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應嗎?”宿雨看著從自己身上滑落下去的杜菀,雙唇都在顫抖,語氣卻十分冰冷的說道“我就是你的報應!”宿雨顫抖著把杜菀身上的釵環(huán)取下,把準備好的油倒在杜菀身上,然后點燃了一個枯木枝,顫抖著扔到杜菀身上,把自己沾了血的斗篷扔掉了熊熊燃燒的大火里??粗谘杆偃紵亩泡?,宿雨渾身都在發(fā)抖,宿雨從來沒親手殺過人,玉珠,輕羅,雖然是被自己算計了可畢竟自己沒有動手,總歸是不一樣的。宿雨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刀子刺進人身體的觸感和聲音,人被燒焦的味道還有杜菀最后的眼神一直縈繞在宿雨的身邊。宿雨眼睜睜看著大火吞沒了杜菀,宿雨的腦子也逐漸從一片混沌逐漸變得清明。她把杜菀燃盡的枯骨拖到事先挖好的坑里,殺人的匕首則是擦的干干凈凈放回來了自己口袋里。
宿雨把一切都做的妥當以后,除去了沾了泥土的外衣,在一片空地上燃了,然后整理了一下儀容,等待另一個人的到來。
亥時三刻是宿雨給三郎的紙條上寫的時間,果然,三郎比約定的時間來的早了一些。他身上背著一個包袱,顯然是收拾好的行囊。宿雨低著頭走了過去,三郎見到宿雨,往后望了望,并無第二個人,遂問道“菀兒呢?她還沒來嗎?”
宿雨十分為難的開口道“公子,我家小姐說情深緣淺,有負君恩,深思熟慮,父母養(yǎng)育之恩不敢忘懷,不能為一己之歡愉,累計親人性命。一別兩寬,望君珍重!”
“不可能!”白三郎并不相信宿雨的話,嘴里嚷嚷著要去找杜菀。宿雨連忙攔住白三郎“公子留步!”宿雨拿出杜菀的鐲子和日日佩戴的珠花遞給白三郎,同時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白三郎。白三郎看到杜菀的字跡,和貼身的物件,一時脫了力,信和鐲子都掉到了地上。宿雨撿起來,塞到他手里,語氣也帶了幾分傷感說道“小姐自是舍不得公子,可是老爺夫人以死相逼,小姐也不能不從,小姐說,三郎若是心里還有小姐,就馬上回渭南去,因為小姐只要想三郎和自己呼吸著同一片空氣卻見不到,就難過不已,很怕想到三郎還在長安,自己會失去理智,舍不得入宮了。三郎若真是為了小姐好,就回渭南等著小姐,若蒼天有眼,小姐得以落選,回去便會與三郎私奔。若是小姐入選,三郎便當做從不曾遇見小姐,選一個良家女子好好生活,小姐會在宮里好好活著,三郎也是?!?p> 白三郎滿眼淚水,真不愧是伶人,哭起來道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嬌媚道“我與菀兒此生無緣了,如果我離開是菀兒的心愿,我會照做的,我即刻便離開長安,不會讓她為難的。你幫我?guī)Ь湓捊o菀兒。”
宿雨點點頭,三郎繼續(xù)說道“你跟菀兒說,我不會回渭南的,那里都是我們的回憶,我不愿留在沒有她的回憶里。我在我們約好的地方等她,只要她愿意,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我等她一輩子?!闭f完沖宿雨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踉踉蹌蹌的離開了。
好癡情的一個男人,宿雨心中感慨到,杜菀真是好福氣,有這樣寵溺她的父母,這樣出挑的容貌,這樣癡情的愛人,怎么生了一副蛇蝎心腸。春雨,姐姐為你報仇了,這世間給不了你的公道,姐姐還給你。
宿雨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確認斷無錯漏以后才回了杜家。將近子時,杜家眾人早已歇下,宿雨拿著另一份書信去扣杜大人杜夫人房門。
“誰???什么事?”屋里傳來杜夫人不耐煩的聲音。
“大人,夫人,不好了!杜小姐留書出走了!”宿雨語氣十分焦急喊到。話音未落,宿雨聽到屋內匆忙的下榻走動聲,隨后杜夫人一臉焦急的開了門道“你說什么。菀兒不見了?”
宿雨點點頭,把書信遞給杜夫人,杜夫人看完便暈了過去,杜大人一手攬過夫人,另一手接過書信看,正是杜菀的字跡,信上說自己已經與三郎私奔,若是爹娘還想讓菀兒活著,就不要找自己,否則菀兒就死在父母面前。杜夫人好容易緩過一口氣,看到那封信,一下子悲從中來。一邊晃著杜大人的身體,一邊聲嘶力竭的哭道“老爺,你快去找菀兒,她走不遠的!她一個人,被那伶人拐走,以后要吃苦頭的!老爺,你不能眼睜睜看著菀兒被人拐走啊!”
杜大人痛苦的搖搖頭道“天大地大,你要我去哪找?怎么找?這不是渭南,沒有府兵,只有幾個家丁,去哪里找???更何況我們在長安,天子腳下,菀兒是秀女,秀女失蹤,我們杜家滿門的人頭都保不住你知道嗎!”
“老爺,只要菀兒平安,我這條命不要也罷!要不我們報官!”杜夫人乞求道。
“糊涂!你以為報了官,找到菀兒,她就能好好活著嗎?到時候就是她跟著我們一起死!”
杜夫人頹然的坐到地上泣不成聲,杜大人安慰她道“其實那個三郎對菀兒確是真心,人也不壞,他多次找我求娶菀兒,我嫌他出身不好才一再拒絕。菀兒跟著他,除了窮些,倒也不會吃苦?!?p> “什么叫除了窮些,不會吃苦?菀兒哪里過過窮日子,她從小嬌生慣養(yǎng),哪里受得了窮!”杜夫人哭著道。
“那這也是她自己的選擇,吃了苦才知道回頭,你放心吧,她若是覺得日子苦,會回來的,菀兒又不是傻子!而且,宮里是什么地方啊,龍?zhí)痘⒀?!菀兒這樣倒也沒什么不好!”
杜夫人聽了杜大人的話抹著眼淚嘆道“菀兒這孩子,真是要擔心死我,如今離家出走,偏偏我們還尋不得,找不得,說不得。罷了,你看人一向不錯的,只要那三郎如你所說,能好好對菀兒,我就于愿足矣了?!?p> 宿雨一直默默聽著,想著如今時候到了,于是輕咳一聲,開口道“杜大人,杜夫人,此事事關重大,關乎我身家性命,我須得跟宮中稟報,怕是不能如您所愿了!”說完轉身便要走,杜大人攔在她前面道“宿雨姑娘留步,本官有幾句話跟姑娘說,不如聽我說完再走也不遲!”杜大人平靜的說著,眼神中閃過一絲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