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移到內(nèi)殿,里面帶有隔音的靈器。
四下無人,桑衣聽著他這一頓怨念忍笑。這脾氣真是一如既往
。
“要是我開口,你應不應?”
桑衣本來偏著頭看他鬧,聞言笑著杵了他一下:“你要是舍得才叫見鬼,我要真答應,你肯定帶著幺幺跑路了?!?p> 我可不會。謝溫酒這么想著,眼神一轉(zhuǎn),幺幺站在不遠處,桑衣也是有一些時候沒見過她了,招手叫她過來。
謝幺幺對著桑衣倒挺乖,輕輕喚了一聲“尊主”,這個年紀的女孩裊裊婷婷,真是好看的時候。
她比較了一下自己和這個小姑娘之間的高度:“面飾很漂亮,說起來幺幺已經(jīng)成年了吧,我還沒有給你成年禮物,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嗎?”
謝幺幺愣了一下,習慣性拒絕的話已經(jīng)吐了音,忽然在口中消了聲。她回頭看了謝溫酒一眼,有些游移的無措。
桑衣樂了。這可真是一大發(fā)現(xiàn),認識謝幺幺時日不算短,這小姑娘一直和沒有感情波動的藝術(shù)品似的,還真是第一次看到謝幺幺對什么東西動了欲念。
殿內(nèi)也有酒,謝溫酒看著這邊暫時沒有自己的事,挑剔得取了一杯,放在鼻下嗅了一下味道。
桑衣喜歡這個女孩子,轉(zhuǎn)頭和謝溫酒鬧了兩句:“老實交代,你平日里是怎么禍害人家小姑娘的,怕你怕成這樣,想要個東西還要轉(zhuǎn)過頭去看你的臉色?!?p> 謝溫酒本來刻意給她們留開空間,讓旁邊這兩個自己說話,猝不及防成大寫的冤屈。
突然有了虐待黑歷史的冤屈哭笑不得:“冤枉啊,這可是我心尖血,我虧待誰也不可能委屈幺幺,這和我拿刀子剜自己心口有什么區(qū)別?”謝溫酒看著幺幺神色上劃過的一縷極其細微的急切,走過來伸手把她攪在一起兩段長墜分開。
他動作溫柔,幺幺也像是早就習慣了。謝溫酒看了一會兒自己家的小姑娘,笑道:“不過,我家幺幺現(xiàn)在也有了自己的心頭血了?!?p> 桑衣略微驚訝:“誰?”
謝幺幺地位高,天賦好,常年來愛慕者不少。無奈于這小姑娘像是自動屏蔽似的,一概不甩。桑衣著實有點好奇哪個人能讓她動了心思。
謝溫酒實話實說:“我不知道。”
桑衣:“……什么意思?”
謝溫酒誠懇道:“你也知道幺幺常年不開口,語言表達能力實在有限,我聽了半天總結(jié)出來的就兩點——好看,長發(fā)。”
這特征可真是夠“明顯”的。
“……”桑衣,“這還真有點難?!?p> 可以改變外貌的秘術(shù)太多了,外貌在域外實在是個不固定的東西。例如現(xiàn)在她自己,現(xiàn)在便是個小了一圈的小桑衣。
背景行蹤之類的,謝溫酒肯定已經(jīng)是遍尋無果了。那就只能靠著瞳術(shù)引導,試試看能不能讓桑衣溯源到一點兒當時的影子。
謝溫酒看了一會兒,輕聲道:“所有途徑都試過了,但我居然少有的沒尋到幺幺口中這個人的一丁點蹤跡。”
這話桑衣明白,她自己做的也不少。無非是哪家有些本事的人物把那人出現(xiàn)的痕跡抹去了。這想來其實是個好消息,至少可以把那些沒這個能力的人先放一放,范圍一下子就縮小不少。
這件事其實讓人有點啼笑皆非,無非是個頭一次春心萌動的小姑娘一不小心讓人跑了,然后自己沒轍找哥哥求救。
幫老友的小姑娘找個心上人嘛,桑衣對此十分喜聞樂見,笑著痛快地答應下來:“沒問題,等慶典結(jié)束我?guī)顽坨壅摇!?p> 謝溫酒對她忽然有些無奈,這宛如看傻子一樣的眼光讓桑衣吶吶得收斂了笑容。
這是有那不對嗎?
