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毒一事不是被看穿了嗎?
韓渡提出的請求,還真讓子望兩人一下沒轉(zhuǎn)過彎。
只不過,很快,子望釋然,火靈雞湯的效果,畢竟功效是立竿見影的,人心又豈能輕易滿足。
子望沒去多說,豪爽地應下,答應明日送來。
“你不怕我們會下毒?”奄風禁不住插嘴。
“你這一說,我還真有點擔心了,我想子望不會再這樣做吧?!表n渡轉(zhuǎn)身,微笑著對奄風說道。
“什么叫再?韓渡兄,我可是從來沒下過毒。要是我下毒,你還有站在這里說話的機會嗎?”子望臉抽了下,不屑地說著,又轉(zhuǎn)過頭,對著奄風淺喝,“奄風,你這是嫌事情不夠亂嗎?”
奄風動了動嘴唇,低下頭沉默。
他不相信韓渡的話,他的動機絕對不會是單純地為了補身體。只是子望信心十足的態(tài)度,讓他感到了擔憂。
韓渡,到底要干什么?
奄風可以感覺出,在這不知不覺間,韓渡開始行動了。他在利用子望那一份強烈的心,引導前方走勢,而這必然是一條兇險萬分的道路。
子望太急功好利了。
奄風心中感慨,抬起頭,愣愣地看著韓渡。看著他一張輕松的臉,在淡淡地對著他笑。
這是很瘆人的笑意。
至少,奄風感覺到了頭皮在發(fā)麻。
然而,子望并不理會這些,他腿上的傷口需要清洗,想著要快點離開。伸起手掌,使勁地推過額頭后,他帶著奄風離開了。
“好了,事情辦妥了,我們進去看白魁?!币娭穗x去,韓渡與如玉說過,拿著契約紙,走進了屋內(nèi)。
白魁依然躲在床底下,燭光移近,韓渡蹲下身,可以看見白魁皮毛下的肌肉在不由控制地抽搐著。
這是恐懼,反嗜主人帶來的極端恐懼。
韓渡耐著性,輕聲喚出了它,又給看了那種契約之書,說起易主之事,子望已無權(quán)處置它,白魁這才慢慢恢復了平靜。
“白魁,這是你新的人生。”
韓渡低聲說著,將那一張契約拿到燭火邊,看著被慢慢燒成灰燼。
他又對著白魁說道:“好了,現(xiàn)在你可以決定了。你可以跟著我,只是前方的路肯定很艱難。如果你想自由,你也現(xiàn)在就可以走,尋找屬于你的自由了。”
韓渡低沉的話語,卻沒有讓白魁再度恐懼,它露出激動的眼神,歡快地搖起了尾巴。
“好,那么我們就說定了,風雨前行,一路有你?!?p> 白魁歡樂的叫聲響起,算是應下了韓渡的話。
如玉站在邊上也露出了笑容,她不再害怕白魁,蹲下身,也撫過那柔順的毛。轉(zhuǎn)頭看著韓渡,那水汪汪的眼睛在燭光下蕩漾著清波,露出了女孩應有的羞澀。
“前路縱然艱難,如玉一如故往,亦愿風雨相伴?!比缬裾酒?,眼睛仍是看著韓渡,輕聲說道。
白魁事情算是可以告一段落了,可是如玉臉上淡淡的紅暈,還有那一眸秋波,韓渡怎能不明。
只是當前這個形勢,不是韓渡可以追求的。他游走在刀刃之邊,稍有不慎,就有人仰馬翻的可能。
如玉,喜人的外表下有著柔細的機智,尤其她悸動起的心,絕對不容置疑。
就在剛剛,子望與奄風到來之時,韓渡借著與他們說話,悄悄開啟了天尊印,窺穿第三重欲望窺穿。
這個神技依然是對安全危險的識別,技能施展,借著布上眼眸的絲絲金光,可以識別任何值得懷疑的東西。
這包括物品、生靈、人心,乃至所有不可意會神靈鬼怪。在神技下,他們隱藏的心,是安全還是危險,全部無處可藏。
只是第三重神技,顏色表示有了顛倒的變化。
紅,表示安全,而黑則表示危險,顏色加深程度則表示安全危險程度。
子望,那顆心,黑到發(fā)亮,置他于死地之心,不容撼動。
奄風,他的心口呈現(xiàn)的卻是紅色,紅色便是安全。這并沒有超出韓渡的意料。他第一次見過奄風,就有做過斟酌,所有一路做來的事,就是為了動搖奄風。
他認為,只要怒力下去,奄風一定會被動搖,會被收服。
只是,如玉的心,無意間地一眼走過,他僵住了。
那種殷紅而發(fā)亮的顏色,就如鮮血一般的刺眼,這已經(jīng)遠遠超越了安全的釋義。
這樣的女孩,不應該隨著他去承受未知風雨。
至少,韓渡是這樣認為的。
他低著頭輕聲說道:“如玉,明天過后,或許事情就會變得更加兇險了。我想你還是先回元流吧,我這不安全。”
“如玉不回去。”顏如玉臉色一變,亦是低下了頭。
“為何這么說,難道你不知道現(xiàn)在的形勢嗎,我怕我保不住你?!?p> “可是,公子你有沒有想過,我回元流可能會死得更快。”
“是這樣嗎?”
