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聽了眉宇間染上一道憂色,紫鳶心里一凜,知道魏公公所言不虛,思量了一瞬走過去勸道,
“陛下,容奴婢多嘴,娘娘一向體諒陛下,若是知曉陛下為了她誤了國事,想必心里也是極不愿的?!?p> 齊帝猶豫一陣,吩咐一眾宮人好生看護,又叮囑了幾句,這才離開了承乾宮。
回了紫宸殿,齊帝周身氣質(zhì)一變,整個人似乎懶散了不少,與在外頭的模樣頗有些出入,殿內(nèi)伺候的宮人見怪不怪,御侍女官上前來替皇帝換下外衣,臨走的時候忽聽上首傳來一句,
“燒了,晦氣?!?p> 語氣平淡至極,再不復(fù)承乾宮中深情擔(dān)憂的模樣,素秋恭聲應(yīng)是,心底暗嘆陛下薄情。
過了盞茶時間,一身清爽的皇帝陛下歪倒在軟榻上,似是隨口道,“你說她生得下來么?”
魏清實話實話,“依奴才看,昭儀這胎怕是艱難?!?p> “如何就艱難了?”皇帝聽了這話,忍不住脫口而出,話出聲才驚覺這其中意味,神色一時間晦暗不明。
魏清心中不免一嘆,陛下對后宮女子雖是薄情,對婉妃肚里的孩子卻也是在意的,到底是陛下的第一個孩子。
揮退了殿中一應(yīng)宮人,魏清勸慰道,“天家的孩子自有命數(shù),陛下何苦自擾,奴婢僭越,說句不好聽的實在話,這孩子,原就不該活,陛下切莫心軟?!?p> 可不就是實在話,枉他是戰(zhàn)場殺伐,尸山血海里淌過的人,臨到頭了竟生出這許多心思來,自嘲一笑,話轉(zhuǎn)了正題,
“前前后后多少人動了手,能撐到今日實在讓朕刮目相看,不愧是崔氏嫡女,倒是沒朕想的那么蠢,就是太沒氣性了些?!?p> 說到最后眼底閃過幽暗色澤,眉宇間也染了一絲陰郁之色。
“昭儀帶進宮的紫嫣很是不凡,為人敏銳得很,有她在昭儀倒是躲過不少算計?!?p> 隨手撩起腰間玉佩把玩,齊帝漫不經(jīng)心道,“主子是個不中用的,奴婢再厲害也成不了事,你說咱們是不是該換個法子。”
魏清雙眸閃過詫異,換法子?怎么換?抬頭看去齊帝已經(jīng)閉了眼休憩,遂取了錦被給齊帝蓋上,躬身退了出去。
天上的雨仍在下,承乾宮點痛吼生也在繼續(xù),往日總聽她們說生孩子就是過鬼門關(guān),崔清婉這會兒算是體會到了,胡思亂想間眼前一陣陣發(fā)黑,耳邊傳來穩(wěn)婆焦急的聲音,
“不好,娘娘有難產(chǎn)之兆,快,拿參片來!”
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去,看得人觸目驚心。
紫嫣眼皮猛的一跳,女子生產(chǎn)本就是鍋鬼門關(guān),難產(chǎn)更是半只腳踏進了地府,擔(dān)憂之下對著一眾穩(wěn)婆厲聲喝問,“難產(chǎn)?我家主子怎會難產(chǎn)?”
穩(wěn)婆道,“娘娘本就是早產(chǎn),胎位不正,以致生產(chǎn)艱難?!?p> 紫嫣眼睛一瞪,“還不趕緊想補救的法子!我家主子是清河崔氏唯一嫡女,若是主子有個三長兩短,諸位便拿命回我崔氏家主?!?p> 見幾位穩(wěn)婆都被震懾住了,紫嫣又道,“諸位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老娘婆,相信定能保我家主子母子均安,只要各位盡心辦事,主子必有厚賞?!?p> 正所謂眾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個衣服上繡著百子千孫圖樣的穩(wěn)婆走了出來,“老奴倒是有個法子。”
“都什么時候了還吱吱唔唔,趕緊講。”
穩(wěn)婆吞了吞口水,在紫嫣身邊耳語幾句,紫嫣聞言瞪大了眼,有些拿不定主意。
穩(wěn)婆催促道,“姑娘快些做決定,拖得越晚娘娘就多一分危險?!?p> 紫嫣看向床上精力似有不濟的小姐,一股心疼的情緒冒了出來,小姐是金尊玉貴的崔氏嫡女啊,一遭入了宮,什么罪都受了,若是沒有那驚鴻一瞥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