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妻有毒(四)
帶上玉佩后,官文航第二天就醒了。
一直魂不守舍坐在床頭的官文軒特別激動,“哥!”
官文航卻突然一把抓住了弟弟的手臂,“先別哥了!我昏過去多久了?”
“呃,兩個月。”
“還好還好,還來得及,來得及……”官文航念念叨叨地就要下床,整個人生龍活虎的一點也不像躺了兩個月的病人。
“哥,什么來得及來不及的?你才剛醒,要不要我叫大夫再看看?”
“看個毛線!再看你大嫂要沒了!”
官文軒看著自己的大哥手忙腳亂地穿著外衣,眼底有些濕潤。
“哥,你是腦子壞了嗎?我哪來的嫂子?。縼砣税。】彀压磲t(yī)請過來!”官文軒拉住欲沖出房門的官文航,直覺鬼醫(yī)一定知道什么。
“喊什么喊什么?這世道出個診還不讓人午睡了?!惫磲t(yī)背著手走了進來,“哎呦你醒了,我看看我看看。嗯,不錯不錯?!?p> “別啊鬼醫(yī),我哥好像撞壞腦子了。”
“我沒有!”
鬼醫(yī)伸手按住了躁動的官文航,“小子別急!是你的姻緣,逃不掉的?!?p> “鬼醫(yī)你也傻了嗎?我哥連個未婚妻都沒有!”
“你忘了我昨天跟你說的話了?”
鬼醫(yī)笑吟吟地打量著官文航,“看這樣子,你是記起前世了?!?p> “你,”官文航終于冷靜了下來,“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啊!”
這兩人說話像猜謎一樣,官文軒可不干了,“你們能不能考慮一下我?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我說過,他不是你原來的哥哥。你那倒霉哥哥的魂魄還沒到這世上走一遭呢,就去鬼門關(guān)報道了。陰差陽錯,他這一縷孤魂正好游蕩到皇都,見著適合的肉體,便趁機轉(zhuǎn)世了?!?p> “沒錯,以前我失去了前世的記憶,如今終于是想起來了?!惫傥暮娇粗磲t(yī),笑得有些凄涼,“你既然能看出我的姻緣,能不能算一下,這輩子……”
鬼醫(yī)抬手止住了官文航的話,“世上最不可測的便是姻緣,世上最殘忍的也是姻緣。緣份緣份,姻緣只有緣,這份嘛,就看人為了。小子,再急也不急在這一時,你看你弟弟這傻樣,還有你的爹娘,總得給他們一個交代再走吧?”
“哥,你要去哪兒?”官文軒緊緊地拽住了大哥的衣服,敏感地覺得這一走絕不簡單,可不是像十年前陪太子游歷一樣歸期有望。
官文航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對鬼醫(yī)說道,“我知道了?!?p> 猶豫再三,官文航還是將真相告訴了家人。官玖本就對鬼神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tài)度,而且有神秘兮兮的鬼醫(yī)在場,當(dāng)下就信了官文航的說法,即使再不舍,也理解兒子的心急。
沒有過多的停留,官文航連夜收拾了一些盤纏就離開了皇都,直奔花朝國而去。
官文軒倚靠在門上,看著官文航的身影漸漸消失,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他哥哥怎么就不是他哥哥了呢?
不過大哥既然說是要帶大嫂回來,那么大哥心里一定還是把官家當(dāng)成自己家了。也是,叫了二十五年的爹娘,欺負了二十年的弟弟,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狠心割舍下的吧?
“小子,一個人覺得孤單了?”鬼醫(yī)站到了官文軒身邊。
“才沒有呢!”官文軒微微鼓起了腮幫子,“他常常離開家里,一走就是一兩年,我還不是一個人過的好好的?”
“小北現(xiàn)在很不好?!?p> “她怎么了?”官文軒馬上又擔(dān)心了起來。
“她好了?!?p> “什么呀?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官文軒覺得鬼醫(yī)一定是自己的克星。
鬼醫(yī)嘆了口氣,“你可知我當(dāng)初為何執(zhí)意要帶走她?”
“你不是說她們兩個適合學(xué)醫(yī)嗎?”
“她們其實資質(zhì)也就一般,我見過很多比她們好的適合學(xué)醫(yī)的苗子。我?guī)齻冏?,是因為她們的命格?!?p> 官文軒坐在了門檻上,他覺得鬼醫(yī)要講很久,這很明顯是一個很長的故事的開頭。
鬼醫(yī)也順勢坐在了門檻上,長長的頭發(fā)在他背后鋪了滿地?!靶∧仙灾良冎辽?,卻又無比脆弱。而小北的命太硬,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天煞孤星。皇都紛亂復(fù)雜,不適合她們生存。本來這些人是死是活也和我無關(guān),但是看見她們兩個嬉戲玩鬧的天真樣子,我竟然一時覺得有些可惜,所以我決定帶她們回鬼醫(yī)谷。”
“為了降壓小北的命格,我決定以毒攻毒,讓她學(xué)習(xí)蠱毒之術(shù),甚至直接用肉身來養(yǎng)毒。毒性剛烈,可以暫時壓制她的命格,所以這么多年來你們都與她相安無事。兩強相遇,總有一滅,她的命格實在太硬,再烈的毒性也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被她的命格所磨滅。這么多年來,她每年都要往身體里注入新的毒素。但是兩個月前,她的命格變了?!?p> 鬼醫(yī)幽幽地看著官文軒,“因為你?!?p> “因為我?”
