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孤獨舞者
水，這是阿喵格林所喜歡，不過也正是現(xiàn)階段的小雅所厭惡的。
一天短暫的休假后，小雅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不過，今天可比不了往日那些清閑，醫(yī)院里來了位特殊的病人。
“騎士大人，您一定要救救他，孩子他爹死在了前線，現(xiàn)在他就是我唯一的希望了?！币晃荒赣H坐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嚎叫，看著病床上的兒子眼神有些無助。
“我們一定會盡力的?！陛喴悟T士讓手下把那個女人扶了起來，當(dāng)然了，他對所有人都是這樣說的。
小雅擠過人群，到了那位孩子的面前。
這是個男孩兒，一個看起來面色有些猙獰的病人。
他年紀(jì)不大，七八歲左右，被令做的皮繩牢牢束縛在床上，繩子并未束縛太緊，給男孩留下了一定掙扎的空間，他嘴巴里喘著粗氣，用盡了全身力氣拼命掙扎，唾沫順著無法閉合的口齒流出，身體在不斷痙攣。
“這是什么情況？”小雅望向輪椅騎士，因為一般送到醫(yī)院的，往往都是傷痛，類似于瘟疫的病癥，教會騎士可以極為輕易的清除。
輪椅騎士搖了搖頭，“我之前讓人來確定過了，令二·純潔對那個孩子沒有任何用，當(dāng)然了，這也可能是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不知道這具體是什么病癥，我讓用阿林去圖書館查了?！奔儩嵾@個令，本身對于知識儲備量也有已經(jīng)考究，要求施術(shù)者對異常狀態(tài)有明確的認(rèn)知，不然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別說凈化。
小雅俯身仔細(xì)看了看，男孩的身上全是傷痕，特別是繩子與皮膚接觸的地方，這里皮肉外翻，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見骨頭，騎士們?yōu)榱朔乐骨闆r繼續(xù)惡化，用令三·鎖強(qiáng)行鎖住了血，不過這也僅僅是簡易的急救手段，并不能長久。
“這些傷口是它自己造成的?！陛喴悟T士解釋，“這孩子精神狀態(tài)的失常，好像讓他肉體根本不會注意這些疼痛?！?p> “再這樣下去他會死的。”用令三·鎖長時間大面積封鎖血液，會直接導(dǎo)致肌肉都壞死，小雅上手檢查了下男孩的情況，她輕撫在男孩的額頭上。
額頭除了血跡還密布了一層汗，說這是汗，又感覺不像，觸碰起來有種非常難以言喻的觸感，非常粘稠、滑膩，就好像在撫摸某種魚類。
“別碰他了，去洗個手。”輪椅騎士立馬出聲喝止，“這是種純潔無法祛除的東西，指不定里面還有些什么古怪？”
隨著他話音落下，騎士們?nèi)齼蓛捎可蟻戆研∧泻⑼谱吡恕?p> “那這個孩子還有救？”小雅望向了那個坐在椅子上已經(jīng)泣不成聲的母親，這畢竟是他第一次在醫(yī)院遇到這種情況，這種生離死別的感覺……
“很重要嗎？看情況吧！”輪椅騎士臉上沒有任何悲憫，他似乎并不關(guān)心男孩，而更在意病癥，“要么指望去圖書館的阿林能查到些什么有用的信息，要么就祈禱……話說你是不是沒有參加過祈禱？”
小雅有些聽出了這話的言外之意，“我可以去嗎？”
“算是個儀式吧！新人都要參加一次?！陛喴悟T士點了點。
小雅聞言，急忙跟了上去。
……
醫(yī)院的祈禱室，密不透風(fēng)、不可見光。
祈禱室是個寬敞的圓形，屋頂大概有十五六米，屋子佇立在醫(yī)院里深處，沒有任何裝飾，僅僅在正中間放了張床，然后，四壁掛滿了幾套純白的執(zhí)事服。
男孩被推進(jìn)來時，輪椅騎士對他下了止語，為了不讓這個男孩的癲狂影響整個祈禱的過程，祈禱需要寂靜。
參加祈禱的一共五個人，包含小雅，都是醫(yī)院里面的騎士，既然工作能調(diào)配到這個地方，那自然是各自有各自的問題。
