將我記起……”

  老頭還要再勸,卻不想傳來眾劍靈的驚呼聲——“神君!”

  步霄一直提著一口氣,逼著自己不能倒下,直到心火被滅,他才終于將緊繃的神經(jīng)收了起來,誰知這一緊一松,他眼前立馬黑了下來,當(dāng)下便站不住了!

  眾劍靈圍在他的身邊,正堪堪將他扶起,又一聲驚呼在耳旁乍起!

  “仙子你的腳!”

  眾人隨著莫邪的呼喊看去,不知什么時(shí)候,桃枝枝的下半身竟已化成了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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