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儀雖然有些不放心,但也只能相信他了:“二叔,你一定要去呀!”
“別廢話,不走這酒你喝了!”茵蒲松道。
“我走我走!”茵儀趕緊離開了。
院子里的魚已經(jīng)吃的差不多了,白玉磁盤上的骨頭正好拼出一條完整的魚,架在一邊。茵蒲松伸了個懶腰:“哪位在我這偷窺呀,我都困了,再不出來我就睡了!”
屋上瓦動,腳步縱然夠輕,但是也驚動了他:“聽聞有個蒙面大俠在江湖上流傳已久可惜沒人知道是誰,今日得緣相見,榮幸呀!”
“什么蒙面大俠,如今梁上君子的狡辯說辭也越來越新鮮,真是活久見!”茵蒲松斜倚著竹竿。
嗖一聲,人從房頂跳了下來:“大俠,我乃平南王府的一名小侍衛(wèi),很是仰慕大俠,特地來此。”
“仰慕?我都在這園子里養(yǎng)魚多年了,養(yǎng)什么慕,若是你的偶像知道了,準(zhǔn)不認(rèn)你?!币鹌阉墒掌鸬厣系聂~渣渣,“不好意思,小哥,你來晚了,這都是些渣渣,趕不上吃口熱飯。”
那人生的白凈,也就十六七歲的模樣,還是小孩的青澀:“我真的仰慕你,大俠!”
“我連這大門都不怎么出,怎么會是大俠,小孩,你還是趕緊回家去吧,你娘還等你呢!”茵蒲松道。
“沒……”那個孩子吞吞吐吐。
身上灰色的衣服沾了不少塵土,還有撕破的痕跡,茵蒲松這才注意到,本想直接進(jìn)屋,還是停了下來:“你從平南王府過來?”
“是!在路上五天了,一直都沒有休息?!蹦莻€孩子眼中有著期待。
如果沒有目的,也不會這樣找來,不單純哪!茵蒲松拉過旁邊的竹倚坐下:“孩子你叫什么名字?聽誰說這里能找到蒙面大俠的?你這一路怪辛苦的,坐下來陪叔嘮嘮嗑。”
那孩子也累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叔,我叫小風(fēng),這一路真累呀,前兩天,就南邊,下了大雨呀,我就扒著馬車,往這來,這給我一通淋,差點發(fā)燒。”
平南王府,平南王府,那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能夠讓一個人,奔波而去,不復(fù)返,也能讓一個人,遠(yuǎn)去。
“你要找的蒙面大俠,我不知道在哪里,不過夜深了,在我這歇一晚吧!”茵蒲松道。
“叔,叔,我餓了,你這有飯沒有?”小風(fēng)累的沒有力氣。
“池塘里有魚,自己弄!”茵蒲松頭也不回的走了。
“叔!叔!”小風(fēng)見他不理,又喊了起來。
屋里的竹榻有些涼了,茵蒲松打開柜子拿出一床薄被子鋪上,外面的喊聲沒停過,有些煩人:“喊什么!”
“叔,我累了,你幫我找點吃的吧,這魚,我也不會弄?!毙★L(fēng)始終沒離開過凳子。
這小孩都懶的很,茵蒲松嘆口氣,誰讓自己心軟呢,不知道哪的孩子,就讓他進(jìn)來,坐自己的凳子,吃自己的魚:“你是少爺嗎?還敢指使我干著干那!”
“叔,我餓!”小風(fēng)撅著嘴開始賣萌。
真是個鬼靈精怪的孩子,茵蒲松嘀咕著,欠他的這是!
茵蒲松拿起一根竹竿,一刀下去,削出尖峰,推后兩步,往前一沖,反手往下一叉,一摸白光在竹竿尖上甩了兩下,不動了。
一手抓下魚,往地上一摔,徹底死了。
“叔,你洗洗吧!”小風(fēng)看著茵蒲松這架勢,好像上火就烤。
茵蒲松白了一眼:“不干不凈,吃了沒??!”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嘩啦幾下,便剖開了,魚肚腸被甩到一口枯井中,再叉到竹竿上,火舌往上燎著。
不一會,香味就飄過來了,小風(fēng)有些困倦,靠在一邊的椅子上打盹,聞著這味道,頓時有了精神,湊到茵蒲松旁邊:“行呀,叔,你這烤魚,做的不過呀!是個行家!”
“喲,你這還沒吃呢,馬屁就拍上了?”茵蒲松道。
“叔,你這哪的話呀!這,我這一聞,比那天香樓的都香,哪里拍馬屁了,我說的就是事實?!毙★L(fēng)來勁了。
“那你說說,天香樓比我的差在哪?”茵蒲松心道,這孩子還嫩著呢。
“那天香樓的吧,也不是多差,主要是那烤魚,多是辣椒佐料的味,不像叔你做的那樣,魚的鮮美,保留的非常完美?!毙★L(fēng)仿佛置身天香樓,面前就是一大盤烤魚,垂涎欲滴。
“嘿!”茵蒲松見他一臉遐想,“烤魚好了,你吃不吃?”
小風(fēng)這才回過神來:“吃,吃!”拿起烤魚開始咬,最外面一層已經(jīng)酥脆,沾著辣椒末,味道多一分太盛,少一分太淺,“叔,你真不是蒙面大俠?”
