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前問:“二叔,咱們這里買一間鋪子再買兩畝地要多少錢?”
空氣突然寧靜,一圈人用打量外星人的眼光看著自己。陳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可是錯在哪里了呢。這時還是自己媳婦好呀,沒有光看熱鬧。
“夫君,咱們要買鋪子做什么,只要往哪個山腳搭幾間草棚,給當地族長幾百個錢就行了。如果我們能雇兩三個當地人,這錢都可以不用?!?p> 好吧,深受房地產毒害的陳前對此表示不能理解。
“那,二叔,牛也從當地租好了。這樣我們只要再打三輛扎車,再買一頭驢好讓二叔騎著各處巡視就好了?!?p> 二叔不好意思地說:“我就一個土泥腿子,跑跑又不會斷,先生們才騎驢呢?!标惽罢f:“畢竟驢快一些嘛,而且也方便馱些東西?!标惏禺斎恢肋@是指錢了,的確上萬錢人背著走累不說還容易招人眼。
商量定了,接下來便接著討論雇人的事情,二叔的意思是族里找出五六個能干的,每個點派兩個,然后再雇三個當地人。
陳前負責前期開支,然后每個站點按一斤糖二文錢開銷成本。這個方案家里人都比較滿意,一天基本能產一百來斤,二百文多錢再加上些糖渣五個人完全夠分。
只是這一天八千多錢,家里幾個娘們都成天盤算怎么才能花完。老爹還是比較冷靜的,這個其實真忙的也就一個月,后面甘蔗少了,也就冷清了。
很快三個分點就蓋好了房子,陳前以每架五百錢的價格向大舅子李亞定了一百輛扎車,除了自己用,這一季忙完正好賣扎車賺一筆,反正別人也早晚會學了去。李亞聽了震驚無比,不是車多,而是自己賺得多。
陳前自己反正也玩不轉,上次買的新工具便盡數送給李亞了。李亞靠著這些工具,接些小活,日子越發(fā)滋潤起來,在老婆面前都敢坐著說話了。
這么一個大單子發(fā)來,晚上李亞大馬金刀地往床邊一坐,袁大花忙過來幫著脫了鞋,倒上水伺候洗腳,洗完了還殷勤地捶著腿,雖然動作生疏咱要的就是這個意思。
“當家的,這咱們自己做,本錢滿打滿算也就一百文不到,一百架,那不是要賺四萬多個錢了,咱們買上一頭犍牛,你再打副犁耙多開些田,咱們這輩子都不愁了。那,你說,你有錢了會不會學壞!”
李亞雖然得意,可畢竟還是老實性子。
“說什么呢,你都給我生了一兒一女了,我怎么可能再要別人呢。放心呀,不過家里的錢,還是得娘先管著。當然了,這回賺了,給你一千錢,你自己支配這樣可以吧。這一百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花錢的地方多著呢。。?!?p> 袁大花真是萬分后悔,貼補娘家這標簽坐實了,再想管錢就真難了。不過正如當家的說的,這四萬錢也不是一天就能賺來的。李亞見媳婦興致不高,而自己心里有些癢,接了這么大的一活,不娛樂一下說不過去呀。
“那個,這回他姑父要得急,明兒你去娘那支一百個錢,買些簡單的東西回趟娘家。叫大哥和二弟過來幫幫忙,工錢咱們比照著碼頭上的,二十個錢一天,但是吃咱們的,每天菜,娘讓你買什么你就買什么,這樣你看成不?”
