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衣自然地將手搭在陶蘇的肩上,自信從容地看著閔昔,陶蘇只一味地低頭,在顧衣面前她一慣如此。
在歌廳包房閃爍的燈光下可以看出閔昔心里的氣憤,可表露出來的卻只有十分之一的慍色,思量許久,他畢竟不是顧衣的對手。
對面秒秒與陸天上演纏綿悱惻的“愛情電視劇”,眼看陸天的手就要落在秒秒的心口,顧衣提高音量“咳”了兩聲。
陸天知趣地冷笑一聲,順勢將手拿開,聳聳肩說:“說要干嘛嗎,總在這沉默多久是個頭哇?”
“我不想跟你們搞聯(lián)盟,我只想對付司葉,事成之后咱們各走各路!”閔昔先開了口。
陸天抬頭看了眼顧衣,又象征性看了看閔昔,接著倒了三杯酒,分別遞給顧衣和閔昔:“男人之間的事,咱們自己搞定,好吧?來,為共同的目標,干杯!”
“合作愉快!”三人禮節(jié)性地碰了杯,一飲而盡。
“上次失手的原因還沒查清,但司葉畢竟是咱們的統(tǒng)治者,他的法術(shù)到底有多高深,我們現(xiàn)在無法知曉所有,所以突發(fā)狀況的處理方法我們也要考慮好?!鳖櫼聣旱蜕ひ粽f。
“沒錯,之前的事就讓它過去,況且司葉身為領(lǐng)袖,也不會總是追著這么小的事不放,不過下次,一定,要確保萬無一失!”陸天說。
“之前所有的誤會,希望今天都能解開,大事成了之后,咱們還是朋友,有需要的說話!只是,這次的事特別機密,所以在行動前一天,咱們?nèi)齻€在一起把具體行動時間和地點安排好,其他人就不要參與了。”顧衣謹慎地說。
“誰說的?”一個聲音傳來。包房里瞬間一片寂靜,陸天起身作準備,顧衣和閔昔紛紛站起,蓄勢待發(fā)。
門開了,是慕疏,手里捧著一厚摞打印紙。
陸天跑出門探了探,只有她一個人。
“你們的談話,我全都聽到了。”慕疏站在大家面前,像新的領(lǐng)袖。
閔昔連忙上前,面對慕疏,他剛要把她推出去,被陸天制止:“自己人?!?p> 閔昔又一次毫無準備地被圈進去了,本來上次收集眼淚的行動顧衣和陸天會叫上他,他就滿心疑慮,之前說好的只有他跟陶蘇出面,結(jié)果半路他們倆突然出現(xiàn),搞得他暈頭轉(zhuǎn)向,分不清是敵是友。
這次又突然說他跟他們有共同的目標,需要合作,他才不信那些鬼話,他只想要顧衣的命,前提是與顧衣聯(lián)盟搞定司葉。
陸天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慕疏伸出手,展開,掌心處是一顆閃著綠光的寶石。
“夢寶石!”陸天跟顧衣齊喊道。
“我還可以告訴你們,我的眼淚能讓司葉暫時失去法術(shù),恢復法術(shù)的秘密可能就在夢寶石里。雖然……我還沒有弄懂那天司葉為什么會突然恢復法力……”慕疏最后一句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
“我們憑什么相信你?畢竟我們幾個……都是你的眼中釘啊。”閔昔故意盯著顧衣說。
“你們錯了,我最大的敵人是司葉?!蹦绞韬莺莸刈胫鴫魧毷?p>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幫你對我們有什么好處呢?你怎么證明你不是司葉派來的奸細?”閔昔對慕疏一直有所防備,于是問出這一大串問題。
慕疏徑自坐到茶幾上,將夢寶石收回掌心,輕蔑地看著閔昔。
閔昔心里頓時不自在起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但慕疏那犀利的眼神讓他很不安,他下意識地看向陸天和顧衣,陸天輕輕地搖了搖頭。
“你真是不知好歹,上次是我救了你。我們上次的計劃失敗,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看在司葉沒有怪罪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蹦绞璞平h昔,看著他的眼睛說。
閔昔跟陶蘇面面相覷,更加坐立不安了,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心里一直想著上次為難慕疏的事,陸天跟顧衣對慕疏突然的緩和標志著什么,他都不曉得。
“直說吧。我想讓司葉退位,他那樣羞辱我,我是一定要報仇的。至于你們倆誰當新領(lǐng)袖自行決定,相信你們也是這個目的,當然,你們倆絕對不是他的對手,但有我在一邊協(xié)助,你們就會順利很多,為確保成功,我希望每個人在此立下字據(jù),如果泄密……要如何?!蹦绞枰越y(tǒng)治者的姿態(tài)對大家說,這無疑賦予了她無上的權(quán)威。
看慕疏咄咄逼人的氣勢,閔昔一直沒有開口。他覺得奇怪,可現(xiàn)在問起來未免愚蠢,索性也就閉起嘴來。
顧衣看著閔昔那扭捏的樣子覺得可笑,沒忍住笑出了聲,陸天見狀也哈哈大笑起來,于是大家講起收集眼淚那次的巧合并非是偶然。
最開始顧衣與陸天只是想讓閔昔去收集慕疏的眼淚對付司葉,而且將這事告訴了慕疏,故意讓司葉看出破綻,好讓他找到慕疏,然后慕疏再借故哭出眼淚,讓司葉失去法力,到時再利用收集好的眼淚讓司葉失去整天的法力,然后奪回夢寶石,司葉就會失去統(tǒng)治者的地位。
當然,為了讓整個事情看起來像真的,所以事先并沒有通知閔昔。
雖然慕疏為此受了點委屈,但只有這樣,司葉才不會懷疑整件事。
誰知在最后關(guān)頭司葉竟然恢復了法力,由此可見,司葉這個領(lǐng)袖的地位還是不可撼動的。
慕疏加入了顧衣、陸天、閔昔、陶蘇的隊伍,報仇的欲望瞬間被熊熊燃起,大家將司葉立為共同的敵人,總比她一個人孤軍奮戰(zhàn)強。
他們每人都在秘密協(xié)議上簽了字,為顯公平,大家抽簽,每人都保存除了自己的那份。
散會后,慕疏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它已經(jīng)消融到身體里了。
剛才她撒了謊,那天司葉并不是自己恢復的法力,而是用背在身后的手向她比劃著四個數(shù)字,也就是密碼,她在心里默念,才讓夢寶石起了作用。
而且,她的眼淚只有為司葉而流才對他起作用,剛才她并沒有將這些說出來。
顧衣深不可測,陸天心懷鬼胎,現(xiàn)在掠了秒秒什么魂她也不清楚,陶蘇更是變得唯唯喏喏,閔昔像個傻子,一直不知道事情的原委,面對這樣一群人,在還沒有完全相信他們之前,怎么敢說出真相!
她沒有把握他們得知這些不會用來對付她。
司葉雖然可惡,但他并沒有想要她的命。
上次事件后,在不知道司葉底細之前,他們不敢貿(mào)然搶走夢寶石。
聽說,夢寶石只能是擁有者心甘情愿贈送才會保留原來的法力,否則,奪去的人只是取走一塊石頭一樣。
司葉的深不可測,是他們最大的顧忌。
夜幕降臨,每個人都回到了自己該回的地方。
陸天說他要一個人靜靜,秒秒便離開他的莊園。
支走秒秒后,陸天從百合桌下的暗層里取出一個箱子,伸出食指在箱子密碼孔處一按,蓋子便彈開了,他用兩只手從里面取出一件酒紅色的禮服,捧在臉上,一寸一寸貪婪地聞著……
陶蘇與慕疏角色突然對換,以前的陶蘇遇事堅定、果敢,可現(xiàn)在驟然變得唯唯喏喏,只聽顧衣的擺布,儼然一副失魂的樣子。
慕疏被掠了愛魂,整個人倒雷厲風行起來,一路披荊斬棘,全然未曾猶疑一刻。
她慕疏現(xiàn)在已是最逍遙的世間無情人,哪來的情愁憶殤呢?
