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企鵝！”
就在艾郭忍不住要往光頭臉上吐口水的時候，背后突然一聲炸雷似的喊聲制止了他的作死，把那嘴邊的口水給嗆了回去。
“不要叫我企鵝！叫我拉斯，弗吉你這該死的老鬼！”
光頭兇巴巴地應道?？磥韺λ男蜗?，不止一個人和艾郭有同感。
迎面走過來的是個身材魁梧的中年漢子，一頭花白的頭發(fā)在腦后扎了個馬尾，一張粗獷的臉，紅鼻頭，紅臉頰，像極了艾郭以前旅游時認識的一個蘇格蘭老頭，不同的是他身上穿著的是一件年份久遠的牛仔大衣，而不是蘇格蘭裙。
那被叫做弗吉的漢子一點也不在意光頭拉斯的態(tài)度，一上來不管對方愿不愿意，張臂就來了個“親切”的熊抱：
“我會記住的啦，企鵝，來，笑一個！哈哈，老伙計，今天有什么好貨色？”
“去去去，你弄掉我大衣上的毛了?！?p> 拉斯一臉嫌棄地從熊抱中掙脫出來，眼睛瞥了瞥身旁的漢斯和艾郭，“今天就這倆了，挑吧。”
“沒其他貨了嗎？”
“寒季就要過去了，外面的流浪野人不能活下去的早死了，能活下去的也就不容易抓了?！?p> 拉斯解釋著，順手接過弗吉遞過來的一個鐵盒子，打開聞了聞，接著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個盤得發(fā)亮的煙斗，塞上一小撮從盒子里拈出來的煙絲。很快地，艾郭從他嘴里噴出的煙霧中聞到了一股嗆人的劣質煙草味。
“怎樣？味道不錯吧？”
弗吉笑著問道，“我那塊地種蘑菇不成，沒想到種這玩意倒還不錯。這是變異了的耐寒品種，今年才采的第一季。”
拉斯深深地吸了好幾口，這才挑剔地應道：“還行，就是味沖了點，跟天裁之前那些老煙比起來差遠了。不過嘛，現在要是有人能帶來一包沒跑味的萬寶路，我保證在這個場子里立馬有人肯用一個上等的女奴來交換，還要是沒生過孩子的?！?p> 說著，拉斯指了指漢斯：“老伙計，看來你真找了莊好買賣。這個，本來我打算賣到城里做角斗士，現在便宜賣你了，一把子力氣，干活一個頂倆?？丛趲资甑慕磺樯?，只收十個金蓋，你算撿著了?！?p> 弗吉看了看那金發(fā)肌肉男，似乎覺得價格有點高了，嘎巴下了嘴，朝艾郭揚了揚下巴：“那這個呢？”
“十二個金蓋?！?p> “什么？！”
拉斯從煙熏繚繞中翻了翻眼睛，把煙斗往腳下的木箱子上磕了磕：“這件貨我是打算留給城里頭那些闊太太的，當然價格更高點了?！?p> “去跳芭蕾舞嗎？哈哈哈，拉斯拉斯，你這陰損的老企鵝，哈哈哈哈！”
兩人肆意地放聲大笑，卻沒留意身邊那黃皮膚的男子握緊了拳頭，咬實了牙關。
“好吧，你要是肯大發(fā)善心，兩個都買走，我給你個優(yōu)惠價，二十個金蓋。”
拉斯笑了一段，又往煙斗里塞上了新的煙絲。
“不了，我只要一個，船上沒多余的位置了。”
弗吉又猶豫了一下，抬起手來指向漢斯的方向：“我就要......”
“我會說華語！”
“什么？”
弗吉皺著眉頭看著這個打斷自己說話的“貨物”。
“我會說華語?！?p> 艾郭又重新說了一遍，回答了弗吉的提問。但他的內心卻不像語氣那么地冷靜。
這是在賭一把！之前那個被處死的野人對自己會說中文的態(tài)度，讓他覺得這是一種能讓自己保住尊嚴和屁股的重要技能。
“你這種流浪的野人，怎么可能懂得華語？”
弗吉不相信地揮了揮手，又轉過來盯著拉斯，“他說的是真的？”
拉斯不置可否地聳聳肩，向著艾郭挑了挑眉：“說兩句聽聽?！?p> 說，說兩句......