一個家伙蒙著臉，連眼睛都蒙在里面；一個家伙缺失了雙臂，一個家伙缺失了雙腿，他們沒有用另一個人用令填補(bǔ)自己殘缺的身體，當(dāng)然了，還有輪椅騎士。
“萬物皆為塵土！”
“萬靈終歸主宰！”
在祈禱聲中，大門緩緩關(guān)閉，唯一的光源隨之收斂。
“嘭！”
什么都看不見了。
祈禱，要求是絕對靜默，主宰無需要語音上的形式，他僅僅需要心靈的虔誠，這個環(huán)境，對于在場的其他四位騎士來說，或許很自在，畢竟他們都是從心境考試走過來的，但小雅不一樣。
之前她做了偽裝，她根本無法在黑暗中禱告。
黑暗中的時光總是漫長枯寂的。
“梭梭！”
小雅突然感覺有人在撫摸自己，她貼在自己的后背上，雙手在背脊游走。
是那了四個騎士？
不可能，小雅第一時間否定了這個想法，且不說他們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即便做了，因為自己的被動，他們也會在觸碰自己的第一瞬間，在靈魂上造成巨大的痛苦。
那是誰？這個屋子里還有其他人？
等等，小雅想到了一個東西——那個影子。
它并不安分，摸索了會兒，他似乎覺得沒意思。
“嗯？”
黑暗中有了聲音，不，是這個房間中第一次有了聲音，是影子發(fā)出的。
其他四位騎士的呼吸聲突然猛烈的些，像是突然發(fā)動了什么，小雅熟悉這種感覺，因為之前，她已經(jīng)被令五·止語掃過很多次了。
騎士們在依靠令強(qiáng)行維持寂靜的秩序。
“嘻？”黑暗中的聲音在竊喜，它似乎得逞。
這樣一弄，似乎讓對方玩心大起，他還貼在小雅胸口，在耳邊低語，“我去玩一玩！”
又是止語掃過屋子的感覺，但騎士們的努力并沒有生效。
已經(jīng)沒什么可以阻擋他了。
“嘣！”這是繩子被崩斷的聲音，而在這個屋子里，有繩子的地方僅僅只有用于束縛那個男孩的病床。
“嘭！”這是骨骼撞擊金屬的聲音，只有男孩躺著那張床，是銀做的。
“唦！”這是腳踩在地面上的聲音，那個男孩兒，下床了。
“呼！”這是風(fēng)聲，衣袖揮舞出氣體的漣漪。
隨后，這些單獨的音符好像被串聯(lián)了起來，他們聯(lián)系在一起，一個接著一個，好像在演奏首激昂的音樂。
小雅沒有動，她也動不了，她只能靜靜的在屋子里聆聽著，她在想象，此時這個男孩干嘛？這是種奇妙的感覺，就好像在嚴(yán)肅的集會中，有個精靈在里面穿梭。
他在跳舞，在五個人中間，這究竟還算寬廣的屋子里。
向上是無盡的穹頂，而她是在這黑暗舞臺中，孤獨的舞蹈。
…………………………
舞姿優(yōu)雅，步步生蓮，一顰一笑，好似是千言萬語，欲說止言，微風(fēng)掠過，觀者卻什么也不用說了，她在風(fēng)中勾勒出的身形，談吐和衣著的感覺些風(fēng)塵的氣息，她并不高高在上的，反而更像朵嬌媚庸艷的花，緊貼每個世俗者的心間。
阿喵剛才所描述的那個女人，正是此時正在門口和格林寒暄的這位。
“十分鐘之內(nèi)，我要得到這個人的全部信息?！边@話是在阿喵和格林的私人頻道里說的，阿喵他躺在門口的桌上，最近幾天他又吃發(fā)福了。
格林和女人聊著，靠過去，一巴掌拍了下阿喵腦袋，他在給這個女人講這只貓有多可愛，不過在私人頻道里嘲諷阿喵，“我覺得還是母貓更適合你?！?p> “你在想什么？”阿喵一爪子揮開了格林的手，“本喵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我僅僅是提醒你，你要注意這個女人的身份。”
“她的身份？”格林非常疑惑，不過肯定明面上沒有表現(xiàn)出來，女人還和他在攀談“多蘭”的事兒，在這個各方面，只要是阿喵說可以的，格林知無不言。
“你看到他袖口的徽章沒？”阿喵問格林。
“看到了！”格林硬著頭皮回答，正想看過去，女人似乎注意到了格林目光的移動，把袖口放了下來，故意蓋了起來。