袁大花撲上去就壓倒男人。
“當家的,這當然成了。他們來了,你也別給面子,要是偷懶,該怎么說就怎么說,我是不會護短的?!逼牌烹m然對袁大花有些戒心,可是家里現(xiàn)在吃的不差,自己兄弟來了,婆婆當然更不會小氣了。這樣自己既不用偷錢回娘家,又可以解決娘家的生計,要是弟弟再跟著當家的學上幾手,那以后自己也不用操這門心了。
當晚李亞被伺候成什么樣自不必說。第二天一早陳前來商量再打一輛驢車,看看大舅子神色,兩人交換了一個都懂的眼神。
“哥呀,你這手藝扎實,驢車肯定也是你打。還有,你得在村里再雇幾個人,這扎車太簡單了,咱們這一百輛賣了,人家也就學會了。我這里有五萬錢,你先雇人手,買家伙事。不夠你就說,咱們事情得往大了整。”
陳前來了,岳母當然是滿心歡喜,不由分說,打了幾個雞蛋燒了一大碗湯,煎了兩塊餅非逼著吃了。好在這會人的胃都挺能容,給大菊二毛一人分了一個雞蛋之后,總算吃干凈了。
老太太訓道:“錢是賺不完的啊,不缺吃少穿就行了。你們兩個可是家里的頂梁柱,可得注意身子骨?!标惽昂屠顏喢M口答應。
這錢是賺不完,可是人心不足呀。沒錢時想著吃飽就行,有錢了有見識了,就不那么想了。李亞也不是那拿不出手的小家子氣,當下拿著錢便去買了四條開料大鋸,全套的鑿子,刨子,刨子木工一般是自己做,也不知道第一把是哪里來的,這會事情急,李亞便買了一套成品。那些圓鑿,扁鑿,方鑿,梅花鑿;邊刨,角刨,開槽刨,牛頭圓刨,看得陳前眼花繚亂,自己只見過拿釘槍木工板胡亂瞎打一氣的木工。就大舅子這手藝,還不敢接細活,這種工匠精神是值得佩服的。
這些東西花了三萬多錢,所以這時的工匠都是代代相傳的,一個人很難短時間買得起這些的。李亞大錢花了,小錢自然也就不去省了,直接雇人伐木斷料,兩個舅子過來見到處是人忙碌生怕沒有自己的活干,趕緊加入其中。
本來陳前還怕會向以前一樣用斧頭砍,那樣最快一天也做不了一架,人多關鍵環(huán)節(jié)卡住也沒有用。
可是自己多慮了,李亞先是買了些不易變形的干木料,弄了一架車床,這東西并不稀罕,和雕刻玉石的砂輪是差不多的,幾百年前就有了。五六個漢子光著膀子轉動那搖柄,然后李亞拿著一把鋒利的鏟刀順著支架反復推過去,木頭一層層剝落,不到兩刻鐘,一個圓柱就做出來了。
而那些齒,要做成陳前所說的漸開線,那可難辦了。一個齒不知道要刻多久,陳前本想說實在做不出來就算了吧。想做漸開線主要精度高,為以后做其他東西打點基礎。李亞是沒有辦法,可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他花三千錢請來一個大師傅,既然是大師傅,那派頭就不一樣了。坐著車來,只動嘴,不動手,兩個徒弟也是身手不凡,看了樣品之后,請教了師傅幾句。當下動手畫了圖樣,然后對李亞說:“按這個圖樣,這幾個地方是活動的,樣品一邊,坯料一邊,明白了嗎?”
“明白了!”李亞一點頭,然后那兩個徒弟又畫了各個部件的細圖,標好尺寸,和李亞解釋了要求人家就走了。三千錢,前后不到兩個時辰??墒顷惽坝X得值,李亞覺得更值。那圖是仿形刨床的雛形,就是放上樣品之后,通過反復推動刨刀,最后會得到和樣品一樣的成品。原理和配鑰匙差不多,可是料的長度不一樣,便只能改銑為刨了。這東西不光精度高,而且只要是個人都能做,你想不一樣都難。
見陳前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李亞笑道:“這下知道我為什么不敢隨便攬活了吧!你想想,那些大戶人家的樓梯陽臺回廊,各個柱子要分毫不差,沒有這些東西,光憑砍和刨,怎么可能呢?”
原來如此!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傆腥擞X得自己到了古代就無敵了,好多東西不是做不出來,只是沒有推廣或者流傳。
一頓操作猛如虎,不到十五天,一百架扎車便好了。結算之后,李亞倒欠陳前三千五百錢。袁氏有些發(fā)蒙,怎么還欠錢了?
