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雄拼了全力,又沖回原地。
狡叟臉上沒有像剛剛那樣的意外,反而淡笑起來。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屠雄大喝一聲,也不去多說廢話,雙手一揮,清流載物,直接浮起了漫天的碎石。片刻不曾停留,他又是雙手由后向前,奮力推去,所有被真氣裹住的碎石全部疾速向著狡叟身上襲去。
這是他全力一擊,他不求太多期望,只希望能傷到狡叟,哪怕只是一點點傷害也好。
狡叟很鎮(zhèn)定,臉上依然掛著笑容。
只見得這些石塊如狂風暴雨般傾瀉而來,他卻是單手于背,另一手在身前劃了個弧圓,一團濃綠之氣,憑空而起,濃濃擋住了他的前方。即便那些碎石來勢兇猛,全力擊入,奈何卻如擊入棉花一樣,頓時失了銳氣,跌落在地。
屠雄心有不甘,又欲發(fā)力,卻突然感到后頸發(fā)癢,下意識一拍。借著微弱的燭火,看到了手心上又是一大灘血跡,還有就是一只被拍憋了的大蚊子尸體。
他還未來得及反應這是怎么一回事,就感覺雙眼變得很沉,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難道這蚊子也是他們的毒物?
帶著這個想法,屠雄極力睜著眼睛,不想讓自己暈去。
狡叟很平靜,即便是面對這樣搖搖欲墜的屠雄,他也沒有主動去攻擊,更沒有讓手下去將屠雄擒獲。
他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似乎很在意屠雄身上的意志力。而他身邊的三名嵐門弟子,卻又一次無故離去。
昏昏欲睡的感覺愈加強烈,再次發(fā)起攻擊已是不可能,屠雄仍在堅持,他不想倒下。因為他看到了他的同門,保護他們,帶回他們,那是他的責任,也是他對古陽許下的承若。
可惜,他做不到。
正是這樣的痛,強烈牽扯著神經,不讓他暈去。
不多時,嵐門弟子回來,他們將手里的東西交到了狡叟手中。
盯著屠雄身上缺角的衣袍,狡叟邪惡地笑了。
他手里拿著的正是屠雄就在剛剛丟出的石頭,用他身上帶血布袍包著的石頭。
“沒想到,這位小兄弟還是挺機靈的,懂得用這辦法報信?!苯欺艗佒@石塊,又是笑著對屠雄說起。
屠雄早已怒不可遏,他已不清楚為何他們會這么快找到這石頭,他在意的只是,他們怎么可以這樣肆虐他人,毫不顧及他人感受。
怒火、悲痛,深深地刺激著屠雄的腦神經,他可以感覺到昏睡之意漸漸淡去,意識正在清晰,力量也開始慢慢恢復。
對于屠雄的蠢蠢欲動,狡叟毫不在意,他又是一個側頭,給了嵐門弟子一個眼神,嵐門弟子又動了。
他們就像早就密謀好一件事情一樣,他們直接走進那一名剛被弄醒的魂門弟子,撬開他的嘴,給他塞入了一顆紅色的丹藥。
短短的時間,那魂門弟子瞳孔渙散,眼內無神。
嵐門弟子又是取來筆墨,整好地方,將這些移到了那魂門弟子面前。由著一名嵐門弟子所念,這魂門弟子開始書寫。
書寫大致內容,他們不喜歡魂門這種胡亂所為,他們更不想去與嵐門結仇,這是十分不理智的,他們要遠離魂門,遠走高飛,這樣之類的脫離魂門之話。
書寫完,那魂門弟子就如被蠱惑一樣,還恭恭敬敬地將這書紙遞給了嵐門弟子。
嵐門弟子將其拿給狡叟,狡叟吹了吹紙上的墨跡,又挑釁地朝著屠雄揚了揚,露出了笑容。
“現(xiàn)在你們放心了,只要在這張紙上給你們按下指印,你們就徹底不屬于魂門了。還想去報信,你說你天真不天真,就算去報信了,你以為就你們魂門那些游手好閑的人會來管你們?”
狡叟拿著紙,像屠雄走進。
屠雄早是呲著牙,雙手使勁地抱著腦袋,用力撕扯他的頭發(fā)。就在狡叟走到三步之外之時,他沖了出去,他要撕毀那張紙。
只是,狡叟跳開了。
“我殺了你.....”
屠雄終于惡怒了。
他咆哮著向狡叟沖來,奈何,他還沒能接近狡叟,就被兩個嵐門弟子架住了手臂,他在掙扎,拼命地掙扎與嘶吼。
然而,一切都無濟于事。
即便這樣,狡叟依然沒有去攻擊屠雄,也沒有下令手下動手,他只是在注意屠雄的狀態(tài),很激動地看著持續(xù)亢奮的屠雄。
直至大約一刻鐘過去,屠雄還在掙扎,狡叟卻側了頭,對著嵐門弟子問道:“時間到了嗎?”