在這個大多數(shù)人都喜歡尋歡作樂的世界,追求稍微高尚一點的東西就會被人恥笑或嘲諷,但這并不代表那些嘲諷你的人不喜歡你所追求或擁有的東西,有時他們只是望塵莫及。
他們明白,即使粉身碎骨也得不到的東西,不如從一開始就露出嫌惡的姿態(tài),那么他們所表現(xiàn)出的不屑,便會永遠附著在他們身邊,助長他們居高自傲的氣勢。
秒秒便是這樣的人。
其實從第一面開始,她就喜歡上了司葉,但她深知司葉的地位和選擇,所以只是示好于他,從不過分追求。
那種示好,點到為止,同時在慕疏面前故意夸大司葉的罪惡,這樣即使不能跟司葉在一起,能看到他們分開的結(jié)局,也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慕疏知曉秒秒的心思,是司葉告訴她的。
看著眼前的司葉,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他難以捉摸的法術(shù)和對她時好時壞的情緒;熟悉的是那氣極敗壞的關(guān)心。在這里只能算是關(guān)心,這是禮貌的稱呼。
在閔昔那呢?
算是愛吧,愛這個詞好奢侈,她現(xiàn)在竟然都不曉得愛一個人是什么感覺,被愛又是什么感覺?是她以前對閔昔那樣,然后兩人到現(xiàn)在的結(jié)局嗎?
“賤——人!”慕疏情不自禁冒出這句話。
“你再說一遍!”司葉轉(zhuǎn)過頭,皺著眉頭問。
“不是罵你。”
司葉看看四周,攤開手:“這里只有你跟我,不是罵我難道是你自己罵自己嗎?”
慕疏看了他一眼,懶得解釋。司葉順勢遞給她夢寶石,她接過來,心中一暖,但只是一瞬間,之后就恢復了平靜。
就像遇到了施舍之人,吃掉他給的食物后,卻知曉他是你的殺父仇人,那點感動蕩然無存,甚至轉(zhuǎn)換成堅定的報復信念。
“你為什么感受不到我對你的愛呢?”
“因為我不愛你?!?p> “不對。是你覺得你不愛我,其實你并不討厭我?!?p> “你憑什么這么說呢?”慕疏恨不能掐死眼前這個紈绔子弟,他的眼角眉稍都是挑釁,頭上那一頂蓬松隨意卻不零亂的毛根本不是頭發(fā),是妖怪的根。
一到他自己的莊園,周圍就充斥著令人窒息的柳絮般的綠色星光,張牙舞爪地炫耀它們的勝利與無所畏懼。
司葉湊到她面前,得意地說:“因為你被我掠了愛之魂啊。”
慕疏愕然愣在原地,一切都是因為這個!
“能還魂嗎?”
“可以啊,前提是你需要知道被掠的是什么魂。”
“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那么,現(xiàn)在給我還魂吧?!?p> “開什么玩笑?給異族人還魂,蜉王會要了我的命的?!?p> 的確,她感受不到司葉對她的愛,無論他怎么示好,關(guān)心她,保護她,在危急時刻跳出來解救她,她統(tǒng)統(tǒng)都感受不到。
原來,她被掠了愛之魂。
這算是她計劃里的第一步了,至少現(xiàn)在她知道了自己被掠了什么魂,接下來只要知道陶蘇和秒秒被掠了什么魂,她們就能合起來對付這幾個妖怪了。
想到能有那一天,慕疏就覺得痛快,她期盼那一天,為那一天她更要做足了準備。
自然,司葉根本不曉得這一切,他認為自己曾經(jīng)捉弄過慕疏的小法子,都是愛她的表現(xiàn),于是不存在什么愧疚,更不知道慕疏心里會如何看他,他依然沉醉在如何讓慕疏愛上自己的游戲中。
雖說有了愛魂,可以體會到愛情,但司葉花了好長時間才弄明白一件事——尊重也是愛的組成部分。
以前,他戲謔、肆意踐踏慕疏的自尊,向其他人宣布他對她唯一的占有權(quán)的時候,都忽略了這一點。
他永遠記得慕疏站在舞池中央,他命令她脫下那件酒紅色禮服的時候,慕疏眼里閃過的令他不安的眼神。
可能從那一刻起,慕疏就在心里埋下一顆復仇的種子,他掠了她的愛魂,可并沒有連恨的權(quán)力也掠去。
玫瑰莊園里,顧衣與裹著花瓣的司葉和陸天圍成一個小圈,席地而坐。
“真是氣死我了。前天她竟然偷偷跟閔昔約會!這次是我看到了,沒看到的呢?”
陸天看顧衣氣得快要窒息的樣子,笑得前仰后合。
司葉也笑:“不知道她現(xiàn)在到底怎么想的,你對她那么好,她竟然與那個閔昔假戲真做了?閔昔到底有什么魔力??!想當年我敗下陣來,現(xiàn)在又輪到你了顧衣……”
由于羞憤,顧衣本來就有些通透的皮膚顯得額外扎眼。
果然啊,真的愛上一個女人,她跟其他異性的關(guān)系,就會介意到苛刻。
只不過每個人表現(xiàn)出來的形式不同罷了。
顧衣嘆氣:“唉,是啊。我是敗了。你們說她們女人如果真的喜歡咱們,在意咱們,也會在意我們跟異性的關(guān)系吧?也會像我們一樣抓狂的吧?要不然,多不公平啊?!?p> 陸天笑著說:“真的假的?女生也會這樣想?嗯……想想也是,我與其他女生多說一句話呀,秒秒的嘴都撅到天上去了!哈哈哈哈……”
司葉突然沉默起來。
如果所有女生都會這樣,慕疏也會。
“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p> “今天起,我要去社團練舞,嗯,跟一群美女。你可能就不能隨意進入我的莊園了。”
“可以啊。那我去圖書館看書去了?!?p> “哎,等等,咱們一起去?!?p> “你剛才不是說要去社團跳舞么?”
“那倒也不急,你等等我?!彼救~狼狽地拎了書包,把自習室的椅子撞得吱吱響,帶著小跑追上慕疏。
“你看了一下午的書,不膩么?”
“你不愛看書?”
“愛看,但更愛看你?!?p> “已經(jīng)看了一下午了不是么?”
“誰說的,我都是在看書啊?!?p> 司葉保持與慕疏一致的步速,往大學生活動中心方向走去,看著她烏黑的長發(fā)順著肩膀披下來,如波浪般飄舞,他的心也如風般隨了去。
“干嘛還跟著我?”
“我陪你看了一下午的書,你也該陪陪我了。”
“如果我說不想呢?”
“我跟顧衣他們說了,你不愿意我再掠別人的魂,不想傷害無辜的人,我對他們下了命令,不許他們掠其他人的魂?!?p> “這是你之前答應過我的?!?p> “是,但這也是違背蜉王的意志的。蜉王知道后,我會被強制帶回蜉蝣國。”司葉不安地說。
“行了行了,別再說你那些蜉蝣國的規(guī)定了,我陪你去就是了?!?p> 舞蹈社團的同學們一個個身姿輕盈,美貌出挑,司葉剛進排練室,一群女生就哇哇圍過來。
他有些尷尬地向她們打招呼:“嗨!”
女生們嘰嘰喳喳地議論開來:“呀!七少今天怎么這么積極了啊,每次都是上臺前來練那么一小會兒,怕我們看清你長得什么樣子呢!”
司葉一邊看著慕疏,一邊害羞地回著:“哪有,社團里有你們,我就放心了啊?!?p> 幾個女生過來拉慕疏的手,熱情地給她遞水。
“你是司葉的女朋友?真有福氣,平時我們想跟他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呢!”
慕疏禮貌地笑了:“他不是總來社團么?”
“來是來,只是他總跑去男生團那邊跳舞,從來不跟我們說話,若是有活動,也是匆匆忙忙排練幾個小時,就上臺了。你不知道,舞臺上的司葉,更有魅力!”