“老娘們知道個啥呀,”李亞訓道,“咱們家院子擴了一大圈,起了八間木屋,以后想怎么住怎么住,還添了幾輛板車,這里的大木料至少值一萬錢,這些吃飯的家伙事,五萬錢你都沒地買去!對了,還沒算你兄弟多發(fā)的一百。。?!?p> 袁氏忙打斷,“行了,我本來說給他們工錢就好了,你非要多給一百,幾萬錢都花了,一百也和我計較。當家的,照你這么說,咱們家也算是有大產業(yè)的人家了?”
李亞不屑地說:“現(xiàn)在不說別的,方圓三十里,哪個木匠敢和我比家伙。以后咱們家不說別的,就我并你兩兄弟,我們就光做車軸護欄兩加上木頭碗這些,一年忙到頭都不帶歇的。他姑父這錢咱可得認呀,沒有這一大筆錢,我們什么時候才能買得起這些家伙。”
袁氏當然不糊涂,這些東西被油擦得亮閃閃的,閃著寒光的刃口隨時準備吞噬木料,以后只要每天睜開眼就能見錢。當晚李亞又美滋滋地享受一番,從以前的哀求到被動享受,事是一樣的事,可是感覺完全不同。
做出的扎車,陳前以七百錢一架出手,很快被那些販糖的人購買一空,這些人甚至覺得這人是有毛病。這么來錢快的東西,竟然公開出來。如果買幾個奴才保密做得好,這完全可以發(fā)一輩子財。
陳前想的當然不一樣了,別人不理解,可是靜兒理解。
李靜對氣得暴跳的陳翠說:“咱們家錢不少了,可是大伙都窮著。如果有山賊,肯定都盯著我們家。只有大家都賺了錢,買得起兵器,請得起護院,咱們這里才會太平。你總不想被山賊搶去做媳婦吧!”
陳翠嚇了一跳,“我才不呢,我以后肯定招個俊俏夫婿在家里。再買兩個仆役,嫁出去受那閑氣干什么。嫂子,你總不能硬趕我吧?!?p> “不趕,你要招人在家里,嫂子到時肯定分一大塊家業(yè)給你,行了吧?!甭牭竭@,陳翠自動忘了其他事情。
而許氏是真當起太后的日子了,錢都懶得盤,直接交給媳婦。
陳松除了族里有事露一下臉,捐些錢給困難的族人,平時也不參與家里的生意。兩口子都很自覺,這根本不是自己能玩得轉的。
扎車再做就沒有什么意義了,這東西一傳開,肯定其他土木工也會弄,最多是效率低些,樣子丑些,用還不是一樣的用。自己家的糖業(yè)也沒有受什么影響,這東西一年一季,供不應求,只要不擠在一起誰也不會傻傻降價。產能有了,但是甘蔗的種植還沒有興起,甘蔗畝產五六千斤,算算也就二千錢,而稻麥兩季,收成好也能賣一千多錢,主要是稻麥不愁賣,這東西砍下來就得賣掉,農戶除了廢地不會種這個。自己不能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收了麥子,老爹開始倒騰改水田的事情了。雖然只有幾畝地,一年也存不到幾百個錢,可是地不能放棄,這是所有農人的思想,而這個思想一點都沒錯。從河面到自己家田里,高度落差在十五米左右,不管是刮板水車還是高轉筒車都很難把水弄上來。
剛開始想用離心泵,可是沒有密封材料,根本吸不上水來。陳前便試著做軸流泵,軸流泵只需要一根直管子,這管子可以用大毛竹制作,兩級軸流泵接力,使用兩頭牛,一天可以灌十畝地左右。兩頭牛不是問題,自己家一頭,家里的毛驢很給力,也能拉一輛,陳松見這東西果然好使,不禁后悔自己沒有全改成水田。李亞見大小齒輪搭配可以靠緩慢的水牛把泵轉得飛快,不禁來了興趣,兩個有時連夜交談,而袁氏和李靜無聊至極兩個有事沒事聊上幾句,關系越發(fā)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