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妻有毒(三)
送走了林小北,官文軒總算是確定自己逃過了一劫。
踩著松軟的白雪回到院子前,官文軒不由得往手里呵了一口白氣,才走進(jìn)了院子。
下人們都不知道去哪兒了,官文軒想他們應(yīng)該是看下雪了就回各自的房里取暖了吧。
房門還大開著,官文軒一腳走進(jìn)去,立馬就嚇傻了。
他的大哥官文航倒在了地上,在這么個下雪的傍晚里熱得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哥?哥!你怎么了?”官文軒半扶起地上的哥哥,但是官文航緊閉著雙眼沒有半點反應(yīng)。
突然想到了什么,官文軒趕緊抬頭去看桌上的糕點,果然少了兩塊!
完蛋了!
林小北應(yīng)該還沒走遠(yuǎn)吧?
“來人??!來人!”
官文軒把哥哥抱到床上,吩咐了下人趕緊去叫大夫,自己則沖出了房門,直奔林府,希望能在中途攔下林小北。
不應(yīng)該啊,林小北再怎么胡鬧也不會下這么重的毒,都是些癢癢粉抽筋丸什么的,大哥剛才那樣子也太嚴(yán)重了,得趕緊把林小北叫回去看看。
一路狂奔的官文軒一直跑到了林府大門。
“官二公子?您這么急有什么事嗎?”
“林……小北……”官文軒扶著門梁氣喘吁吁。
“三小姐不是去找您了嗎?都出去好久了,一直沒回來呢!”
“沒……沒回來?”官文軒懷疑自己跑太急了,沒看見林小北,又往回跑去。
天色漸晚,官文軒再次跑回到了林府。
“官二公子?您這是又來找三小姐嗎?”
“對……對的!”
“可是三小姐還沒回來啊,這都這么晚了,該不會出什么……”
“沒回來……怎么會……還沒回來……”官文軒累得靠著門梁坐倒在地上,“要是……要是回來了,趕緊去官家告訴我一聲。”
“好嘞!一定一定!”
官文軒邁著沉重的步子往回走,回到家里已經(jīng)是月上中天。
官文航還躺在他的床上,此時蓋了兩張棉被,官玖摸著他的額頭,“怎么還是這么涼啊?”
大夫搖了搖頭,開始收拾藥箱,“大人還是另請高明吧,這脈象太過復(fù)雜,病癥也十分罕見,老夫治不了,也不敢隨便開藥方?!?p> 官文軒倚靠在門背面,看著床上連呼吸都微不可聞的官文航,一時腦子空白。
林小北難道想置他官文軒于死地嗎?就因為給她父親下了瀉藥?還是她早就想收拾掉這個多余的未婚夫?
官文軒搖了搖頭,明明今天下午還一起看雪來著,不可能,不可能的。官文軒喃喃自語,“林小北,你到底在哪兒???”
林小北神出鬼沒是出了名的,夜不歸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林府并沒有因為今晚林小北沒有回來而大驚小怪。
皇都的郊外,有一座樹林密布的山,林小北捂著胸口走在崎嶇的山路上,一道鉆心的痛讓她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
該死!
毒性怎么會提前發(fā)作?
林小北在皇都消失了兩個多月,官文航就昏睡了兩個多月。
與其說是昏睡,不如說是假死。
官文軒靠在床頭看著一直沒睜眼的大哥,整個人頹廢得不得了?;识祭锏拇蠓蚨颊伊藗€遍,連歐陽文華帶來的御醫(yī)也連連搖頭,官文航現(xiàn)在就憑著沈夜柏送來的人參吊著一口氣。
不過說來也奇怪,從一開始的渾身發(fā)燙到后來的身體冰涼,官文航的體溫第二天就算是恢復(fù)了正常,只是一直處于比較低溫的狀態(tài)。
胸口也沒有可見的起伏,讓官文軒總擔(dān)心大哥不知什么時候斷了氣,每每去探鼻息又總能感覺到微弱的呼吸。
官家人的這顆心就這么懸在半空不上不下的。
知道了官文航是吃了林小北送來的糕點后暈倒的,雖沒有明顯的表現(xiàn)出來,官家的人對林府算是埋怨上了。官玖也已經(jīng)兩個多月沒有見林路,林路站在官家的大門等到雪染白了頭,才無可奈何地長嘆了口氣離開了。
“林小北……”
官文軒從來沒有如此渴望見到林小北,在心底里,他還是覺得林小北不可能做的這么絕情。
“你是誰?你不能進(jìn)去!”外面響起了喧鬧聲,官文軒正要開門看看情況,外面的人抬腳一踹,兩扇門面就摔了下來。
“你是誰?來做什么的?”官文軒抽出腰中折扇,猛地一甩,扇骨中伸出一把利刃,直指來人的咽喉。
“鬼醫(yī)。救人。”
來者披頭散發(fā),長發(fā)直至膝蓋。衣服也不好好穿,就這么套了袖子往身上一帶,用腰帶隨意地綁著。那蒼白的臉上,唇如罌粟花一樣紅,眼下是濃重的烏青。
像鬼一樣。
鬼醫(yī)伸出兩根手指夾住了利刃,往旁邊移去,懶洋洋地問道:“人還要不要救了?大冷天的還要我出診,現(xiàn)在又是個什么意思???”
