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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明當天官

第6章 道不輕傳

我在大明當天官 錢牧 2017 2019-10-09 11:50:53

  朝聞慘禍,心里裝著事情。心神不寧之下,馮鏜這一天便沒有出去擺卦。而是讓冉清流搬了棋盤到院內(nèi)的石桌上,坐在桌邊獨弈,自攻自守。

  冉清流垂手侍立在側(cè),眼神一刻不移的定在馮鏜周圍。

  他不太看得懂棋盤上每招每式的布子,卻也覺察得出,這棋局似是極為膠著。

  馮鏜手執(zhí)白子,右手手腕搭在桌邊,指尖在棋盤上有節(jié)奏的輕輕叩擊,卻許久,都未曾落子。

  冉清流看了他好一會兒,壯著膽子輕聲問,“您是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嗎?”

  馮鏜輕輕嘆了口氣,索性把棋子擲落在盤上。

  他站起身,背著手踱了幾步。忽而止步,凝眉蹙目道:“棋道同于世道,世局無非棋局。我為棋子,卻不知,何人執(zhí)棋?”

  冉清流撓撓頭,聽得云里霧里。只憑著素日里對馮鏜的了解,小心琢磨著勸說,“小師叔,師祖雖是臨走時囑咐過我,要我時刻督促提醒您??伞赖?,我萬萬沒有逼您的意思。您想如何,自是還可以如何的。”

  馮鏜轉(zhuǎn)回頭,拍拍他的腦袋笑道:“你小子想什么呢?有你什么事了?你自己不是也明白,老頭兒留下你,其實根本不是為了讓你督促我的嗎?他老人家人老成精,怕是早已算定,我逃不過這一劫的。我自幼鉆研玄學易理,難道還不知道,這‘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的道理嗎?只不過,知道是知道的,輪到自己,總是不愿意明白罷了?!?p>  他的話,冉清流大半聽不懂,只知道,他大概是想通了,打算按照道衍劃定的那條‘正道’走了。

  不知為何,冉清流竟一點兒都沒有高興的感覺,反而覺得一顆心沉甸甸的,像是被蓋了東西似的,壓抑的透不過氣來。

  他想了想,問道:“那……您打算去找昨天那另一位問卦的老爺嗎?”

  冉清流依稀記得,馮鏜昨晚才說過,若是讓那另一位問卦的老爺知道他算卦算得準,那事情就會牽牽連連,無休無止。

  如今既是他自知躲不過必入仕途的命數(shù),是否會是想要迎難而上呢?

  馮鏜聞言笑了下,重新坐下來,搖了搖頭,“豈不聞,醫(yī)不叩門,道不輕傳?送上門的東西總是不值錢的。即便料定自此牽扯不休,也得等他來找我!不過,到晚的時候,你倒是可以去街上,碰他一碰。”

  領(lǐng)了馮鏜的吩咐,冉清流趁著傍晚天色將黑未黑的時候就出了門,馮鏜獨自窩在檐下的逍遙椅里頭打盹兒。

  時間也不知過去了多久,突然間,只聽到院門‘砰’的一聲巨響,把他驚得頓時醒了過來。

  院門壞了半扇,冉清流摔跌在院子里,掙扎著往起爬。

  馮鏜目光一凜,蹭的站起身來。

  隨后,他便看到了緊隨在冉清流之后進門的人。為首的一位,正是昨日那位身量相較稍低些的問卦客官。

  他的身后跟著幾個人,進門后散在兩邊。無需馮鏜的眼力,就算是普通人,也一看便知,這里頭怕各個都是練家子!

  馮鏜瞥了來人一眼,快步上前,將冉清流扶了起來。

  “小師叔,我沒事,毛老爺與我是鬧著玩兒的……”

  冉清流捂著胸口,察言觀色。見馮鏜面色不善,連忙小心翼翼地解釋。他一貫喜歡逞強避禍,寧可自己忍著傷痛,也絕不希望馮鏜因要為他出頭而平白惹下事端。

  馮鏜瞪了他一眼,斥道:“閉嘴!”

  冉清流見他發(fā)火,頓時嚇得縮了縮脖子。悄悄抬眼看看對面的人,又瞄了瞄與其對峙的馮鏜的臉色,猶豫了片刻,卻又忍不住開口,“我說的都是……”

  “我讓你閉嘴!”馮鏜略轉(zhuǎn)頭,冷喝一聲。見他似是依舊有想開口阻攔的意思,索性手向身后一指吩咐道,“滾進去!沒叫你不準出來。聽見沒有!”

  冉清流被他罵得怯怯的低垂眼瞼,不放心的又多看了眼對面的人。心知馮鏜已是怒極,終究不敢再拱火。肅手躬身,應(yīng)道:“是,清流遵命?!?p>  看著冉清流進了主屋,關(guān)上了門。馮鏜才把目光又移到了為首毛姓老爺?shù)纳砩?,拱手道:“敢問尊駕何許人也?我與尊駕似并未有什么深仇大恨。今日,尊駕不分皂白,不辨是非,闖我宅地,打我家人,是為何故?”

  “是個誤會罷了!”為首者笑了笑,似是在說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在下毛驤,忝任都督僉事。今日晨,剛接陛下授命,掌錦衣衛(wèi)事。先生怕是還記得,昨日,在下曾在先生的卦攤求先生卜過一卦。當時因為一些事體,卦金未付。在下心中一直記掛著此事,今日已經(jīng)在街頭找尋先生整整一天了。還好終于打聽到先生的居所,現(xiàn)下特來拜訪!”

  “毛大人?”馮鏜背著手,冷笑一聲,“既是拜訪,為何打我家人?!?p>  毛驤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還是維持著和善的面色,漫不經(jīng)心,敷衍的解釋道:“先生不必介懷,實在只是個誤會而已!”

  馮鏜對這個解釋當然不滿意!他和冉清流從小一起長大,那是他幼時唯一的玩伴,雖一直名為叔侄,情分卻勝似親兄弟。

  冉清流,他打得罵得,卻看不慣旁人動一根指頭。昨天已是白白挨了一拳,若不是那人與他還有因果,且跑得快,則馮鏜必有報復(fù)。今日,竟又是當著他的面被人打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微微瞇起眼睛,語氣淡淡地第三次追問,“大人怕是尚未聽懂我的話吧?我問的是,為何打我家人!”

  毛驤終于變了臉色,他總算是聽出了馮鏜語氣之中早已經(jīng)抑制不住的滔滔怒氣。

  但與此同時,他心中也不禁有些詫異。面對著自己這樣的高官,馮鏜一介草民,竟還能如此鎮(zhèn)定自若的就這么件小事向自己問個說法?

  不過,他轉(zhuǎn)念一想,想到從昨日到今日,親眼所見的馮鏜的種種奇異之處,他便稍稍釋然了。

錢牧

丫丫個呸的,打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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