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不是趙靖的劍道,這是韓五子的劍道。
所以趙靖絲毫沒有猶豫,便斬去了破境的契機。
魏峰也是一臉震驚,但很快就平復下來,仿佛趙靖不如此,才是咄咄怪事。他將夏日劍歸鞘之后,對趙靖說道:“待你入明心境,我必與你一戰(zhàn)!”
這一戰(zhàn)至最后,趙靖雖然破去了魏峰的夏日劍,但魏峰卻比趙靖先一步進入明心境,誰勝誰負,誰失誰得,還真不好評判。
對此,趙靖也無不可,點點頭道:“求之不得?!?p> 魏峰也不再糾纏,徑直離開了。
眾人見狀,也紛紛離去。趙靖展現(xiàn)出來的實力如何,他們心中還是有數(shù)的,強如魏峰,都沒能從趙靖手中占到便宜,更遑論他們?既如此,還留在此地作甚!
趙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武生令,又看了看瀟灑而去,自始至終都沒問他姓名的魏峰,搖頭一笑,看來,這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無趣。他將武生令收入懷中,便往山上去了。
沿著山道而上,越來越高,可周圍的樹木卻漸漸高大起來。
待穿過眼前這片樹林之后,不多時,趙靖便能登上山頂,屆時俯瞰而下,就能一睹離谷真容,領會孟仲宣當年之風采。
趙靖正欲加快腳步,忽聽得遠處傳來一陣爭吵聲。趙靖心中好奇,便走了過去。
密林中,有兩女一男,正在爭執(zhí)。其中稍大的一名女子,雙十年華,姿色中上,身段卻出落得凹凸有致;小一點的,約十四五歲,身材修長而略顯單薄,身著綠袍,更顯體態(tài)優(yōu)美,臉蛋清秀端正,給人以一種賞心悅目之感。男的二十歲左右,身材矮小,面容陰鷙,但氣息卻極為恐怖。
如果趙靖估計不錯的話,此人也是個即將要突破至明心境的高手。
偷聽了一會兒,趙靖也明白發(fā)生了何事。原來是那兩名女子發(fā)現(xiàn)了一枚武生令,還來不及藏起來,便被這男子給察覺了,也不知該說她們運氣好還是不好。
年歲大的女子許是家里富貴,平日間頤指氣使慣了,便是到了此時,還指著男子道:“還不給姑奶奶滾開,小心姑奶奶拔了你的皮?!?p> 那男子卻是嗤笑一聲:“小妞,識相的,就把令牌給老子交出來,要不然,在這荒山野嶺的,也正好給老子添點興致,老子可好久沒碰過女人了!”男子說著還故意舔了舔嘴唇。
女子哪受過這種侮辱,登時便氣得渾身顫抖,二話不說,提著長劍沖了出去。她又怎知男子實力之恐怖,不過是一個照面,長劍便被男子給奪了過去,便是她自己,也被男子摟在懷中。男子先是打量了一下手中長劍道:“這劍不錯?!倍笥置樯狭伺拥男馗?,咧著嘴笑道:“這也不錯!”那樣子,要多惡心便有多惡心。
女子劇烈的反抗著,但實力卻遠遠不如男子,任她如何掙扎,也是無用功,反而激起了男子的欲望,伸手便向女子的胸脯抓去。
這時,另一名女子也沖了過來,男子將手中長劍一扔,右腳一踢,長劍便飛將出去,劍柄剛好點在女子腰間,那女子吃痛,便癱倒在地。
男子仰天長嘆:“實在不該我快活,若非此地有巡查使在,即便人多又如何,老子照樣辦了你!”接著,男子又大笑起來:“不過,占些便宜總還是可以的!”
說著便要伸手,只聽年長一些的女子說道:“惡賊,你可知姑奶奶與節(jié)度使……”
說到這里,有一名背負劍匣的年輕男子殺了出來,向那名矮小男子殺了過去,一旁癱倒的女子,也重新沖了過來。
矮小男子急忙將懷中女子向背負劍匣之人扔了過去,又一拳轟向綠袍女子,恐怖的氣機沖殺而出,拳還未至,綠袍女子便難以抵擋,身體倒飛出去。
一旁的趙靖見此,也不再隱藏,身形一動,便將綠袍女子摟在懷中,施展出佛門金剛印,與矮小男子對了一拳。趙靖不為所動,矮小男子卻連退數(shù)步。
矮小男子臉色大變,雙眼死死盯住趙靖,一臉不可置信之色,自知不可敵,便遁走了。
趙靖這才放下懷中一臉通紅的綠袍女子,尷尬的說一聲得罪,那綠袍女子見趙靖如此,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后又覺得不妥,急忙捂住了小嘴,極為可愛。
另一邊,那名如趙靖一般背負劍匣的男子,也將懷中女子放了下來,不過,此人明顯是情場老手,就沒有趙靖這般扭捏,放手之時,還借機在女子腰間揩了揩油。
女子似乎沒有察覺,對那名男子說道:“小女子張靜夕,多謝閣下相救之恩,還未請教閣下姓名?!?p> 豈料,那男子聽聞女子自報家門之后,眼中精光一閃,語不驚人死不休,開口道:“在下趙靖!”