“要救!要救的!”官文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連忙收起扇子拉著鬼醫(yī)就往房里跑。
鬼醫(yī)被他拽得險些被門檻絆倒,“哎呦慢點啊,急又急不活!”
來到床前,鬼醫(yī)將雙手背在身后,隨意地打量了一下官文航的臉色,“呦!不簡單吶!”
顯然是來了些興趣,鬼醫(yī)就著官文軒搬來的凳子坐下,從被子里拉出官文航的手開始把脈。
“唔……哦?嗯!”
官文軒被他這么整的懵了,一顆心不上不下的,“所以我哥他……”
“噓!”鬼醫(yī)擺了擺手,不讓官文軒說話,又掀開了被子在官文航身上摸索。
微微扯開了官文航的衣領(lǐng),鬼醫(yī)伸手探了探他的脖子,上面果然有一道淺淺的痕跡。“他以前脖子上戴過什么東西?”
“一枚玉佩,和我的是一對的?!惫傥能帍囊骂I(lǐng)口拽出自己戴著的玉佩。
鬼醫(yī)突然就冒出到官文軒面前,拿起玉佩來細(xì)細(xì)端詳,玉佩觸手即溫,卻并不是官文軒的體溫余熱,而是自己在發(fā)熱。
“這玉佩,一直都會發(fā)熱嗎?”
“發(fā)熱?沒有啊。就是普通的玉佩,剛好買了一對,就給我和我哥一人戴一個。”
“什么時候買的?在哪兒買的?”
“這和我哥的病有關(guān)系嗎?”官文軒嚴(yán)重懷疑鬼醫(yī)是被玉佩分散了了注意力。
“少廢話,你回答我就是了?!?p> “應(yīng)該是我十歲的時候,我哥當(dāng)時要跟太子殿下去游歷,爹就買了這個玉佩,說是可以護身。好像是在青龍寺回來的路上,遇到了這么個買玉佩的,死活要我爹買下,說得這玉佩有多神似的。我一直覺得我爹是被坑了,不過戴著就戴著唄,又不會少塊肉?!?p> 鬼醫(yī)一用力將官文軒的玉佩扯了下來,綁著玉佩的紅繩應(yīng)聲而斷,扯得官文軒后頸發(fā)疼。
“你干什么呀?!”
鬼醫(yī)將玉佩給官文航細(xì)心地戴上,腿一翹,手這么往后一撐,模樣十分猖狂地坐在床沿,“小北跟我說了,糕點里她什么奇怪的東西都沒放,因為你肯定不會吃,所以那只是正常的點心?!?p> “怎么會?那我哥他?”
“你哥本就不該來到這世上的。”鬼醫(yī)問道,“你母親生他的時候一定是難產(chǎn),對嗎?”
“確實是。”官文軒皺起了眉,“可這不是沒事嗎?我哥都長這么大了?!?p> “他是不是從小身子骨就弱,直到戴上了這玉佩才開始習(xí)武?”
“那是因為要保護太子,需要會點功夫,所以才……”
“那好,他的玉佩就是在他倒下的那天碎掉了,對不對?”不等官文軒回答,鬼醫(yī)繼續(xù)說著,“也許你沒太注意,從那天起你戴著的玉佩就開始發(fā)熱,其實你應(yīng)該知道的,因為那溫度比你的體溫要高一點?!?p> “你難道想說我哥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就是因為一塊玉佩?”
“嗯哼!”鬼醫(yī)點了點頭。
官文軒卻笑了,“是林小北特意讓你來抓弄我的嗎?拜托你們找借口也編個靠譜點的,說是什么撞了邪鬼上身我可能還會信一下?!?p> “小子,你看我今年多少歲?”鬼醫(yī)撩開了長發(fā),將整張臉都露了出來。
雖然臉色蒼白眼底發(fā)黑,鬼醫(yī)的精神卻是很好的。一頭長發(fā)烏黑柔順,露出的手腕也顯得很有力。
官文軒沒有回答,鬼醫(yī)又放下了頭發(fā),“十三年前,我來過一次皇都,帶走了兩個女孩。那時候,我的模樣和現(xiàn)在沒有分毫差別。鬼醫(yī)的傳說你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流傳的嗎?”
鬼醫(yī)伸出了兩根手指,“我的名聲在兩百多年前就傳遍大陸了。”
鬼醫(yī)站起身來,慢慢走到了官文軒旁邊,開始繞著呆若木雞的官文軒踱步,“你去過西域嗎?你聽說過西域傳來的各種異聞嗎?知道為什么辰國境內(nèi)沒有那么多怪事嗎?你知道小北不在皇都的日子到底在干什么嗎?”
“官、文、軒?!惫磲t(yī)從官文軒背后探出頭來,在他的耳邊說道,“這個世界,從來不是你認(rèn)識的樣子?!?p> “那你剛才說,”官文軒努力控制著自己的顫抖的聲音,“你說我哥本就不該來到這世上?!?p> “對啊?!惫磲t(yī)走到床邊,手指劃過官文航已經(jīng)變得溫?zé)岬哪?,“這個人,不是你哥。應(yīng)該說,這句身體里的,從來不是你的哥哥,官家這一代,本就該只有你這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