“哦。”
排練室里,音樂已經(jīng)響起,慕疏坐在角落里,對面都是鏡子,她看司葉收起玩笑臉,一臉正經(jīng)地做準備舞蹈動作。
別說,平時見他沒個正性,像個孩子,真跳起舞來,還真帥。
以他為中心位的V字隊伍,左右兩邊各三位窈窕美女,時而剛,時而柔,時而快,時而緩,配上節(jié)奏感很強的音樂,沒多久,慕疏就被帶入了氛圍。
其間,司葉用余光瞥了她好幾眼,確定她在看自己后,他故意即興加了幾個動作,一步跨向旁邊一位美女,在距離她幾厘米的位置作勢要吻。
女生自然不會拒絕,知道司葉是借位求舞蹈效果。這一下驚動了大家,紛紛停下尖叫、鼓掌。
慕疏看到后,哈哈大笑起來。
“你這個位借得太假了,從旁邊的鏡子就能看出來啊?!?p> “就是就是。”大家紛紛聲討。
司葉見慕疏笑得直不起腰,氣得半死,關(guān)掉音樂,告訴大家先自己練習,轉(zhuǎn)身走掉了。
“這人真奇怪,要我陪他練舞,自己生起氣來先跑了。”慕疏提著書包,去食堂找陶蘇。
“小疏,你這么匆忙找我做什么?”
“陶蘇你坐過來。我有緊急的事要馬上跟你說?!?p> “什么?”
“我知道我為什么變成這樣了,我被司葉掠了愛之魂!”
“什么?那你豈不是感受不到愛情了?司葉真是個妖怪!”
“現(xiàn)在重點不是這個,我已經(jīng)知道自己被掠了什么魂了,接下來就是你跟秒秒了,你一定要想辦法知道自己被掠了什么魂,然后我們才能進行下一步。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任何人,知道嗎?”
“可是,顧衣什么都不跟我說。他說我知道得太多對我沒有好處。”
“別聽他放屁!你一定要假裝迎合他,不要跟他正面頂撞,狗急跳墻,我怕他們覺得危險會做出對你不利的事。”
“我懂,最近一直在遷就他,沒有與閔昔見面,為了達到目的,我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恨他?”
“不,我恨自己。恨自己不能做任何事,只能與自己喜歡的人隔著一個妖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知道一味地順從,想掙脫顧衣的擺布,但真遇到事情的時候卻只淪為刀俎魚肉?!?p> “陶蘇,你變成這樣也一定是他們掠魂的緣故,只有知道自己被掠了什么魂才能擺脫他們的控制。今晚我會讓司葉告訴我你失去的是什么魂,”慕疏頓了頓,“以前雖然熱烈,但現(xiàn)在不知道為什么,我對閔昔已經(jīng)完全沒有感覺了,如果你真的愛他,我會幫你。還有,我要幫你還魂!”
“可是我還有一點疑惑。”
“你說。”
“剛才你說司葉掠了你的愛魂,可我并未覺得你不會愛人,你會為了我與秒秒的事著急,會幫我找回閔昔而對付顧衣,這難道不是愛我的表現(xiàn)嗎?”
慕疏遲疑了。
是啊,她還是會愛人的。
“司葉騙我了?”
“小疏,我覺得你還是要自己多留一個心眼,別太相信他們?nèi)齻€的話,我現(xiàn)在是什么都做不了了,但不想你因為我而陷入被動啊。”
慕疏擺擺手:“我都知道,你不用擔心。注意保持與顧衣的距離?!?p> 陶蘇向慕疏身邊靠了靠:“其實,顧衣一直對我很禮貌……”
“你說什么?”
“我的意思是,他是對我很好,但從未侵犯過我,連那種意頭都沒有……”
“不對,這不像他的風格。記得閔昔在籃球場多看你一眼,他都按捺不住,恨不得殺了他呢。以他的個性,應該早就把你……”
陶蘇連忙說:“真的,他甚至從未吻過我!”
慕疏有些驚訝,接著問:“是你拒絕了?”
“不,他從未要求過,也從未主動過,甚至,他有些怕?!?p> 慕疏突然大笑起來:“這太好了!陶蘇,這個消息真的是太重要了,你找到顧衣的把柄了!”
“是什么?”
“吻。沒錯,就是你的吻?!?p> “可我的吻能怎樣呢?”
“你想想我的眼淚能對司葉起什么作用,你的吻就能對顧衣起什么作用,一樣的,對!一定是這樣!哈哈!太好了……”
陶蘇恍然大悟,對啊,從未與他接過吻,頂多也就是抱抱而已,細想顧衣與自己相處的時候,那些刻意的回避也就有了解釋。
他們幾個定是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軟肋,刻意回避。
陶蘇突然來了興致,想等有機會好好捉弄一下顧衣。
真實的陶蘇消失了,再也看不到那個每天獨立自信的笑容掛在嘴邊,露出一對美麗的酒窩,慕疏被學姐排擠不讓她打熱水時沖上去跟一堆學姐理論的陶蘇了,那不顧一切沖上前去的義氣與現(xiàn)在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反差,是戳中慕疏最深的痛點。
自從上次放出氳氣誤傷了慕疏,陸天自責不已。雖說慕疏得到他的及時搭救,司葉也有高超的法術(shù),那點氳氣自然也算不得什么。
即使如此,他也無法原諒自己,再也沒有親自檢查過莊園里的百合數(shù)量。
現(xiàn)在這些都是由秒秒來做。
“少了么?”
“沒有,好像多了五十棵百年古樹?!?p> “知道了。”
司葉為什么要暗地里送他古樹,他心里再清楚不過。上次放氳氣的事,司葉自知吃了啞巴虧,自然不會找他理論什么。
前一陣司葉讓顧衣處理路彤的事,沒有如愿,現(xiàn)在,這是在拉攏,希望他不要與顧衣站成一隊。
面子上的功夫,誰不會做?
“咱們的百合是真好看,連慕疏都說,綠色與白色搭在一起,絕配?!?p> “你說什么?”
“沒什么,咱們的百合好看?!?p> “親愛的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p> 秒秒愣了一會兒,說:“沒什么啊,我說咱們的百合好看,連慕疏都說好看呢?!?p> 陸天小聲喃喃道:“哦,是么?!?p> 秒秒用詫異的眼光看他,仿佛在問“有什么問題么”?
“古樹是司葉送的?!?p> “看吧,他還是注重你們之間的兄弟之情的。”
“這樣,你拿些百合種子送去,給司葉。再帶些莊園里的泉水,告訴他,只要澆了這些水,種子一夜之間,就能開花。”
秒秒聽了,跑得一顛一顛的,轉(zhuǎn)眼就不見了。
“第一次來你的莊園,真美?!泵朊胂蛩救~晃了晃手中的百合種子。
“你替我告訴陸天,謝謝他。”
“沒事呀,你們都是兄弟,談什么謝呢?”
司葉轉(zhuǎn)身去找裝百合種子的容器,秒秒裹著大綠葉,大口呼吸著這里的空氣。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這里跟陸天的莊園比,簡直像天堂一樣!”
司葉從屋子里走出來,取了一個敞口瓶:“來,裝這里吧?!?p> 秒秒舉起手,看了眼司葉,又收了回來。
“要不,就直接種在土里吧?慕疏不是也喜歡看百合配綠葉么?等今天種下去,她明天晚上來的時候,就能看到花了?!?p> 司葉遲疑了一下,放下容器表示默許。
秒秒蹲了下來,司葉卷起袖管,用手挖起土來。她看著司葉認真的樣子,心里涌起一股沖動。
她捧起一把土,故意往司葉面前扔。司葉手一橫,兩人的手碰到了一起。
她感到有股電流通經(jīng)遍體。
“司葉?!彼p輕喚他。
“嗯?”
“你喜歡慕疏么?”
“怎么了?”
“沒事,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算了?!?p> 司葉停下滿是泥的手,“我喜歡她。怎么,不可以么?”
“哪有?!泵朊胝f,“我就是在想,你們蜉蝣國的規(guī)定,所有的男人一生中只能真心對一個女人。多浪漫?!?p> 司葉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她。
“如果不是先遇到慕疏,你還會執(zhí)行這個規(guī)定么?”