“沒錯,這次她回到鬼醫(yī)谷后,我看見了她身上的紅線,紅線的另一頭……”鬼醫(yī)指了指官文軒的腳腕,“在這?!?p> 官文軒摸上了自己的腳腕,那里空空如也。
“有了姻緣線,天煞孤星的命格自然就變了。所以她體內(nèi)的毒性對她而言就太過強烈了,她能撐著回到鬼醫(yī)谷,也真是天意,命不該絕?。 ?p> 官文軒眨巴著眼睛,“我總覺得你們是聯(lián)合起來騙我,我哥騙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世上哪有什么鬼怪,哪有什么命中注定之類的,不過就是說說?!?p>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惫磲t(yī)伸了個懶腰,“反正快死了的是小北又不是我,哎呦累死了我要去睡了?!?p> “等等!”官文軒拉住了準備起身的鬼醫(yī),“你說小北?什么死不死的?”
“我說了啊,她的命格變了所以毒性發(fā)作了啊?!?p> “那你不給她治治?”
“我治了啊,還沒治完就聽說你哥快被小北毒死了,小北就急了,死活讓我先來皇都救你哥,所以小北的療程就耽擱了啊?!惫磲t(yī)掐著手指算了算,“嗯,照理說她自己也能吃點藥再撐幾天,應(yīng)該也就兩三天之后快死了?!?p> “你!”官文軒簡直不敢置信,“你不是他師父嗎?你都不著急的嗎?”
“哎呀急也急不活的,啊唔——”鬼醫(yī)打了個哈欠,“我們還是先睡一覺再說吧。”
“睡個鬼??!快點回鬼醫(yī)谷救小北啊!”官文軒拽著鬼醫(yī)的領(lǐng)子吼著。
“我要睡覺嘛!”
“你坐馬車回去,在馬車上睡!”
“我沒錢雇馬車?!?p> “我給你錢,我?guī)湍阌嗰R車!”
“外人不可隨便進鬼醫(yī)谷。”
“那我去!我給你駕車!”
“都說了外人不可……”
“我是你徒婿!”
“嗯……那好吧。”鬼醫(yī)勉為其難地答應(yīng)了。
在官文軒火急火燎地跑開去找馬車之后,鬼醫(yī)露出了一個狡猾的笑容,“臭小子,我還治不了你?走咯,給乖乖徒兒送未婚夫去咯!”
鬼醫(yī)谷里,林小北正在瀑布旁打坐,身周圍繞著一圈黑氣。
黑漆漆的天空沒有半點星光,只有一枚彎月發(fā)著朦朧的光。長風(fēng)吹過山谷,猶如巨獸在嘶吼,又如片片冰刀劃過林小北的身體。
林小北睜開了雙眼,本來棕黑色的瞳孔在那一瞬間泛起了詭異的紅色,又慢慢消退。
林小北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在寒風(fēng)中化作白煙,融入那一片黑氣之中,就像往墨水里滴了一滴清水,很快就消失殆盡了。
“終于可以自如地控制身體里的毒素了?!?p> 林小北滿意地伸出了手,那一團彌散的黑氣迅速匯集到掌心。隨著林小北手指一揮,那黑氣如快箭一般射入水中,竟像是化作了液體,染黑了一片流水。
“小北,你終于練成了!”林小南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守在后面不遠處,同樣裹著大衣站在寒風(fēng)中的還有死活要陪著來的陸飛舟。
“姐!”林小北小跑過去擁住了林小南,將被凍僵的臉直往林小南臉上貼。
“哎哎!你這鬼丫頭!”林小南被冷的別開臉去,卻還是打開了大衣將林小北一起裹了進去。
兩姐妹擠在一件衣服里,嘻笑著往回走,留下陸飛舟一臉無奈又忍不住笑著跟在后面。
鬼醫(yī)谷里的地形就像一個陰陽太極圖,北邊一半是喜陰喜暗的奇花異草、蛇蟲匯集之地,南邊的一半是向陽向光的草藥叢生之地。
鬼醫(yī)本來自己一個人在谷里,常常席地而睡,或者找根樹枝就當(dāng)是床鋪了。自從收了兩個徒弟,就在兩邊各修了一間房子,分別給林小北和林小南居住,不過兩姐妹常常一起睡。
一起回到了林小南的屋子里,冬琳正睡得香,屋子底下生了地暖,暖洋洋地讓林小北一進門就想躺床上睡覺。
“如今可算是熬出頭了,以后你有什么打算沒有?”林小南一邊將衣服掛起來,一邊輕聲地詢問著妹妹。
“嗯……”林小北看了看剛進門的陸飛舟,“總不好打擾你們培養(yǎng)感情的,以后我照樣去外面游蕩?”
林小南輕輕地在林小北的腦殼上彈了一下,“我們只是回來看看你而已,小琳現(xiàn)在天天吵著要回皇都找小杰玩呢!”
林小北托著腮,“那要是我也出師了,師父豈不是又要一個人呆在鬼醫(yī)谷了?那多慘吶!”
“得了吧,我看你們師父恨不得你們趕快出師。”陸飛舟調(diào)侃道。
林小北白了他一眼,“不過我確實沒想到這么快就可以成功了,還以為要等到四五十歲呢。唉!又一個大麻煩得提前解決,好煩吶!”
林小北苦惱地抓著耳朵,卻不知道這個大麻煩正駕著馬車,急速往鬼醫(yī)谷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