謝溫酒嘆了口氣:“桑衣,這種正宴開始不久還有留給小輩們的私宴你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
私宴,顧名思義,只是留給一群小輩交友玩樂的,或者說是各方長輩在談重要話題時,防止熊孩子搗亂把他們哄到其他地方自己玩去;一般與政事不會有太大關(guān)聯(lián)。但是,不成文的,大部分非正宴主要人物的公子公主們不會進入最中心的區(qū)域。
桑衣奇怪,琢磨了一下,委婉道:“有私宴不假,可是時間不會太長,人數(shù)也太多,幺幺能從里面找到那個人的幾率不會太大。”
“但是對于一些抱著準確目的的人來說,時間完全夠了?!敝x溫酒對著她微微一笑,“桑衣,給你一個明確的目標和范圍,從幾百個人里面找一個人,你需要多久?”
這幾乎是不用找的,只要對方?jīng)]帶著屏蔽的靈器,神識一掃。這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桑衣看看謝幺幺,還是覺得費解:“所以?”
謝溫酒低聲道:“這一次,不僅僅是你棲都的盛事,也是整個域外勢力洗牌的大狂歡。兩方聯(lián)誼,需要實力,需要潛力。能滿足這兩個條件的東西不少,但卻少有能真正牽動勢力命脈的;即使有,也不見得愿意拿出來。但有一種,即使是送出去,也同還在自己這里沒有什么分別……”桑衣猝不及防被點透了自己沒有深切意識到的死角,幾乎是有些震驚地看著謝溫酒
。
謝溫酒道:“就像前幾天,不是已經(jīng)有振鋒域和拂衣居兩家找過你了。”
桑衣:“……”真是忽略掉這里面背后的問題了。
謝溫酒是真的無奈:“你一向討厭各勢力之間私底下的這些彎彎繞繞,可是不代表別人的心思不往這上面拐。”
好吧,這話沒有什么毛病。
可這算什么?
大型相親會???
她是想要借此機會把整個域外的實力關(guān)系調(diào)整一次,但眼下似乎卻延伸出了另一種可能——可能會有一部分勢力以這種方式,聚集成大大小小的利益聯(lián)盟。
然后呢?
會不會再發(fā)生十萬年前仗勢欺人,強行吞并其他勢力的問題?答案呼之欲出。不同的是,這次想要吞并旁人的,可能會是一個無比棘手的龐然大物。
那么任由它發(fā)展下去會變成一個什么樣子?會不會不斷擴大到擠占整個域外?聯(lián)盟里面若是有一天不能再內(nèi)部制衡一家獨大,又會不會變成下一個一手遮天的棲都?
桑衣不敢保證。
桑衣不怕他們爭斗血戰(zhàn),卻怕這種兵不血刃就聚集起的“怪物”。前者可控,之間會有彼此的實力消磨,而后者,卻是實實在在的難以操縱。
那么十萬年的努力,將付之一炬;甚至,更糟。
桑衣沉默,謝溫酒幾次想打斷她的思緒,卻也只是張了張嘴,又把聲音吞回去。
“桑衣……”
桑衣抬頭看他。
謝溫酒苦笑。“我知道這時候再說幺幺的事情實在是很不應該。”他輕輕吸了一口氣,才低聲道:“但是我能不能請你,現(xiàn)在用瞳術(shù)幫幺幺找一找那個人。我怕宴會后,他可能就已經(jīng)和旁人定下婚約,那時候,實在是……不好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