“你什么意思?”
“呵呵,男人的本性就是三心二意,要克服這個本性,不容易吧?”
“是你要問還是陸天要問?”
秒秒不滿地撇撇嘴:“是我。”
“我沒有義務回答你?!彼救~站起身:“謝謝陸天,百合我自己會種,你先走吧?!?p> “你們都是一個樣子?!?p> 秒秒緩緩地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泥土。
“不是么?對女生有欲求,卻不敢去做,生怕觸碰了規(guī)則,被處罰,說什么只對一人真心,其實內(nèi)心里不知想了幾百次出軌了?!?p> 司葉冷笑:“你是來找茬兒的么?”
秒秒沒理他,繼續(xù)說:“顧衣對路彤,你對我,都是這樣,對不對?”
秒秒向前走了一步,離他更近了。
他本想推開她,可這時,慕疏進了莊園門口——他給了她夢寶石,隨時可進可出。
“對?!彼救~的眼睛盯著慕疏說。
秒秒笑得咯咯響。
司葉突然表現(xiàn)出對秒秒很感興趣的樣子:“我覺得陸天也很喜歡你嘛?!?p> “那倒是,他莊園的門密碼都是我的掌紋呢。”
秒秒看著走進來的慕疏,不屑地說:“你對慕疏也不錯啊,她也可以隨意進入?!?p> 慕疏看著兩人在說笑,走過去說:“你們說什么呢?這么開心?!?p> 司葉突然來了勁,把手搭在秒秒身上:“好啊,反正咱們都是自家人?!?p> 秒秒笑得更加自信,輕蔑地看著慕疏。
慕疏似乎沒有注意司葉的用意,她低下頭看到了幾個淺土坑:“哎?秒秒,你拿來的什么種子?”
“百合?!?p> “哇太好了,我最喜歡綠葉配百合了?!?p> 司葉呆呆地看著她。
“現(xiàn)在種,幾個月能開花???”
“這有百合莊園的泉水,澆上水,一天就能開花?!?p> “真的呀?”
慕疏興奮得手舞足蹈,轉(zhuǎn)身去拿噴壺裝泉水去了。
看著跑遠的慕疏,司葉失落地收回搭在秒秒肩上的手。
秒秒還沒有注意到這些,依舊陶醉在司葉的認可之中。她忸怩地向司葉身邊靠了靠,有些害羞地低下頭。
“那個……”
“你先回去吧?!彼救~冷淡地說。
秒秒也不怪他,認為這是他沒找到合適聊天話題的緣故,一邊深情地看著,一邊披著綠葉依依不舍地離開了。
慕疏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噴壺,之前司葉總用那個澆花來著。
司葉肝膽欲碎,一腳踢開門。
慕疏渾身一顫:“你干什么?嚇我一跳!”
“狼養(yǎng)的女人!你去哪兒了!打好幾個電話也不接!”
“你干嘛總問我在哪兒?再說了,我在哪兒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你給我過來!”
司葉一把將她拽到門外,剛才與秒秒挖的土坑一下子被蕩平了。
“放手!你瘋了!”
司葉一句話也不說,死死抓著她的胳膊,兩眼竄出束束火光。
不是說女生也會嫉妒的嗎?只要嫉妒,就會在意他與異性的關(guān)系,剛才做得那么明顯,她難道沒看到嗎?
慕疏用力掙脫,可他的力氣突然大得要命,她那細小的手腕猶如快要窒息的嬰兒,被他箍得發(fā)紅,明顯感到那里血脈不暢,難受極了。
“啊痛!”
司葉用力甩開她。
她失重倒在那堆百合種子上,像掉到湖中心一樣,種子似水濺了一地。
“誰讓你告訴秒秒的?”
“你說些什么?”
司葉沖她大聲吼:“那天籃球賽我跟你說只能對一人真心的話,誰讓你告訴她的?”
“你怎么認定是我?就不能是陸天說的嗎?”
“陸天不可能跟她說這些!”
“是,我就告訴她了!怎么了?你們蜉蝣國的人都這么見不得人嗎?還說什么你們比我們這里的人高尚,哪里高尚了?這算哪門子秘密?我說了怎么了!”
“你這個狼養(yǎng)的!我把自己掏心窩子的話說給你聽,就是為了讓你高興,你倒好,轉(zhuǎn)過頭來出賣我!”
“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你有什么資格控制我說話的權(quán)利!除了威脅,你還懂些什么!”
司葉握緊拳頭,真想給她一拳,可他不能,再怎么生氣也不能。
他只是一腳將秒秒送來的泉水踢個稀碎。
“你有病吧?能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動不動就來這套,你嚇唬誰?我告訴你,我還就不怕你,有本事你把我殺了!殺不了我,就別總找后氣!”
司葉霍地沖到她面前,兩手夾住她的臉說:“讓我來告訴你,我本來就不是一個正常人!我是來自蜉蝣國的三皇子,來這里的目標是掠魂的,我要把這里的每一個人都變成蜉蝣國的奴隸!我先掠了你的魂,然后再粗魯?shù)卣加心悖拖癞敵蹰h昔對你那樣,絲毫不用考慮你的感受,因為在我眼里,你純粹就是一個發(fā)泄工具!等占有了你的身體,你的魂身還要繼續(xù)為我服務,給我的莊園增加蜉年力,增加綠植,稍有不從,我就用藤鞭狠狠地抽你!這才是我來這里的目的,你懂嗎!”
司葉一口氣說完,中間幾乎沒有停頓,她用手拽他的胳膊,根本沒有用,他的胳膊暴出青筋,她感到頭要炸開了。
慕疏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可他轉(zhuǎn)過臉,依舊沒有放手,像惡狼一樣看著她,大口地喘著粗氣。
她幾乎看到他眼里的火星了。
她又看到熟悉的眼神,是在舞會事件中,他的那種眼神。不知為什么,突然間,她想起了閔昔。
“那你就做好了?!蹦绞枵Z氣平靜地說。
瞬間,司葉眼中的火光消失了。
“按你說的做好了,你想把我怎么樣,就怎么樣?!?p> 司葉一把抱住她,不一會兒,慕疏感到肩膀濕了一小片。
她聽到司葉哽咽著說道:“我做不到……我愛上你了。”
陶蘇坐在玫瑰花瓣中,思索著那天與慕疏的對話。
“想什么呢?”
“沒什么?!?p> “你的手臂好了吧?”
“什么?”
“就那次籃球爆-炸……”
顧衣打斷她,“你能不能稍微關(guān)心一下我?那次我直接用法術(shù)把它消融了,它只發(fā)出了聲響,沒有炸到我。”
“那就行唄?!?p> 顧衣氣得臉都綠了。還不是為了你?蠢女人!
“你怎么惹了她了?”
陶蘇不解地問:“誰???”
“路彤啊?!?p> “呵,還記得人家的名字嘛?!?p> 顧衣笑了:“怎么,你吃醋了?”
陶蘇一下子臉紅了。
顧衣見了,像吃了顆定心丸一樣,別提多高興。
“別自作多情?!?p> 顧衣也不反駁,笑嘻嘻地看著她。
陶蘇不耐煩地問:“什么時候晚上我的魂身可以不用睡在你的莊園?”
“這有什么的,你在這里,我的法力會增強,你沒看莊園里的綠植又多了些么?都是你的功勞?!?p> “真麻煩?!?p> “麻煩?你知道什么叫麻煩么?每晚在心愛的女人面前睡,卻不能碰她,這才叫麻煩事?!?p> 陶蘇頓時心生一計。
她猛地靠近顧衣,嚇得他向后一閃,險些掉下木榻。
陶蘇壞壞地笑了一下。
“你、你什么意思!”
“你怕什么,有法術(shù)會掠魂,我一個弱小女子,能對你怎么樣?”
“誰說我怕了?我就是、就是不習慣你……”
“你不習慣什么?”陶蘇又靠近他。
“哎,你注意一點,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陶蘇更近一步,“那……你回答我的話,司葉是嗎?”