阿喵嘲諷了頓這個心不在焉的家伙，“看到個屁，你全程眼睛就是長在別人臉上?！比司褪沁@樣，喜歡把自己的情感代入別人，正因為格林喜歡，所以他才會在第一時間也以為阿喵也喜歡，不過阿喵卻沒有繼續(xù)賣關(guān)子，“在袖口里面有一對鹿角，這個你應(yīng)該還記得吧？”
“華家！”格林雖然臉上還是笑盈盈的，不過目光卻收斂了些，這些人他們可是惹不起的。
這個華家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上次他們還搶了店，那些搶劫的騎士也被審判過了。
自從那件事之后，格林更加了解華家了。
華杰，名義上他是去潮國的外交大臣，實際上，整個華家在去潮國的國度埃米的權(quán)利可不一般，他們家族都權(quán)力囊括這個城市的財務(wù)政務(wù)、協(xié)防軍事、人員管理，找到這些資料的時候，格林才想起來，之前他做生意，老是找他們要好處的人也姓華。
至于，華家為什么明明位高權(quán)重的就只有個外交大臣，也可以混到這樣的地步，憑借格林的水平，他還是猜到一二的，貴族亂七八糟的人際圈且放開不談，華杰應(yīng)該算是當(dāng)時現(xiàn)在陛下的心腹了。
埃米乃是國度，陛下自然要讓心腹打理。
面對這樣一個龐然大物，格林自然是惹不起的。
但格林不敢，不代表阿喵也不敢。在阿喵的指引下，格林和門口的那個女人攀談內(nèi)容開始發(fā)生了一些改變，目的性也發(fā)生了轉(zhuǎn)變。
“小姐姐，平時喜歡吃什么呀？”
“小姐姐，在哪工作呀？”
“小姐姐，你喜歡什么花？周末有空嗎？”
阿喵讓格林偽裝成一個癡漢的樣子，最好是副被狐貍精迷了神的樣子，但這個演技范圍明顯已經(jīng)超綱了，格林自認(rèn)是做不到的，這樣的結(jié)果就是，本來就毫無撩妹技術(shù)的話語變得有些膈應(yīng)人。
但索性，女人也不簡單。
面對冒失的問詢，不見有多反感；提問在怎么刁鉆，她都能給出個恰到好處的回答。
問題沒問幾個，阿喵也算是放過了格林，“把其他人都推了，無論是前面的還是后面的，就說我們的劍已經(jīng)找到買家了?！?p> “你要把東西賣給華家！”格林心里有些打鼓，因為這看起來并不是個很好的選擇，因為對方和自己之間的差距太大了，對方只要有心發(fā)難，自己這邊完全就是任人宰割。
“對！”阿喵意味深長的貓叫了聲，“準(zhǔn)確說，我一開始的目標(biāo)就是他，華家，如果他們不派人來，我還要讓你們?nèi)フ宜麄兡?！?p> 格林有些困惑，“那你剛才還讓我問那么多？”
“我只是想從對方的言談中，判斷一下華家對我們的重視程度?！卑⑦髀呦蚺耍艘埠茼樖值拿艘话沿?，皮毛間柔順的觸感瞬間讓對方愛不釋手，“從這個女人的回答看得出來，這人的段位還挺高的，那華家對我們的重視程度也到位了，你沒有必要繼續(xù)演，魚已經(jīng)咬餌了，我的目的也算是達(dá)到了。”
格林有些不悅，“故弄玄虛！”
在阿喵的指引下，格林與女人的談話再次回到了主題，不過三兩句，這買賣便算是成了，女人也嫣然一笑，曖昧不清地夸了幾句格林。
“那如果這劍教會審核了沒問題，小哥哥就要把劍供應(yīng)給我么？”女人的指尖滑過貓毛，不知道她是真的在享受擼貓，還是在審查阿喵。
格林滿臉笑容地握住了對方的手，“那是自然！預(yù)祝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女人回應(yīng)了句，“那這只貓又能賣嗎？這是貓?zhí)蓯哿??！?p> “雖然小姐姐答應(yīng)了我們這么大筆買賣，這？”格林神色猶豫了一下，“一只貓算什么？到時候就送你了?！彼岔敹嗑褪亲爨?。
“真的……”女人話還沒說完，懷里的貓就直接炸了毛，“喵！”，跳下桌子直接躥進(jìn)了后院。
“你看把這小家伙嚇得?！备窳掷^續(xù)和女人打趣。
“聽得懂人話，真是個聰明的小家伙，看來和主人的情感已經(jīng)很深了，那我就不奪你所愛了?！迸它c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