突然間,韓渡凌亂了。
“縱然滄海成桑田,如玉之心永遠不會改變,為了我的家人,請公子讓我留在你身邊。”如玉抬起頭,直直地看著韓渡。
為了家人?
韓渡一愣,鼓起勇氣,舉目望去。當目光與如玉火辣辣的眼神交集那一霎那,韓渡低了頭。
“如玉一直在猜測,公子性情如何,今日一事,如玉心中驚喜。公子是個重情重義之人,白魁尚且知道恩義,更何況是如玉,如玉萬萬不能領命。”如玉話說著,臉上紅暈又上一層,盯著韓渡之臉的眼光更是火辣。
“........”
聽著如玉直白之話,韓渡愕然抬頭,卻又再次慌張低頭。
靜默,屋內(nèi)在此刻鴉雀無聲,如玉靜靜地坐回木凳,兩只手又不自覺地捂住了胸口,緊張地看住了韓渡。
怦然而起的心動,想要躲避神鬼一般,悄悄地跳著、響著。
恍惚間,他們都聽到了,彼此的心聲。
韓渡窘促地低著頭,完全凌亂了。
“好吧,如玉你先睡吧,我先出去透透氣?!表n渡呼了一口長氣,快步走出了屋外。
漆黑的天空,一道銀光撕裂了黑暗,閃亮了韓渡落寞的臉。
雷鳴巨響之聲傳來,涼風陣陣吹起,掠過他迷蒙的眼,韓渡仰起的頭,看著雨點一滴一滴落下。
“風雨要來了嗎...........”
韓渡迷糊地囈語。
..........
...
雨淅淅瀝瀝地下,直到天明,仍沒有停下的意思,使得整個天色都昏暗了。
魁殿門口,子望打著紙傘,將放著湯罐的竹籃遞給了奄風。
“魁少,你的傷?”
奄風說著,低頭看去,那是被淘米水反復沖洗后,用紗布綁住草藥,還是臃腫起的小腿。
“皮肉之傷,不用去理會,正要要緊,這個你拿去。”子望冷著臉,從懷中掏出了一顆藥丹,遞給了奄風。
“這是?”奄風不解地問。
“這是解藥,這湯中我將以前剩下的藥全下了。湯,劇毒,只要喝下,三個時辰之后,必死無疑。我想韓渡那小子很精,肯定不會喝的,到時候你給他試毒,記住,喝完那湯,半個時辰內(nèi),你必須服用解藥,不然你也性命不保?!?p> “屬下明白?!毖亠L神情一怔,低著頭,嚴肅地應道。
擺擺手,奄風離去。
子望看著他的背影,那一雙壓得更緊的眼眸更犀利了。
“中元節(jié)之后,如玉到元流.......奄風進魁流.....韓渡也是在那個時候.......到底誰在暗中操控著這一切......”
迷糊著話語,子望回身,走入了大殿。
奄風提著籃子,并未直接走去崖角,而是在半路停住了,路下方不遠是天泉潭,魂門一眾的飲用洗漱之水全來自這里。
天泉潭位于山坳之中,位置不大,幾步之外,就是落崖瀑布,山勢十分陡峭。好在沿潭邊,魂門專門建了一小長亭,方便挑擔之用。
奄風不是沒有正經(jīng)看過哪個女孩,而是他看女孩的時候,沒有被任何人看到而已。
清晨無人之時,奄風總會在這里站上小許時間。眼光透過霧蒙的林木,一個紅衣女孩再一次躍入眼簾,一擔水早是裝滿,靜靜地被放在亭邊。
淡淡的金光裹住了這個女孩的雙拳,在亭內(nèi)來回舞動,她在練功。
煉氣于拳,這是魁流三重的本事。
這個女孩就是魁少所說的魁流女孩,在魁少的眼中,這個女孩姿色比起如玉還要高出幾分。
一進入魁流,奄風就看到了這個動容的容顏。雖然他到現(xiàn)在沒有與她說上幾句話,但他幾乎每日都會在這里看她,從她煉氣開始,愣是看到了現(xiàn)在三重的本事。
“已經(jīng)兩年過去了,凌紗....”