“他?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是。”
是了,一定是了。
陶蘇看他嚇得臉色發(fā)白,便知道他在怕什么,沒錯,之前慕疏推斷的一定對。
話不多說,試一下就知道了。
陶蘇背對他坐起來,趁其不備,突然轉(zhuǎn)過身,一個吻就給了過去。
她感到自己吻的那個人一動不動,好像僵尸一樣。漸漸地,她睜開眼睛——
顧衣突然間倒在地上,直接睡過去了。
她推了推,沒反應。
俯在顧衣臉旁,想查看他裝睡的痕跡。
沒有。他真的睡著了。剛剛還……
陶蘇突然懂了。
如果慕疏的眼淚能讓司葉暫時失去法力,那么她的吻就能讓顧衣暫時昏睡過去。
月光如水,流淌在慕疏淺粉色的流蘇裙上,裙擺隨著步伐緩緩波動,與她想知道答案的急切心情成反比。
陶蘇已經(jīng)告訴她“吻的秘密“,她壓制著內(nèi)心的焦灼,耐心地陪司葉玩他布置好的“愛情小把戲”。
“來,你看。”司葉將裹滿綠葉的慕疏牽至瀑布邊,河邊泛起水霧,和著岸邊乍開的朵朵百合,清涼而沁香。
上次與她吵架,把陸天送來的百合種子都弄丟了,他特意向陸天又要了一些,趁慕疏不在,偷偷栽上的。
司葉將慕疏的手放在夢寶石上輕輕一按,只見瀑布上方天女散花般降落無數(shù)百合花瓣,在綠蔭素素的風景里如清溪泄雪,慕疏不敢相信眼前之所見,驚訝地張開嘴,半天沒合上。
正詫異間,一雙藤蘿手臂正從背后緩緩纏著她的細腰,隨之而來的是司葉柔柔的聲音:“你是我的命?!?p> 慕疏對這種感覺并不抗拒,有點溫暖,也有些愜意,這讓她有些犯懶,腦袋不想思考,耳朵也什么聲音都聽不到了,只想沉浸在這狂花物語中。
她試著回憶與司葉在一起的點滴美好瞬間,他們一起去偷百合莊園的花被氳氣薰個半死,一起去蜉蝣莊吃免費的水果,因為吃太多半夜拉肚子,一起給司葉的莊園澆水然后見證那些花花草草的成長過程……
但片刻后,她看到眼前只是焦躁的瀑布在吐出白色的花瓣,而瀑布墜入谷底的聲音愈加刺耳,司葉纏在她身上的雙臂瞬間變成能勒死人的藤蔓,令人窒息。
慕疏猛地將司葉的手推開,突然間她想到今晚來的目的,為掩飾對他的厭惡,她順勢轉(zhuǎn)了個圈,表現(xiàn)出很享受這片風景的樣子。
“好美!司葉,我好喜歡這里!”
“真的么?你喜歡的話,我可以每天都帶你看新鮮的、不一樣的風景!”司葉顯然被慕疏的話觸動了,他說話的時候幾乎是顫抖的。
雖然他有一點懷疑慕疏的話,但就在這一刻,他寧愿相信她說那些話是真心的。
難道愛一個人不就是這樣的嗎?她說謊,替她圓謊自欺欺人;她傷害,認定她有苦衷,替她開脫自欺欺人;她不愛,要裝作不知道,依舊自欺欺人。
有趣的是,大部分人都在這個過程中自娛自樂,整個過程其實是自導自演,觀眾則是一群嘲笑他們的朋友和置身其外的自己。
“司葉,之前你說過我是一個沒有靈魂的人,其實我也知道一些情況,如果你不能告訴我的情況,那你能告訴我陶蘇失去了什么嗎?”
“你怎么問起這個了?”
慕疏沒有回答,她只是盯著司葉,目光溫柔如水,一眨睫毛,司葉瞬間頓覺心口一酥。
慕疏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有用,現(xiàn)在陶蘇已經(jīng)找到了顧衣的弱點,那天晚上她只輕輕一吻,顧衣就昏睡了整整二十四小時?,F(xiàn)在,只有司葉自己想說,她才有可能知道,否則她將一無所獲。
司葉走到慕疏身邊,俯在她耳邊:“你知道事情的真相我跟顧衣都有危險,如果我全都告訴你,你要怎么保證我們的安全,或者說,如果你出賣了我們,要我怎么辦?”
“當然了,我隨你處置。但有一條,不要傷害陶蘇?!?p>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p> “還是不要下太早結(jié)論的好,你知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靈魂了,你還有什么可失去的呢?我把你們學校里的人靈魂都吸干后,其實想想也沒什么意思。”
“你想要什么?”
“跟我回蜉蝣國?!?p> “什么?”
“就是我的國度。跟我回去,我就什么都告訴你?!?p> “神經(jīng)病?!?p> “那算嘍?!彼救~轉(zhuǎn)身要走。
“等等?!?p> 慕疏覺得很煩,無論她許下什么承諾都不會去實現(xiàn),可他依舊像個傻子似的非要她許諾。
她懶得去撒謊,只好應和,“我答應你。條件是現(xiàn)在你就告訴我陶蘇跟秒秒失去了什么魂。”
說話間,司葉突然不見了。留下她跟那轟隆隆的瀑布和漫天亂飛散得她滿頭的該死花瓣。
“媽的,又耍我?!彼龤獐偭?,胡亂掄一氣趕走滿天的花瓣,破口大罵。
翠林莊一直是司葉帶她來帶她走的,她是路癡不說,剛才他取走了夢寶石,門口需要司葉的指紋才能進出。
可她現(xiàn)在竟不想找他,只想自己走,一直那么走下去,不知道前方的路,就這么走,直到不知時間為何物……
司葉隱身在她身邊,一會兒撥動她的頭發(fā),一會兒掀掀她的裙子,一會兒踩掉她的鞋子,看著她驚慌失措又羞澀的樣子,他覺得這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玩的事情。
慕疏走到了矮叢林,自己渾身裹著綠葉,她覺得自己像極了怪物,自己跟司葉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可是她的魂身只有在司葉為她制做的屋子里才能自由活動,在他的莊園,只能用綠葉覆體,否則無法前進一步。
他們掠別人的魂,讓自己的肉身能夠生存,操縱別人的夢境和靈魂,讓自己有源源不斷的物資,可她呢?不也一樣在步步算計,做著損害別人的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嗎?
說起來,誰也不比誰高尚多少。
現(xiàn)在除了試試自己的指紋好像也別無他法,慕疏將指頭往莊園門口的密碼盤上隨便一放,門開了。
為什么她能打開翠林莊的門?那陸天與顧衣的莊園呢?也能打開嗎?如果能打開那說明她自己是什么身份呢?腦袋里一萬個問號等待解答。
司葉看到這一切,并不意外,他也不想阻止,更不想傷害她。
他迷戀和享受戲弄慕疏的過程,看她無可奈何生氣紅臉卻只能乖乖順從他的樣子,比掠別人的魂有趣多了。
一覺睡到十一點。
昨晚從司葉的莊園里回來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氣惱他一直不出現(xiàn),晚上她的魂身也沒有在那里休息。
她在被窩里思考,需要時間去解答疑惑,可時間越來越緊迫了,除了幫司葉恢復法力,她還沒有找到使用夢寶石的方法。
她在腦海里回憶夢寶石的形狀。
它是一個葉子形的綠色水晶材質(zhì),上面隱約能看見葉子的紋絡,中間突出大約兩厘米高的四棱透明鉆石,沒有任何支撐,卻直挺挺地懸在水晶上。
葉子兩端分別向相反的方向延伸,以鉆石為軸呈中心對稱狀。
這能說明什么呢?
怎么從這個東西里得到秘密呢?
這種形狀她好像在哪里見過……
在哪里呢?
“密碼!”慕疏激動得大喊。這是蜉蝣莊門口的密碼盒子的形狀。把夢寶石與夢密碼放在一起,一定能得到些什么!