這下,當真驚得趙靖下巴都掉了下來,如他一般背負劍匣就算了,還自稱趙靖,要說這是巧合,這也太巧了吧。
張靜夕卻是極為欣喜,大聲道:“聽聞三曹先生有一關門弟子,背負劍匣,也叫趙靖,不知閣下與三曹先生……”隨著趙靖跟隨趙暄在湖州清心觀露面,趙靖的身份便無法瞞過有心人,除卻趙靖的樣貌有所模糊之外,其他的,如年齡大小,身高幾何等,早就人盡皆知了。
眼前這名自稱趙靖的男子,單從身形上來看,與真正的趙靖倒是有五分相似,當下也道:“三曹先生正是家?guī)?!?p> 聽聞此,趙靖雙眼一凝,卻不說話,心中打定主意,要看看此人耍什么花樣。
而在此時,周圍有人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也陸續(xù)往這邊趕來,也正巧聽聞有人自稱趙靖,當下便出言相譏:“自三曹先生在湖州露面之后,江湖上便有無數(shù)的少年郎背負劍匣,自稱趙靖,如今,更是連阿貓阿狗也做得趙靖了?”
張靜夕怒氣橫生,那自稱趙靖之人卻是一笑置之,道:“說到底,趙靖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我做得趙靖,他也做得趙靖,你要是愿意,也做得趙靖。只不過,究竟是不是真的趙靖,還是得問過手中之劍!”
那人點點頭道:“這話在理,既然這樣,那便讓在下來問問閣下手中之劍!”
說著便搶先出手,此人使的是一桿長槍,槍出如龍,便有無數(shù)勁氣相隨,驚得周圍樹林刷刷作響。散落的樹葉與樹枝又隨著長槍旋繞而出,頗為壯觀。
那自稱趙靖之人大喊一聲:“開匣!”便見其背后劍匣轟然大開,此處似乎在瞬間便被森然劍氣所籠罩,此人將長劍握在手中,往前一遞,低喝道:“視思明!”
劍氣呼嘯四方,眨眼間便將那些落葉與樹枝攪碎,長劍帶著一股無可匹敵之勢,一招便破去了那人手中長槍,將其制服。
那冒牌貨道:“閣下以為趙某手中之劍如何?”
莫說周圍之人,便是趙靖自己也是大吃一驚,別人不知君子九思,趙靖如何不知,此人這一式“視思明”,竟已有先生六分神韻,若非他自己便是趙靖,恐怕都要被此人給蒙騙過去。
周圍圍觀之人皆是默不作聲,剛剛出手之人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道:“這位公子既然能使出三曹先生之絕技,身份自然不假了。之前在下多有得罪之處,還望趙公子海涵?!闭f著,便向冒牌貨拱手一禮,竟是真將此人當作了趙靖。
冒牌貨見此,也是和煦道:“好說!”
彬彬有禮,周圍之人紛紛夸贊奉承,張靜夕也是一臉春意的看著冒牌貨。
不過,有人嫉妒“趙靖”,自問不弱于人,卻不得三曹先生高看,心有不甘,便向冒牌貨挑戰(zhàn),冒牌貨此時正努力的維持著君子形象,自然來者不拒。
但是這冒牌貨的實力也極為不凡,便是比之魏峰,恐怕也弱不到哪里去,體內(nèi)的氣機也十分飽滿,遠超常人,再加上精妙劍招,便讓他立于不敗之地。
更為難得的是,冒牌貨將挑戰(zhàn)者一一擊敗之后,也不會出言相譏,反而很是隨和,與落敗者交流心得,讓他們收益頗多。
是以,眾人對冒牌貨的評價也在逐漸提高。
不愧是三曹先生之高徒,實力超群,便是人品也是極為出眾!
