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韻云本以為這次沒有十天半個月她出不去,可其實她并沒有被關(guān)多久,大概五六天后,門口那些侍衛(wèi)都撤走了,她想著,大概是陸紀大有好轉(zhuǎn)了。
走出房門,只覺得日光十分刺眼。大概是命運多舛吧,自己也被關(guān)過幾次了,可從沒有哪一次,會像今天這般讓人渾身都有一種重生之感。
現(xiàn)在該干什么呢?陸府好像不能留了,陸紀醒來多日,一點動作也沒有,實在搞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些什么,可逃,曲韻云望了望府門,那里又多加了幾個侍衛(wèi),這種情況下,還逃得出去嗎?
從房中出來后也沒人管她,她在花園里轉(zhuǎn)了幾圈,慢慢地走著,府里的下人見到她倒也沒什么異樣的表情,這倒有些奇怪,畢竟那晚,很多下人都在場。
似是下定了決心,她握了握拳,抬腳朝自己房里走過去,可走到房門口,她又猶豫了。
深吸了一口氣,她上前去推開,普普通通的門,卻仿佛有千斤重。
房里沒人。
她松了一口氣,陸紀不在就是最好的,不然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照理說他是殺死哥哥的兇手,自己報仇是理所當然,可為什么心里總有種愧疚感?
她甩了甩頭,進屋開始拾掇東西,反正,不管他什么態(tài)度,不管陸家什么態(tài)度,這里是不能呆了。
找個機會溜出去吧。
正在把一些隨身衣物往包袱里裝,冷不丁身后傳來一個聲音:“你在干什么?”
曲韻云嚇得一抖,立刻回過頭去,陸紀什么時候進來的?自己剛才進房沒關(guān)門?他走路沒聲音的嗎?
陸紀看來恢復得挺好,已經(jīng)能下床走動了,除了臉色依舊是有些蒼白外,別的倒也看不出來他此前受過嚴重的傷。
他的嘴緊緊地抿成一條線,似乎在強忍怒意,曲韻云還在晃神時,他幾個大步上前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在干什么?”
曲韻云感覺自己的腕骨都要碎了,痛苦地皺起了眉,但看著眼前的陸紀,一時不敢吭聲,只答道:“我……收拾收拾東西?!?p> “收拾東西?”陸紀瞥了眼床上的衣物,零零散散的散在包袱旁,有的已經(jīng)塞進了包袱,“你是這樣收拾東西的?還是說,你收拾東西,是想跑?”
曲韻云心中一驚,臉上卻不動聲色,輕輕地掙了掙手,卻發(fā)現(xiàn)根本就沒有用,于是淡淡道:“你想多了。”
陸紀猛地松開了她的手,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與自己對視,道:“你以為這么容易你就能跑?這件事情還沒完呢。”
曲韻云不想去看他,轉(zhuǎn)過了臉,陸紀又放開她的下巴,定定地看了她一陣,最后哼了一聲,轉(zhuǎn)頭就走了。
曲韻云愣了一會兒,轉(zhuǎn)過身把床上的衣物塞進了包袱里,然后想著把一些從家里帶過來的東西也帶走。
沒什么東西,就一些耳墜和發(fā)簪,除了一些本地采買的,還有很多事爹娘在經(jīng)商途中或是從西域那邊帶回來的。
等等!發(fā)簪?!
那只桃花簪呢?
曲韻云有些著急,在首飾盒里翻過來找過去也沒瞧著,好像……上次刺中陸紀后沒將它帶走?
曲韻云狠狠地錘了一下自己的頭,怎么會犯這樣的錯誤?
可她當時記得她走的時候,陸紀是暈過去了,若是被人發(fā)現(xiàn)時那只桃花簪還插在胸口,她必定是怎么說也說不清楚的,可看當晚陸世成的態(tài)度,應(yīng)是沒有發(fā)現(xiàn)那只簪子的存在。怎么回事?
現(xiàn)在是夏,曲韻云的額上已經(jīng)有了一層密密的汗珠,窗外有很多蟬在叫,很是熱鬧,可房中卻極為寂靜,曲韻云還是那個姿勢,站了很久,直到腿有些麻,才回過神來,又收拾了起來,能怎么辦呢?總是要走的。
不過接下來近半個月的時間,曲韻云再沒有見到陸紀,晚上他也從沒回房中歇息,應(yīng)是睡在了書房。曲韻云也懶得去問。
這天她用過了午膳后,帶著春荷去花園散步消食,走至一棵大樹下時,春荷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角,沖她使了個眼色。
她立刻在樹下停了下來,道:“這樹蔭正是乘涼的好地方,你們回去給我抬張凳子過來,順便再帶壺涼茶。”
這話自然是對她們兩個身后的兩個小侍女說的,自從那晚陸紀發(fā)現(xiàn)他的意圖后,她身后就多了兩個人,再也不只是春荷一個人跟著她了。
那兩個小侍女面面相覷,一時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可是,少爺說……”
“怎么?你倆怕我跑了?”
“不敢!”
“那還不去?”
“是!”
曲韻云看著跑遠的兩個小侍女,心生愧疚,這次怕是要連累她們兩個了,可自己真的沒辦法。
她轉(zhuǎn)過頭問春荷:“是在這里嗎?”
春荷點點頭。這地方是她花了近半個月的時間才找到的,這棵樹長在花園的最角落里,很大,也很茂盛,卻不特殊,就是很普通的一棵樹,所以一般人從這里走過去,最多只是觀賞觀賞,最多乘乘涼,斷不會想到這棵樹后面有一處極為隱蔽的狗洞。
春荷猶豫道:“小姐,我們真的要鉆狗洞嗎?”
曲韻云臉上沒什么表情:“春荷,你想活下去嗎?”
春荷點點頭:“想?!?p> 曲韻云卻沒有接下去了,只道:“東西都帶了嗎?”
春荷點點頭,侍女的衣服本比主子的衣服寬一點,加上春荷人本就嬌小,往里面塞些東西不會很明顯。
其實也沒帶什么,就一點隨身衣物,自己從家里帶的一些東西,她不想把自己的東西留在這里了,也不想帶走這里的任何東西,除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腰間的玉佩,這是新婚那晚陸紀給她的固玉,明明說的堅硬如磐石,可不知為何,她前幾天猛地發(fā)現(xiàn),這玉上面有一道清晰的裂痕。
她心里到底舍不得將這個還給他,反正自己的桃花簪應(yīng)該也在他手中,就當是個交換吧。
她想要去西域找爹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