事不宜遲,慕疏給司葉打電話,借口要去蜉蝣莊玩一玩,司葉在宿舍門口將夢寶石給了她。
“等等我,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痹捯粑绰?,慕疏已經(jīng)跑得無影無蹤。
拿起夢寶石就往蜉蝣莊的方向走去,可現(xiàn)在還早,她焦急地等待天黑。
去蜉蝣莊需要在有月光的夜晚,照亮夢寶石的中心,點亮蜉蝣莊的燈,而且必須要有風,才能將大片的綠葉吹起來,送她進穿過瀑布。
司葉呢,今晚他要打磨衣服,最近忙于栽植百合的他需要整晚的時間來打磨衣服,否則他的魂身將一點點透明。
周公作美,今晚正適宜。
越過百合山莊、玫瑰山莊,慕疏看到迷霧漸漸散去,一個個氣泡在她身邊蹦來躥去,夢境又重現(xiàn),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徑直走到蜉蝣莊門口,只要完成合體,她就一定能得到三個妖怪的秘密。
她四周環(huán)顧,確認沒人后將夢寶石放入密碼盒中。接下來她雙手合十,靜靜等待奇跡的發(fā)生。
一分鐘過去了,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
五分鐘過去了,依舊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
程序應該都沒問題啊,怎么會什么都沒有呢?
慕疏看著夢寶石乖乖躺在綠色、白色、紅色相間的密碼盒。
“問不出一句話的破石頭!”慕疏罵道。
現(xiàn)在司葉已經(jīng)教她如何取出夢寶石,如何用它恢復司葉的法力??伤钕胍牟皇沁@些?。?p> 夢寶石上四條紋絡,三條清晰一條模糊,可這又能說明什么呢?只有三兄弟,為什么會有四條紋絡?需要轉(zhuǎn)四圈嗎?
慕疏將夢寶石順時針擰過90度,這時,她頭上豁然顯現(xiàn)一大片跟夢寶石一樣輪廓的虛幻透明映像,是蜉蝣莊的樓宇,觸碰不到,但她覺得可以用夢寶石來操控。
頭頂?shù)挠诚褚讶皇蔷G色、白色、紅色交相輝映,幾秒鐘后,慕疏發(fā)現(xiàn)多了一種顏色,酒紅。
她拼命踮起腳、睜大眼以看得更清楚,是酒紅色,像極了她那條被司葉戲謔過的連衣裙的顏色。
她頓了頓,又將夢寶石順時針擰過90度,這時頭頂?shù)幕镁耙坏兰t光瞬間掠過,閃電般劃過弧形的幻景,貫穿這滿是綠色的層層古典樓宇。
“顧衣的?!笨吹竭@道紅光她幾乎是顫抖的。
話音未落,一個高挑貌美的女人不知從哪里躥了出來,頭頂一大團赤焰燃燃的烈火,咆哮著直沖慕疏奔來。
是顧衣莊園里的煞女。
突如其來的危險往往讓人大腦出現(xiàn)短暫空白,她瞪著充滿恐懼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那女人,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眼看那女人頭上的火焰“呼”地一聲爆破,隨著巨響她縱身一躍撲向慕疏。
“?。 蹦绞栝]上眼睛使出全身力氣大叫一聲,她感覺自己可能就這么死了,而且是被一個美麗的女人吃掉了。
正當她想象自己哪一部分先被煞女咬住的時候,驚魂未定之時才發(fā)覺自己并無事,那個女人在她面前膽怯地退后、退后,然后慢慢消失。
顧衣用來保護莊園的煞女,她聽司葉說過,他們?nèi)齻€每人都有一個煞女保護莊園。
突然間退去,應該剛才她在心里默念夢寶石密碼的緣故。她長吸一口氣,轉(zhuǎn)身出了莊園。
今天晚上是期待已久的舞蹈大賽,司葉與社團的女生們早早地來到后臺化妝,慕疏面無表情地舉著鑲有“司葉最帥”的燈牌,無精打采地坐在會堂的最后幾排。
顯然,是司葉強迫她拿的這個燈牌。
“司葉第幾個上臺?”
“第五個。”
“閔昔跟秒秒他們準備好了么?”
陶蘇點點頭:“只等欲上上臺,咱們便可以行動了?!?p> 慕疏用一只手撐著頭,小聲說:“上次沒有成功,這次一定不能失誤了?!?p> “秒秒從陸天的口中得知,在蜉蝣莊門口左數(shù)第三棵梧桐樹上有個錦袋,將袋子的繩索拉開,司葉的魂身就飛走了,那樣他的肉身只能跟著魂身回到蜉蝣國。陸天說了,他只是消失,回到自己國度而已。成功后,我們便可以專心對付顧衣,最后是陸天,從他們的法術(shù)來看,這個順序正是遞減的?!?p> “好,他上臺后,需要連續(xù)演出三個舞,之后再隔一個節(jié)目,就是最后的團體舞了,他很重視這次比賽,應該不會注意到我們?!?p> “但燈牌怎么辦?”
“自有辦法。”
下一個節(jié)目就是司葉的了。正在慕疏想著從哪個門口出去時,司葉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想什么呢?”
“沒什么。你怎么下來了?”
“想你了?!?p> 真煩人,慕疏想。
“趕緊上去準備吧。別讓大家都等你。”
司葉的心跌了下來,慕疏對他從來都是這個態(tài)度,但他還是忍不住要試一試,生怕慕疏對他產(chǎn)生感情的一剎那,他錯過了。
“下面由舞蹈社團A組帶來舞蹈——”主持人在臺上報幕,是司葉的節(jié)目。
“親愛的,我上去了?!?p> 慕疏以為他走上去了,剛轉(zhuǎn)過頭,司葉趁機在她側(cè)臉輕輕印了一吻。
陶蘇忍不住笑:“他真的是愛你呢。”
慕疏不以為意:“哼,是愛還是孽緣,沒弄清楚吧。暫且讓他得意些時候。”
“小疏,你后悔么?如果咱們行動了,他一個活生生的人那么消失了,你不遺憾么?“
“遺憾?現(xiàn)在我滿腦子都是他侮辱我的時候,那副猖獗猙獰的嘴臉?!?p> “可他也有對你好的時候啊,而且大部分我們看到的,都是他對你特別上心的舉動。都要上臺了,還特意下來吻你一下,我喜歡這種浪漫的愛情。”
慕疏嗤之以鼻:“我早已忘了愛情的味道?!?p> 話音剛落,音樂聲起,司葉出現(xiàn)在舞臺中央。他一上臺就朝慕疏這里望。
“現(xiàn)在嗎?”
“不,再等等,等他跳舞進入狀態(tài)注意不到我的時候?!?p> 音樂聲漸漸強勁起來,司葉賣力地在臺上表演,臺下一片歡呼聲,有誰不知道大帥哥司葉跳舞的魅力無人可擋!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他想在慕疏面前表現(xiàn)得更加醒目。
溜出去以后,慕疏、秒秒與閔昔在門口等陶蘇,如果她不成功,他們幾個之后的計劃將無法實施。
陶蘇從窗口跳了出來。
“怎么樣?他現(xiàn)在什么反應?”
“他已經(jīng)睡著了,怎么推都不醒,咱們走吧?!?p> “你用了什么方法?”閔昔問。
陶蘇低聲回答:“等事情都結(jié)束了,再告訴你?!?p> “秒秒,你跟我去蜉蝣莊門口找那個錦袋。閔昔,路過莊園的時候,你來對付那些跑出來的襲擊我們的煞女,陶蘇,你在這里等我們,一旦顧衣醒了,你想辦法再讓他睡去。如果他介入我們的行動,事情會很難辦?!?p> “好?!贝蠹引R聲道,便分頭行動。
之前與顧衣、陸天的那次聯(lián)手,慕疏到現(xiàn)在都很后悔,他們是靠掠別人魂才能生存的鬼,獵人根本不可能真的與獵物同心,怎么能想到與他們聯(lián)手!
現(xiàn)在雖說秒秒與閔昔都不是可信之人,但好歹與他們有共同的利益,為了這個,相信他們也不會輕易背叛。
他們幾個穿過司葉的莊園、顧衣的莊園、陸天的莊園,經(jīng)過一大片森林,經(jīng)過河邊,來到瀑布面前。
閔昔捂著胸口說:“這地方怎么這么荒涼?你們不感覺難受么?”
