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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山紀(jì)事

第三十九章 無知

蓬山紀(jì)事 樟木匣 2375 2020-01-01 09:31:16

  只見阿柒振翅飛走,過了一會在園子門口響起了熟悉的鳥聲:“來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剛出爐的孝鳥大甩賣啊。天下第一機靈鳥,賣身葬主人了哈?!?p>  曜夜的茶水“噗”地噴出去。

  兩人出去看時,只見阿柒不知從哪里尋來一根稻草當(dāng)做草標(biāo)插在頭上,在園門口的地上來回踱步,一會兒吸引了一大群人,紛紛咋舌這鳥兒的精靈古怪。

  有人調(diào)侃道:“喂,你賣身葬主人,怎么不見人呢?”

  阿柒翅膀一指,喉嚨里擠出哀音道:“那個沒良心的,不就在那么……”

  大家方看到人群外的白啟和曜夜。他們換了人間的尋常衣服,但依舊掩不住白啟脫俗之氣,讓人以為是哪家貴胄公子帶著婢女出來游玩。

  白啟也不生氣,向眾人道:“這廝平日慣壞了,青天白日地詛咒主子,實在留不得了。大家若有中意的,隨便給個身價,拿回去燉鍋湯也是好的?!?p>  阿柒立刻飛起喊道:“救命,救命?!?p>  大家哄笑,果然有人愛好新奇,出手闊綽,給了白啟一包銀兩,帶了阿柒走。

  眾人散去之后,白啟往園子里走,曜夜問道:“你去干嘛?”

  “付錢啊?!卑讍⑻谷坏卣f。

  “你就不擔(dān)心阿柒真被人燉湯了?”曜夜問。

  白啟給了她一個“你覺得呢?”的表情。

  夜里,白啟沒有選擇客棧,而是找了個干凈小院,曜夜想起白啟說的“有很大用處”,估摸著那包銀兩很是富足。

  兩人在院子里擺了棋盤,黑白交戰(zhàn)期間,白日的喧囂散去,一些懸而未決的疑問又重新縈繞心頭。

  實話說,雖然她親耳所聽,曜夜一點也不想相信云谷帶著偷竊蓮種的目的混入昆吾,最后落了個粉身碎骨的下場。每每想起,她忍不住一陣心痛。云谷最后說的話是什么意思?那片淡藍(lán)色的鮫鱗上寫的到底是什么?也許只有白昭才知道。

  她突然想起先前在瑯?gòu)珠w白胤來找白啟時的對話,白啟說白胤多慮了,似乎是已經(jīng)知道白昭這次討伐鮫人無功而返嗎?她看著面前的白啟,心思一時飄到了遠(yuǎn)處。

  白啟等著她落子有一會兒,見她神思恍惚,輕笑開口問:“你覺得我長得好看?”

  曜夜回過神來,下意識做了個啊呸的表情。

  “不然為什么一直盯著我?”白啟敲了敲棋盤。

  “沒勁,跟出身言師一族的人下棋,只能是天下第一傻瓜?!标滓诡┝艘谎燮灞P,盤中局勢分明,她輸?shù)囊凰?,也不知先前是她哪根腦筋壞掉了提議下棋的。

  “不下也行。我們喝酒吧?!卑讍⒉恢獜哪淖兂鰜韮蓧?,打開后,酒香飄滿了院子。

  曜夜覺得這個提議不錯,不過璧月的警告言猶在耳,所以她有點猶豫。

  白啟看了出來,淡淡道:“你放心,闖了禍把我推出去就是?!?p>  曜夜果然就等著這句話,于是喜笑顏開地接過了酒,飲了一口,回味中帶著疑惑道:“唔,是桂花釀……不錯不錯,就是這味道……”她說不上來,最直接的感覺就是似曾相識。

  白啟也飲了一口,慢慢才說道:“是習(xí)園的桂花不錯?!?p>  “噗”曜夜口中的酒噴出,差點扔了酒壇,指著對面手指抖抖抖:“你你你……”

  白啟等她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認(rèn)識參翁?”

  “嗯?!?p>  “那酒是你釀的?我送過去的桂花都給了你?”