張靜夕與那名矮小男子在林中相爭之時,趙靖便在一旁圍觀,之后更是與那冒牌貨各自救下一名女子。而今,那冒牌貨假借趙靖之名,成為眾人之焦點,而真正的趙靖,此時卻無人問津。便是姓名,也不曾有人開口詢問。
那名被趙靖救下的綠袍女子,起先聽聞冒牌貨自稱趙靖,心中也是極為仰慕,后來便不自覺的將之與真正的趙靖比對起來,她發(fā)現(xiàn)趙靖這個名字離她太遠,還是身旁之人更好一些,不但將她救了下來,也不像其他人一樣,聽聞趙靖之名便開始奉承起來,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更要好看一些!
想著想著,綠袍女子的小臉也漸漸紅了起來,鼓起勇氣向趙靖問道:“我叫甘棠,你叫什么?”
趙靖想了想,道:“我叫趙五?!?p> “也姓趙呀!”
甘棠說了一句,卻引來了周圍人的注意,有人道:“這位公子也姓趙,還背負劍匣,難不成也叫趙靖?”
聲音很大,所有人都聽到了,于是,所有人都跟著哄笑起來。
那冒牌貨打量了一下趙靖,道:“這位兄臺也姓趙?”
趙靖說道:“在下趙五?!?p> 冒牌貨點點頭道:“原來是趙武兄弟,剛才我觀趙武兄弟出手,氣勢非凡,似乎與佛門有莫大因緣,卻不知趙武兄弟傳承于哪位大師?”此人錯將“五”理解成“武”。
趙靖道:“在下與佛門并無過深瓜葛?!?p> 冒牌貨只當趙靖在搪塞,道:“既然趙武兄弟不愿多說,在下自不會相逼?!?p> 周圍之人都認定了冒牌貨便是趙靖,又被冒牌貨拉攏了一番,當下便對趙靖的做法看不順眼,趙公子肯過問,那就是看得起你,你竟如此不識抬舉?
“這位兄弟,趙公子并無冒犯之意,只是出于好奇,問問又何妨?難不成閣下認為趙公子不配與你相交,還是說,你對趙公子的身份有所懷疑?”
趙靖道:“有時候,眼睛看見的,未必為真!”
周圍人又是一陣哄笑,張靜夕道:“趙公子不是真的,難不成你才是真的?趙公子可是使出了三曹先生的絕技,大家伙兒親眼所見。如你所說,這在場之人便只有你一個聰明人,其他人都是傻子不成?”
此時,張靜夕已將冒牌貨當作了真正的趙靖,心中還打了些小女兒心思,于是對趙靖也就越發(fā)厭惡,所以話語也十分惡毒,說到這里,眾人的眼神都開始不善起來。
趙靖搖搖頭,便要離開。心道:我已好心勸過你們,既然你們不信,那我也無話可說。確實,如今那冒牌貨出劍的神韻,的確與先生有六分神似,若想當場揭穿他的陰謀,就要比他做得更好才行??蛇@樣一來,他便要出劍,但此時,還不是他開匣的時機。
眾人見趙靖要離開,只是當他心虛,有心為難他,便擋住了他的去路。最后,還是那冒牌貨發(fā)話了:“趙武兄弟也是無心的,讓他走吧!”
于是,又有一片馬屁之聲。
甘棠看了看趙靖,欲言又止,見趙靖要離開,只能求助似的看著張靜夕。但張靜夕心中對趙靖已無半點好感,便不為所動。
見張靜夕如此,甘棠也不知哪來的勇氣,一咬牙,便追隨趙靖去了。
張靜夕一臉鐵青,看著甘棠離去的身影,也只是冷哼了一聲。
那冒牌貨倒是饒有興趣,眼神微動,心中暗想道:待我常不易偷得這傻女人歡心,借此傍上節(jié)度使這棵大樹之后,便將你收入房中,也不枉我假扮趙靖一場。屆時,即便身份被人識破又如何,生米已煮成熟飯,你還能反悔不成?
………………
甘棠追上趙靖之后,說道:“你別怪我表姐,我表姐平時不是這樣的,待我最好了?!?p> 趙靖搖搖頭,一臉詫異道:“她是你表姐,那你隨我來作甚?快回去!”
甘棠嘻嘻一笑道:“我本就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這次也是向往江湖,這才和表姐偷跑出來的,待我玩的差不多了,自會去找表姐,你不用擔心我。”
趙靖道:“你就不怕你表姐怨你?”
甘棠搖頭道:“不怕,表姐對我可好了!”
趙靖一臉無奈,也不再多說什么。
甘棠看著趙靖的背影,癡癡的傻笑了一陣,便小跑著跟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