慕疏看著他,顯然剛想起他與她們身份的不同。
她不安地說:“閔昔,你先回去吧,讓陶蘇來好了,你沒被掠魂,這里的東西什么也看不到。一會兒煞女出來,你再想脫身就難了。”
他渾身癱軟,艱難地往回走。
“走。”見閔昔安全離開,慕疏對秒秒說。
“看樣子,你真是一點兒也不愛他。”
“誰?”
“司葉啊。”
慕疏蠻不在乎地說:“我怎么可能愛上他?跟他在一起也是被逼的,反正在他面前表現(xiàn)得喜歡他,讓他滿意,就行了?!?p> “你覺得司葉喜歡誰?”
“不知道,也不感興趣?!?p> 秒秒沒再說話,她捏著衣角,笑了笑。
不一會兒,陶蘇從閔昔消失的方向趕來,邊跑邊向她們招手。
“進到瀑布里面,就是蜉蝣莊了?!蹦绞鑶⒂脡魧毷艽a,一片葉子緩緩地落下來。
她與陶蘇、秒秒站了上去。葉子起飛,瀑布像窗簾一樣被掀開,她們在中間安然穿過。
在這仙境般的天地穿梭,有那么一瞬間,慕疏是不愿意去想那些仇恨、怨念的,可每當她起了享受的意念,骨子里深深烙下的復仇種子就熊熊地燃起火苗,提醒她片刻也不得耽誤。
很快,她們到了蜉蝣莊門口。
“左數(shù)第三棵梧桐樹……左數(shù)第三棵……”慕疏囈語著。
“這兒!”秒秒喊。
是了,左數(shù)第三棵,上面果然掛著一個錦袋。
慕疏伸手上去就要拿。
陶蘇一把擋住了她。
“小疏,你考慮清楚了?”
慕疏不解地問:“當然啊,這有什么不清楚的?”
“司葉他消不消失跟咱們也沒關(guān)系,可他掠了你的魂,我擔心他消失以后,你也會受牽連?!?p> 秒秒上前一步:“陶蘇,你這是什么意思?我還能害慕疏不成?陸天親口對我說的,只要慕疏親手把這個袋子拉開,司葉就能瞬間消失,而且對慕疏是一點兒壞處也沒有的!”
陶蘇堅持:“可是,我還是覺得你再考慮考慮,畢竟,對他們?nèi)齻€,咱們了解得太少了!”
“少是少,可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就要試試!我不想讓咱們幾個陷入被動,也不想讓更多的人被他們掠魂,任他們擺布!”
陶蘇還想說什么,可已經(jīng)晚了,慕疏沒有一絲遲疑,拉開了那個錦袋。
“轟”的一聲,周圍的樹葉被旋出一個大圓圈。她們?nèi)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推向三個不同的方向。
怎么會是煞女?陸天莊園里的,上次中氳氣時也是她掐住慕疏的脖子。
慕疏沒有多想,起身就跑向陶蘇,毫不猶豫地將夢寶石給了她,看她吞下去后,小聲告訴了她夢密碼。
“一會兒她靠近你的時候,你在心里默念這個密碼就行了?!?p> “不行,那你怎么辦?”
“你不用管我?!?p> 說話間,煞女已經(jīng)奔著她們倆來了——秒秒是陸天莊園的人,煞女自然不會去襲擊她。
陶蘇立即啟用密碼。煞女明顯感到一股力量在推她,于是她繞過陶蘇,一轉(zhuǎn)手要去抓慕疏。
秒秒不知什么早已沒了蹤影。陸天交待過,只要煞女出來了,她就算完成任務,立即返回。
慕疏一轉(zhuǎn)身,煞女撲了個空,她張大嘴吼了一聲,那聲音特別恐怖,她那尖尖的獠牙好像已經(jīng)在滴著鮮紅的血。
“真是該死!扯錦袋怎么會放出煞女!陶蘇你快跑!”
煞女縱身一躍,撲向慕疏……
司葉已經(jīng)跳得滿頭大汗,可想到慕疏因此會看到自己的長項,不禁喜不自勝。到最后一個節(jié)拍,穩(wěn)穩(wěn)地定住動作后,他得意地向臺下搜尋慕疏舉的燈牌。
她還在。司葉笑了。
突然,他的眼神定格在那個燈牌下面。
舉著他姓名燈牌的,是個陌生女孩兒。
他轉(zhuǎn)身就跑向臺下。與此同時,他的手機響了。
是閔昔。
“……”
“這個狼養(yǎng)的!”喊出這句只罵慕疏的話后,他飛一般趕向蜉蝣莊。
陸天臥在搖椅上,愜意地數(shù)著秒秒新栽的綠藤上的嫩葉。
慕疏她去了,她真的去了!而且?guī)缀鯖]有任何猶豫。
由此可見,司葉在她心中毫無分量。
不!她是恨他的,一定!在內(nèi)心深處一直想置他于死地,所以才那樣急切,也不管那方法是否奏效,只要有機會對付他,她便毫不猶豫!
哈哈,這說明什么呢——她一點兒也不愛他。
他親眼看到閔昔跟著她們幾個一起去的,后來又返了回來。剛剛給閔昔打了電話,安排他做了些事情。
定是他的身份受限,什么也看不到,在那里礙事。陸天想。
“喂?嗯……對,啊?好,沒事……好的?!?p> 如他所料,司葉給他打來電話。
去吧,快去救慕疏,為了證明她不愛你,損失我的一個煞女,不算什么。
陸天哈哈大笑起來。
還沒來得及驚恐,她已被司葉緊緊攬在懷里。
耳邊擦出呼呼的風聲,司葉抱著她從煞女的頭頂飛過,她下意識地抬頭看著這位平時對她冷漠刁鉆又刻薄的怪物,此刻雙手正緊緊抱住她,眉頭緊鎖,目光如炬,仿佛堅定著什么信念。
剛想說話,司葉不耐煩地把她丟到古樹的枝叉上,他低著頭,用他有力的雙手緊緊握住慕疏的肩膀,直到慕疏喊痛,他才意識到自己太用力了。
“答應我,一會兒不管發(fā)生什么,不要哭,好么?”司葉從來沒這么認真過。
慕疏也許是嚇壞了,他說什么就是什么了,只一味地點頭。
司葉飛下樹,“敢動我的女人?!闭f著,他便向煞女撲去。
煞女頭頂?shù)陌咨鹧嫒紵似饋?,司葉知道這是陸天的欲魂,如果不吃掉一個人,那火焰是不會熄滅的。
“那只有殺了你嘍?!?p> 煞女正要撲過來,司葉匆匆向旁邊的古樹鞠了一躬,然后迅速向左邊一閃,避開煞女飛出的刀片般的百合花瓣。
慕疏看著遠處單薄的司葉,心中有一絲愧疚。
是她要報復,他卻不察覺的小感動,還是他對她的感情她卻體會不到的可惜,她分不清楚,只知道那就是一種寧可讓自己受傷也不愿意讓他去冒險的沖動。
她有這些想法的時候,更容易把自己想象成一個男人,對司葉是兄弟義氣,俠肝義膽,但,那感覺只有一瞬,馬上就消散了。
他們飛得太遠了,慕疏看不清楚,她只能呆呆地坐在樹枝上等待司葉來救她。
心里竟然有點擔心他,這連她自己都覺得詫異。
“以他的法術(shù),應該能打敗那虛張聲勢的煞女吧?”她思忖著,不想承認自己有點擔心,更不想承認對司葉的感覺,從害怕到好奇到厭惡,現(xiàn)在竟有一絲絲的曖昧撩繞,她無法原諒自己有這哪怕一點點的動心,她甚至強迫自己收集能夠威脅到他地位的證據(jù),以此證明,她并不在意他。
她看了看手表,半個小時過去了,她開始有跳樹的想法。
“不行,我得過去,過去看看!還有陶蘇呢,嗯,跳吧!”她惴惴不安地嘟囔著,鼓起勇氣大喊“三!二!一!”