  “不錯?!?p>  “你是說我一直喝的是你釀的酒?”

  “除了你,我并沒有給別人釀酒的愛好?!卑讍⑿π?。

  曜夜癱坐在椅子上,表情痛心疾首。

  兩人沉默了一會,白啟估計是在等她從打擊中恢復(fù)過來。

  “還喝嗎?”過了一會兒,白啟試探著小聲問。

  “喝!”曜夜深惡痛絕地瞪了他一眼,嘟囔道:“喝死你丫的。”

  酒過三巡。

  曜夜沒忘記被面前這人捉弄般的忿忿,索性把所有問題拋開了問:“白啟,我看那個言師一族的人話都挺少的,比如那個什么柳家主,惜字如金,怎么覺得你的話特別多?”

  白啟淡淡說:“言師守則有三,第一忠于天帝,第二不得妄言,第三不得干預(yù)。言師每說的一句話,于下界而言,都是神諭,自然要出言謹(jǐn)慎?!彼ь^想了一想道:“出生之后歷劫之前我說的話不會超過十句?!?p>  曜夜驚詫:“那不是跟個啞巴一樣?”

  白啟說:“歷劫的時候他們怕我泄露了天機,所以封印了神族才有的異能?;鼐佩诽旌螅蚁脒^了,若還是從前那個樣子,再過百萬年又有何意趣?”

  難怪。曜夜感慨第一次見到白啟時,覺得這人眼里淡漠疏離得仿佛遠(yuǎn)在云天之外,但那目光落在她身上時,卻仿佛一下有了聚光,穿透那些厚厚的云層下來,靜靜打在身上,含著不忍驚動的歡喜。

  “所以,你要相信我,我對你說的都是真話。”白啟認(rèn)真地說。

  曜夜被他突然這么一說,有些不適應(yīng),她轉(zhuǎn)開了眼睛:“呃……我覺得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同人間話本里的那些薄幸男子一模一樣?!?p>  輪到白啟差點噴酒。

  “言師真的是無所不知的嗎?想想真是很可怕啊?!标滓勾蛄藗€啰嗦。

  白啟的表情很是無奈,他蘸了酒水在桌子上畫了一大一小兩個圈,指著其中一個山楂大的說:“這是你所知道的。”又指著一個西瓜大的說:“這是我所知道的。”

  曜夜怒目。你丫拐著彎說我無知羅。

  白啟不理她,又指著外圍道:“這是我們所不知道的?!?p>  “什么意思?”

  “意思是說,知道的越多,所接觸到的不知道的范圍就越大。越是窮盡了一生去探求所知的盡頭,就越是陷入迷障不得解脫。這是言師的宿命?!?p>  “所以你是說無知也是一種幸????”曜夜撇撇嘴。

  白啟點點頭。

  曜夜悻悻然,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這么說,你也不知道昆吾山中的蓮種在哪里,不然天族也不會到處去找了。”想到這一點,曜夜覺得至少和自己的狀況是差不多的,心里稍許有些平衡。

  白啟起身拍了拍她的頭道:“夜深了,去睡吧。有些事情根本不用去想,說不定很快就有答案了。”

  曜夜便回房間去睡了。那夜睡得極不安穩(wěn),夢見蓬山之上的晚霞,歡喜片刻卻又變成漫天大火,大火中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一閃現(xiàn),一會是白啟,一會是云谷,一會是璧月,火光中他們翕張著口,面目扭曲,似乎有話要跟她說,卻鬧哄哄地聽不分明。她掙扎著醒來,出了一身冷汗,身體里某處地方卻灼灼地炙熱起來。她按住心口,下地走到桌邊想著飲杯涼茶驅(qū)走燥熱,卻不小心碰翻了杯子。

  距離上一次在山中相似的噩夢似乎已過去了很久,璧月說的是對的,飲酒到底還是引發(fā)體內(nèi)的熱毒。她的心顫抖不已,在黑暗里摸索著扶起了杯子。與此同時,院子中傳來了別的動靜,似乎是打斗聲。她沒多想,抽出攝焰跳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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