艾郭剛在考慮著要說些什么，突然瞥見那光頭企鵝給了旁邊的拉斯福德一個眼神，看來要是自己讓他在客人面前出丑的話，他完全不介意在賣自己出去之前給他身上留點小紀念。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不教......”
艾郭不知為什么自己腦海里第一時間浮現的竟然是這首《出塞》，或許之前剛剛做夢到爺爺和老爸了，這首詩是兩位老兵最喜愛的。只可惜自己小時候頑皮，背古詩總是得過且過，要不也不會在這種要命的關頭卡了殼。
“不教，不教胡馬，胡馬啥來著......”
艾郭正在撓頭，剛好看到馬內那家伙囂張地拍打著手里的木棒，還順手解開了鐵憨憨頸項的鐵鏈。這種不把自己當人看的態(tài)度，令艾郭頓時心頭火起，
“真當老子怕了你們不成？！WQNMD個狗東西，LZ一鍋燉了你個狗頭，還有你們這群混蛋，頂你個肺X$%@^^*!!”
艾郭一頓完全自我放飛的爆粗，讓在場的幾個聽得目瞪口呆。
“誒，他說的......是華語嗎？”
弗吉捅了捅拉斯，皺著眉頭問道。
“?。俊?p> 拉斯愣了一下，連煙斗里的煙絲燒透了都沒記起抽一口，突然卻醒了過來，“沒，沒錯，這就是最地道的華語了?！?p> “你確定？”
“當然?！?p> “你連超過一百個的金蓋都數不明白，你懂個屁！”
“鳥好，夏夏，我娶鳥馬的?！?p> 光頭拉斯突然爆出一串連艾郭都要翻譯的“中文”，瀟灑地攤了攤手，“你看，我是專家。”
“......”
弗吉無奈地撇撇嘴，指了指艾郭，“那這個，我要了?！?p> “好，十五個金蓋?！?p> “什么？！”
弗吉猛地大喝一聲，像是平地起了炸雷，甚至把鐵憨憨的哈喇子都嚇得縮了回去，夾起尾巴躲到了馬內的身后。
“開玩笑，開玩笑的，老伙計?！?p> 看來這蘇格蘭暴躁老哥吹起風來，連企鵝都得躲。拉斯被一把揪住衣領，趕緊擺手解釋，又指了指弗吉那裝滿煙草的鐵盒，“不過你得送我這個。”
弗吉重重地“哼”了一聲，卻輕輕地把拉斯放下，畢竟再強的龍也怕地頭蛇。他把鐵盒遞了過去，然后從牛仔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了......
什么？塑料瓶蓋？！
這回輪到艾郭皺起了疑惑的眉頭：自己沒看錯，弗吉的的確確是數了十二個瓶蓋給拉斯。那光頭還一個一個地檢查了一遍，瓶蓋上的字雖然刮得模糊了，但還是能依稀辨認出那個熟悉的單詞——COLA。
可樂蓋竟然成了貨幣？
不過想想也有道理。要作為一般等價物，必須是常人難以復制，不能量產的；而且本身沒什么價值，或者遠低于面值的；再就是廣泛流通，并被人們認可的。就像古時候的貝殼，監(jiān)獄里的香煙?？磥砣缃襁@個平行世界的科技，復制可樂并非易事，而且可樂在之前，也就他們經常說的天裁日之前應該是到處都有賣的，而且量還挺大的，至少瓶蓋的數量能夠充當貨幣來使用了。
呵呵，沒想到，到頭來我的命只值......十二瓶可樂，而且只是蓋子，不含糖水。
等艾郭想通了這番理論，自嘲地笑了笑，那頭已經完成了交易，馬內走過來解開了他脖子上的鐵鏈。
弗吉有些心疼地看著拉斯拿走了自己一整盒的煙草，又瞥了眼艾郭，順手從身后的大背包里掏出一件打滿補丁的老舊衣服扔了過去。
“謝謝?！?p> 艾郭接過衣服，“我的名字是......”
弗吉揮手打斷了他的自我介紹，冷冷說道：
“奴隸，不需要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