低聲吟過,奄風伸起手,輕輕撫過自己坑洼不平的麻臉,眼神變得迷惘。之后再是愣愣看著小許,沒有多余之話,轉(zhuǎn)過頭,他悄然離去。
又是少許時間,終點已到,奄風走入了小屋。
“韓公子,你要的湯藥給你送來了?!毖亠L笑著說道。
“哦,辛苦奄風了?!表n渡笑著接過籃子,取出了湯罐。
湯罐的湯水被倒入碗中,韓渡拿起碗,在鼻子下聞了下,就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真香呢,沒想到昨夜一事之后,子望還能這么有心,真是難得?!表n渡笑著說。
“這是公子昨夜回去,吩咐下人熬了一夜的補湯,請韓公子不要辜負了子望的一片好心。”奄風亦是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說。
神技,欲望窺穿,可以看到奄風的心,一如既往的朱紅之色。再次將眼光移到碗中,那碗湯水的顏色,卻是令人驚懼的致命之黑。
兩種顏色鮮明的對比,讓韓渡陷入了沉思。
為何會這樣?
難道奄風對此次下毒不知情?
韓渡移過雙眸,看到了他衣袍內(nèi)也出現(xiàn)了危險的信號,他沉默了。
“趁熱喝吧!”奄風低聲催促。
“你應該知道這湯水是劇毒吧?”韓渡突然拉下臉,平靜地說。
“怎么可能?”奄風臉皮抖過,露出了尷尬。
“說吧,子望怎么交代你的?!表n渡坐回椅子,眼睛看住了他。
“魁少,只是和小的說了這湯的營養(yǎng),讓我好心讓公子喝。公子昨夜不是也說了要送湯,為何今日又說起這話。”
“明明你是不想我死,為何卻要做害死我的事,這確實另我費解?!?p> “奄風只是一個下人,確實沒有害死公子之意,如若你要真不相信,奄風先喝給你看就是了?!?p> 韓渡笑了,他算是明白了子望的意思。他擺過手,止住了就要過來端碗的奄風,又伸手指去了他的袖袍。
僅僅這隨意的一指,奄風冷汗惶然而出,臉色驟變。因為他知道,韓渡指住的方向正是他放解藥的地方。
“如果,你以為你喝了這毒湯,然后用你袖袍里的藥丹可以來解毒,那就大錯特錯了?!表n渡淡笑著說道。
“你怎么知道?”奄風驚惶,失口說道。
“奄風你這人其貌不揚,不過看起來還真有意思。說吧,你現(xiàn)在要怎么辦呢,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你大可用那解藥找個小雞小貓試試,我等你就是?!?p> “解藥是假的?!?p> 奄風低頭,自說著輕細之語,茫然探手入袖,取出了那顆所謂的解藥,迷糊了神情。
欲望窺穿又起,奄風之心依然不變。
這次,韓渡徹底明白這技能的奧義,簡單來說,危險的顏色是確定的,但是安全一說卻包含了很廣泛的內(nèi)容。
就如奄風,他無心加害,卻做著加害之事,這是漠視與麻木之心。根本無視他韓渡死亡之心,就連欲望窺穿也會有出錯的時候。
“你現(xiàn)在準備怎么做?”韓渡思量過,低聲問道。
“你準備讓我做什么?”奄風抬起頭,眼中晃動了慌張的神色。
韓渡問起了自身的病,這個問題困擾他太長的時間了。直到今日,他才從奄風口中得知,原來是強行練功,導致走火入魔。
這個答案,韓渡可以接受,可為什么會走火入魔,這是一個讓他更頭疼的問題。
韓渡又皺了眉。
“還有什么需要我?guī)椭??”突然間,奄風好心問起。
“兩件事情,告訴我?guī)煹?,我醒了。還有一件事情,裝著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好好活著?!?p> “就這樣,不用我給你通風報信?”
“未來的路還很長,你先把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p> 奄風愣愣地看過韓渡一張輕松自如的臉,收拾了湯罐,踏步走出了屋門。
顏如玉從始至終沉默,直到奄風離去,她才淡淡地說:“公子,你不覺得奄風的轉(zhuǎn)變太簡單了,我怕.........”
“沒事,我自有分寸?!表n渡說。
不過,即便奄風一事可以告一段段落,韓渡也知道事情不能停歇,他再次開啟了天尊之印,第一段三重技能已學成,是到了要學第二段的時候了。
天尊之印第二段技能頁面被掀開。
‘命格之數(shù)’
四個大字映入了韓渡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