“已經超過半刻了?!庇袓归T弟子低聲回答。
“那你們覺得效果如何?”狡叟平靜地問。
“屬下以為,這人體質很好,完全可以證明,他已經對果蚊之毒產生了抗性,這是一個超強的宿主,我們完全可以進行更高強度的毒試?!睄归T弟子說。
“老頭也這么認為的,看來這次收獲還頗大的?!?p> 狡叟滿意地點下了頭,慢慢向著屠雄走來。
就在他們對話之時,屠雄平靜了,他的神智早已恢復清醒,他清清楚楚地聽到了狡叟與他手下的對話。
他愕然。
他惶恐。
從未想過,這人世之間,其心歹毒可以達到這等程度。在他面前,是一個人,活生生的人,他們竟然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肆意玩弄,不顧尊嚴,不顧性命。
“這位小兄弟,真是委屈你了,當我見到你的模樣之時,我就在猜想,你一定會是一個最好的罪庶,沒想到還真是天助我也。”狡叟平靜地說。
“天助你也.......哈哈......”屠雄戚戚笑了,抬起頭,看過漆蒙的夜色,他再次低頭,惡狠狠地盯住了狡叟,“你想讓我給你們做實驗,這不可能的,我就是死了做惡鬼,也不會放過你的?!?p> 他話一說完,就想用著真氣爆體。
奈何,狡叟眼尖手快,就在屠雄話才說,他就意識到了屠雄的意圖,幾個手指快速點去,屠雄身體一下子就僵直了。
“別想太多了,孩子,我們做過太多的實驗,你是沒有機會死的,何況還是你這么好的體質,還掌握著賈忠的去向,你說是不是?!苯欺耪f。
屠雄已不能說話,他看著眼前的同門再次被裝入麻袋。他恨自己,恨自己的雙手為何會這般柔弱,恨自己柔弱到那份不甘,卻只能用眼淚來闡釋。
狡叟不屑地撇過屠雄眼角的晶瑩之亮,便是吩咐起手下整理后來之事。整理這打斗場所,將按好血印的紙書送回他們入駐的店舍等等。
他們要回去,賈忠一事,從這六人之中可以得出答案。
狡叟有絕對的把握,他在意的是這個屠雄,這個新到手的罪庶,又有機會可以讓他好好去實驗實驗了。
夜,就這樣悄悄地過去,荒野之外,又是一片死寂,就如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一樣。
事情直至第三日的中午,魂門才感覺到不對勁。
他們再次派人下山,拿回了那份留紙,經過再三驗證,已被確認是出于魂門弟子的手跡,還有那血印也是一絲不差。
正殿之中,當魂門弟子將這辭去書遞到厚成面前之前,厚成沉著的一張臉,終于大怒。他當眾撕毀了這紙,并將矛頭直指古陽。
為何會如此?
就是因為魂門有古陽這樣的長輩,思想冥頑不化,不思進取,才導致手下散漫,遇事臨陣脫逃。
古陽早是忍了厚成很久,再是這一次竟然當著魂門眾多弟子之面,這樣無辜指著他,他也按捺不住,范怒了。
魂門之中,一同離去的又不是清流之人,魁流、元流皆有二人前往,為何單單將矛頭對準他。再說,他從沒有認為自己說的有錯。
魂門幾斤幾兩,也要掂量過,憑著當前的實力,去與嵐門硬碰,無異于以卵擊石,自取滅亡的。
這就是古陽的道理。
二人僵持不下,最后還是凌風出面。
他懷疑,事情不是這樣。
因為,他們只是去做監(jiān)視,并沒有直接讓他們與嵐門起沖突,就這樣貿然離開,顯然不在情理之內。
“那依凌長老的意思來說,我手上的這筆墨手印,難不成還是假了的?”厚成拿著這碎紙搖動,顯然還余怒未去。
“厚成長老,這筆墨字跡及指印皆是經過驗證的,假是肯定不會有假,凌風只是在想,這事情或許沒有這么簡單。換個說法,凌風以為,我們的一舉一動,早就在嵐門監(jiān)視了,所以,極有可能是我們派去的人出事了?!?p> 凌風經歷過太多太多,尤其在跟上韓渡之后,他是見過太多不可能之事成為可能,所以他相信魂門的弟子,更相信自己的判斷。
他的話說出之后,眾人沉默了。
沒有敢置疑他的話,或者說,所有人寧愿相信凌風的話,誰也不想自己的門派出現(xiàn)這種軟弱無能的人。
可是,要怎么辦?
要如何驗證?
厚成主張派人潛入嵐門,查個究竟。
只是,這個想法被凌風否決了。
他認為當前不是貿然行動的時候,憑著當前他們的實力,就如古陽所說,還真不能太過沖動。
他的意思,當前是門主閉關過去九個月的時間,他相信,韓渡他們出關時日,已不會很遠了。
一切還是等到韓渡出關之后再說。
凌風相信韓渡,而所有人也認同了凌風的話,他們也相信韓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