“嗖”地一聲,她跳下了樹。
如果她果真掉到地上,那她一定會死。
但事實上她不會死,因為有司葉。司葉總是如及時雨一般降落在她的身邊,將她無理由地攬在懷里,盡管沒有柔情的話。
“你是傻子嗎?”
“你才是傻子呢!”
“不是傻子你跳什么樹???你不知道地球有引力嗎?你初中沒學過物理嗎?你知道牛頓嗎?”
“你什么都知道!你知道什么是良心嗎?你做那么多壞事,還有臉跟我講什么牛頓?!”
“大小姐,我跟你講牛頓跟我有沒有良心有什么關(guān)系???你知不知道你差一點死了啊?”
“死了也跟你沒有關(guān)系!”
司葉瞪著慕疏,氣得一句話說不出,憋在胸口的話就那么咽下去了。
其實他想說,跟他是有關(guān)系的,因為他已經(jīng)把她當成了他的人。
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跟眼前這個傻了巴嘰的女人說。他怕嘲諷,怕真誠的話說出來不被相信,也怕拒絕。他還沒準備好表白,其實是沒確定慕疏對他的感情。
他將慕疏穩(wěn)穩(wěn)地送到地上,警告她不要再去蜉蝣莊。
“不行。”
“你以為你是誰???福爾摩斯嗎?你圖什么?。空l給你頒獎嗎?”
“你看看你,說話多么尖酸!你們國度的人都這么說話的嗎?”
“那要分跟誰好嗎?你這種智商,要我耐心地跟你說話,這是考驗我嗎?”
“你真是一個毫無人性的人!我一句話都不想跟你多說,還有,我一定要去蜉蝣莊,你不要來左右我!”
“你這狼養(yǎng)的女人!快被你蠢死了!真是受不了!”
“你不蠢,那你來告訴我啊?你告訴我我就不去蜉蝣莊。”
司葉遲疑了一下走到她面前,距離近到他的鼻子快要碰到她的鼻子:“你怎么回事?。磕阋詾槲艺娴南牍苣愕乃阑顔??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個失誤咱們倆都會陷入別人的圈套中,你知不知道你周圍那些把你當姐妹兒的人其實另有企圖?你知不知道這么多次為了救你,我失去了多少次修練的機會,你知道不知道???”
慕疏沒有后退:“誰讓你救了?”
這句話刺痛了司葉,他覺得心口一震,仿佛被尖銳的東西狠狠割了一下,看他那樣子,她以為他又要發(fā)作,但他只是默默地走開了。
看著離去的司葉,慕疏心里有一絲快感。
氣死你算了,活該!
陶蘇有夢寶石護體,自然沒事,她跑過去,陶蘇迅速將夢寶石還給她。兩人像什么也沒發(fā)生似的,坐在蜉蝣莊門口平復心情。
慕疏不喜歡依靠別人,無論是物質(zhì)上還是精神上。
因為她之前就是那么地依靠閔昔,雖然到現(xiàn)在為止她還沒有弄清楚閔昔拋棄她的原因,但她認定就是這個緣故。
依賴別人是好啊,可以不用擔心今天大手大腳花完錢了,明天怎么辦?不用操心回家的車票難買,回不了家怎么辦?更不用去想今天跟閔昔約會去哪家飯店?
受了委屈,不用擔心,哪怕現(xiàn)在沒人安慰,遲早會有人在每一個暗夜里等待你的傾訴,跟你一條戰(zhàn)線去罵別人。
可是,閔昔已經(jīng)離開她了,她需要自己去面對生活上的一切。在這期間她明白了一個道理,有人依賴自然是好,但不要將一切都押在那個人身上,要不然他一走,自己的世界就跟著毀滅了。
跟再好的人相處也需要彼此留空間,依賴也是一樣,如果大家都開心,那是最和諧的狀態(tài)。
可是現(xiàn)在的情況是,司葉不需要她主動依賴,而是像膏藥一樣死死地粘在她身上,讓她不依賴不行。
她唏噓事過境遷,物是人非,但日子終究還會繼續(xù)前行,人可以逃開,可以一天不走,但不能一輩子都不走,只要一邁開步子,路邊的風景就會賤賤地提醒她:“哎!你去年的這個時候在我這里跟閔昔第一次牽手哎!”
“嘿!上個月閔昔還在這里跟你一起放孔明燈呢!”這些全要忍住,然后笑著繼續(xù)往前走,這對慕疏來說,是性格上的一大改變。
“你回來?!?p> 司葉突然止步,聽著電話里讓他回去的話,心里的小鹿快樂地蹦了起來。
他一邊假裝高傲地敷衍著,沒說行也沒說不行,一邊高興得握拳頭踢著腿,將手機揣到兜里后,飛一般地跑回去了。
跟司葉在一起后,慕疏覺得柔弱和困境是兩件迷人的事。
以往,她總擔心她的不適會給閔昔帶來麻煩,但司葉給了她另一種感覺??此蓱z兮兮的樣子,司葉的眼神就變得溫柔起來,睫毛一眨一眨,嘴角無奈地抿來抿去,好像看著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快看到慕疏的時候,司葉故意放慢腳步:“怎么,反省完了?”
“是?!?p> “知道自己錯了?”
“是?!?p> “以后怎么辦?”
“聽你的。”
“今天怎么這么乖?”
“我都錯了,還能說什么呢?”
“行了,過去的事我也不追究了,你知道咱們倆是一條船上的就行了,你在危險中我一定得去救你,我處于危險中你也同樣很危險,明白了嗎?”
“我知道?!?p> 司葉高興地抖起腿來:“陶蘇呢?”
“她先回去了?!?p> “你們今天晚上來這里干嘛?我聽閔昔說你們本來想帶他來看風景,結(jié)果遇上煞女了?”
慕疏愣了一下,思緒在大腦中迅速運轉(zhuǎn):“啊,是?!?p> “是誰提議的?”
“我?!?p> “說你傻是真傻,以后不要帶別人來這里。好了好了,你看今天晚上想去哪個莊園玩,我?guī)闳ィ ?p> “那個不急,你能告訴我為什么不讓我去蜉蝣莊嗎?”
“蜉蝣莊里都是陷阱,你進去后是出不來的。除非我?guī)?,要不然你剛才就危險了?!?p> “為什么呢?”
“你沒看見剛才那個煞女嗎?它是陸天莊園里的欲魂,你剛才不知怎么放出了她。有除我們?nèi)齻€以外的人侵入的時候,莊園會自動啟用它來保護這里面的秘密。如果剛才不是我,你早就被她吃掉了。蜉蝣莊里有太多的秘密,如果你知道得太多,顧衣與陸天他們倆是不會讓你活著出去的。”
“如果被掠魂人知道自己失去的是哪一魂,蜉蝣莊會不會就消失了呢?”
“不會。還要知道還魂密碼才能解魂,那對應的莊園才會消失,而且不會影響其他兩個莊園。行了,你知道這么多干嘛,我?guī)闳リ懱烨f園看百合,你不一直都想去嗎?”
“嗯……改天再去吧,我有點兒累了。那個,我忙活了一天,什么也沒得到,你能告訴我一個小小的秘密當作補償嗎?”
“你怎么回事啊,要不是因為你我才不能耽誤這么長時間呢。別得寸進尺行嗎?”
都說女人如果不能把所犯的錯誤變得迷人,那頂多算個雌性。可現(xiàn)在要怎么迷人才能換取蜉蝣莊解碼的秘密呢?
“司葉!”
“干嘛?”
“今天……今晚咱們就不用去莊園了吧?咱們一起去吃飯吧,我餓了?!?p> “好啊,走啊。反正舞蹈比賽也完事了,我最近沒有事,可以陪你?!彼救~樂不得呢,他其實喜歡慕疏在他身邊撒嬌的樣子,因為難得,所以珍貴。
慕疏貌合神離地走了一段路,說自己最近心情不太好,想發(fā)泄一下,司葉壞壞地問她想怎么發(fā)泄,她沒有心情跟他開玩笑,只是說想快些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