“真不是呢?”茵蒲松道。
“唉,我現(xiàn)在也沒地方去,要不這樣,叔,我留在這里,跟你學(xué)做烤魚,好不好?”小風(fēng)道。
“我這不缺吃飯的人,你吃完早點睡,明天自己走吧?!币鹌阉煽刹幌肓糁?。
“唉,你果然是個無情的人呀!像我這么弱小的孩子,你忍心讓我一個人在外面,風(fēng)吹,日曬?”小風(fēng)突然捂住胸口,“我突然覺得嗓子好難受,咳咳!”硬是咳了兩聲。
茵蒲松懶得搭理:“吃完了把東西收拾收拾?!本退阊b病呢,也要裝的像一點,出來混的,什么都半吊子水平,怎么混。
小風(fēng)見他徑直走了不理會他,自己也懶得動了。
一夜好眠,起來全身清爽,茵蒲松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小風(fēng)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豆?jié){油條,大喊:“叔,起床吃飯!”
沒見人影出來,一個枕頭嗖飛出來,落在地上。小風(fēng)搖搖頭:“叔,你這手勁,真是,你不是大俠都說不過去?!?p> 竹屋里傳來茵蒲松的聲音:“進(jìn)來!”
小風(fēng)飛速到他面前:“叔,吃飯!”
“吃,吃你個鬼!”茵蒲松道,“你既然昨天吃了我的魚,今兒替我辦件事。”
“您吩咐!”小風(fēng)最會跑腿的。
“有個人關(guān)在清河縣縣衙,叫周大長,你去幫我撈出來!”茵蒲松想看看他有沒有什么本事。
“他怎么了,犯什么事了,我怎么撈他?”小風(fēng)一串連環(huán)問。
茵蒲松一拍床:“問什么問,我哪知道,你把他給我撈出來,今天下午不見人,你別回來了!”
“哎呀,叔,萬一是個死囚,我可就回不了了。”小風(fēng)哭喪個臉。
茵蒲松繃著臉:“那就別回了!”
小風(fēng)悻悻的走了:“唉,真是難倒我了。”
小風(fēng)走了之后,茵蒲松臉放松下來,然后開始笑:“這孩子,怎么還有點四川口音,婆婆媽媽的,真不像個男子漢。不行,我得看著點,不然小茵儀就要鬧我,這日子怎么那么鬧騰呢?”
夕陽灑在竹屋前的石階上,院子里的秋千都累了,自打吃過午飯,茵儀就在這里死守,二叔平日最喜歡逗人,可是答應(yīng)的事情向來不食言,這也是茵儀找他的原因。
不過這些年,茵儀一直納悶一件事,為什么這二叔,總不娶妻?聽府里的老媽子說,年輕時,二叔向往游俠兒的生活,出去闖蕩,等回來了,就一心在院子里養(yǎng)魚烤魚,老是吃魚都讓人懷疑會不會營養(yǎng)不均衡。也許這就是年輕時戀愛落下的毛病,唉,搞不懂。
小門吱呀響了,一個矮小的身影背著個大漢進(jìn)來:“哎呦,累死我了?!?p> 那背上的人茵儀認(rèn)得,就是縣衙里的周大長,可這小哥,卻不認(rèn)識,臉圓圓的,灰頭土臉,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你是誰?”茵儀上前,“你怎么背著他?”
小風(fēng)坐在一邊喘氣:“可把我累死了,叔!”
“周大長,你醒醒!”不管是誰把他帶來的,只要是周大長就好,茵儀拍了拍他的臉,也沒了反應(yīng),“這怎么回事?”
“別問我,我只負(fù)責(zé)把他撈出來,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小風(fēng)靠著籬笆喘著粗氣。
茵儀一摸他的額頭,滾燙滾燙的,看來發(fā)燒了:“唉呀,我們得去請大夫,他發(fā)燒了?!?p> 小風(fēng)擺擺手道:“我沒力氣了,要請,你自己請去,對了外面的車夫還在,我沒給銀子呢,你去吧?!?p> 茵儀道:“那你把他背進(jìn)去?!?p> “什么?”小風(fēng)真的動不了了。
“難不成我背?”茵儀瞪著眼睛。
小風(fēng)嘆口氣:“你搭個手,咱倆把他拖進(jìn)去?!?p> 這時茵蒲松出來了:“我來吧!小風(fēng),你辛苦了!”
小風(fēng)可算能好好歇歇了。
茵儀上前:“二叔,你快救救他,他還有好多事情沒有交代呢?!?p> 茵蒲松查看傷情,下手真的太狠了:“我盡力救他,能不能活我也不知道,看他自己了?!?p> 茵儀道:“多謝二叔?!?p> 茵蒲松指著小風(fēng)道:“你該謝謝他,你看人不過比你大兩歲就能獨自救人,還把人背回來。今兒和你母親道歉沒?”
茵儀沒想到這事二叔居然知道了:“二叔,你不是不問外面的事嗎?”
“那么大的事情全府都在說,我不想知道,那些話呀都往我耳朵里鉆,改明還不用外人糟踐,你這名聲就毀了?!币鹌阉墒窒聸]停,長長的銀針扎在周大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