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魚只那片刻愣怔,立馬就失了上風,那幾個宮女儼然受過嚴格訓練,手起刀落毫不含糊。羨魚堪堪一避,避在柱子后面,眼見她們紛紛又圍了上來,又苦心計較著如何才能不傷人而逃脫。
她雙手剛要結印,猛然想到自己在凡間,仙靈身份應該保密,旋即只祭出昭華劍來。
昭華劍出,寒光萬丈,直沖云霄。
劍身繁復花紋折射著刃上寒光,如雪,如電。羨魚眉頭一擰,捏起劍訣,鏘的一聲響,同她們的兵器短兵相接。
昭華劍自然削鐵如泥,羨魚劍術了得,一招飛劍,眼前這些人的兵器已折了七七八八。
其中一個大喊:“撤!”
另外幾個立馬收手,羨魚還沒來得及抓住任何一個,她們已經(jīng)騰上屋頭,疾走離去了。
羨魚心知眼下不是計較她們的時候,匆匆忙忙出了門,只見長街浩蕩空廖,并無半點人影。
她照著印象之中來時的路試探著走了下去,一路拐拐繞繞到了人多的地方,她便隨便逮了個宮女,笑吟吟問她:“姑娘知道秦安殿怎么走嗎?”
宮女疑惑打量她半晌,問出來的卻沒頭沒腦:“你是什么人?也要去秦安殿找死?看你打扮倒是富貴,可是宮里新進的夫人?”
羨魚一愣,只固執(zhí)說:“……我是……葉謫的夫人啊,我……我來見他的父王。”
這宮女似乎聽見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似的,笑了個沒完,笑著還回頭揚聲對其他宮女宣講:“姐妹們,你們聽聽,這位姑娘吶,說她是世子妃呢!世子何時娶的妻哪!哈哈哈哈……”
羨魚咬著唇,站在那里,日頭照射在清一色的石磚上,反射得極為刺眼。她沉了沉氣,仍然固執(zhí)開口:“他說要娶我的。他說的,他親口說的?!?p> 周圍所有的宮女都笑個不停,那笑聲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把她吞噬了,羨魚緊緊咬唇,然后忿忿地離去。
背后她們嘲笑聲還沒有停下,她不想聽,卻還是聽見了“世子怎么會娶你”云云。
她想,葉謫答應娶她的,葉謫親口答應的,就在四天前,月夜里,他說了一句“我會娶你”。
無論他在凡間是什么身份,也無論他有多少人喜歡——他既然答應了,一定不會反悔的。
可是渺茫感忽然充斥了心底。她深深地不安起來。
待她恍然尋找到了秦安殿時,終于明白“找死”一說是怎么回事了。
秦安殿前有重兵把守,而且,她以仙法查看時,發(fā)現(xiàn)這里布下了法陣。
她預備進去的時候,被士兵攔住,理由是“已經(jīng)過了時間了”。
羨魚一陣頭疼,爭辯道:“是有人要害我!他們把我?guī)チ塑浖t閣,說陛下傳我的時候會去告知我,可是我等了很久,才發(fā)現(xiàn)軟紅閣里的宮女都是要害我的!”
士兵巋然不動,似乎羨魚所言不能撼動他們分毫。
羨魚還在為自己爭辯,但是這么多人沒有一個為她說一句話,甚至他們沒有一絲的眼神放在自己身上。
她苦苦哀求說:“能不能讓我進去?真的是……是……很重要的,我一定要見到陛下……”
可是他們也全不理會。
一個個皆如冰雕,但在日光炙烤下卻不會化。
羨魚自然明白有此兇險法陣,硬闖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計策什么的,她確實也想不出什么。情急之下,她深吸一口氣,祭出昭華劍,劍刃寒光凌凌逼人,她眉頭皺起,目光故作兇狠狀,將劍架在了一個士兵頸邊,冷冷道:“讓我進去!”
這士兵眼睛里掠過害怕,卻忽然放到她背后去,又閃現(xiàn)一縷驚喜。
羨魚只聽見背后傳來大笑之聲,冷冷的不帶什么感情的笑聲,又聽得那女聲道:“羨魚姑娘倒是好大膽,連秦安殿也敢闖么?世子的眼光,何時這樣獨特了?”
這道聲音頗有氣勢,如同成片的罌粟花海。
羨魚緩緩回頭,背后三步外站了個女人,那女人不算特別的美,只是氣質(zhì)妖艷,不像什么好人,容貌與聲音都符合罌粟花的形象。
羨魚又端詳了一番她的打扮,她身著暗紅色錦服,手里捏著一塊淺紅色的手帕。帕子上繡了朵什么花——卻因為被她捏著看不完整。
這女人的發(fā)髻盤得非常之復雜,頭上戴著的珠寶一看就價格不菲。額頭上也畫了一朵金紅色花鈿,襯托得她妖嬈多姿。
羨魚慢慢收起昭華劍,仍未放松警惕,只謹慎問道:“你是誰?你為什么要多管閑事?”
“哦?”她走近了一步,狹長鳳眼氣勢非凡,艷麗紅唇微微揚起:“本宮這是多管閑事么?秦安殿是陛下修養(yǎng)之所,怎么能隨便進出呢?就連本宮也不行——哦,自然,世子也不行。羨魚姑娘要硬闖,可不是大膽了?”
羨魚輕輕一轉,避開她的壓迫,目光放在其他地方,說:“但,阿謫今早讓我來見陛下的。他說,這樣才能順利成親?!?p> “哈哈哈哈哈哈……”這貴婦人一陣銀鈴般的笑,隨即壓低了聲音,在羨魚耳邊,冷冷道:“可是你見不到陛下。”
羨魚被這女人的氣勢壓迫得一片空白,咽了一下口水,緊接著說道:“我一定能見到的。”
“見到……又有什么用呢?這龍鳳雙印,還有一半在本宮手里?!边@女人又一陣笑,說:“羨魚姑娘,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宮里,干站著,又有什么用呢?嗯?”
她鳳眼輕挑,眼波流轉,然后在一群宮女的簇擁之下又離開了。她離開好久之后,空氣中還殘留著濃濃的脂粉香氣。
羨魚嫌惡地扇了扇風。
她在這女人走后,堅定地說:“阿謫在宮門口等我呢,我才不是孤零零的?!?p> 秦安殿前士兵依然宛如冰雕。
羨魚瞇眼望了望,兇險的法陣罩住了秦安殿。她不知這樁秘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心里的不安愈發(fā)強烈了。
她想,今天沒有順利見到葉謫的父親——一會兒見到他,他一定會頭疼的吧。他那么聰明的人,必然會想出來新的法子的——但也許又要很久了。
姻靜夜
小夜廢話:傻丫頭完全忘記自己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