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易逝,從手指間隙掠過時尚無法引起人的注意,春風便綠了幾遍江南柳,眨眼間三年匆匆而過。
“阿兄,師父讓咱們今晚去他家吃飯。”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也已經(jīng)足夠將一個幼稚女童雕琢成明眸善睞的青蔥少女。
嬋媛身著煙綠色小襖,即使已經(jīng)過了孝期,她還是習慣穿一身素色,越發(fā)顯得少女身姿。
“好。”許執(zhí)鈞淡笑一聲,應下了。
這三年的時間,也足以將這個少年磨礪成一個略顯稚嫩的男人,為許家為嬋媛?lián)纹鹨黄臁?p> 許執(zhí)鈞已年過十五,褪去了三年的稚嫩青澀,現(xiàn)在愈發(fā)不喜形于色起來,尤其是那雙眼霜,平日看著和和氣氣沒有多大的壓迫力,只有被這雙眼睛審視一邊才知道那感覺,和刀子一寸寸從身上刮過也差不了多少。
可惜村里人看不清楚這一點,去年年底許執(zhí)鈞孝期剛過,便陸續(xù)有媒人上門。
這第一回媒人上門,還是嬋媛去開的門,一開門見來的是個不甚熟悉的婆子,嬋媛對眼前這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婆子也不忘應有的理解,落落大方地和婆子打了招呼,便要將人請進門。
“哎呦,你說說,這是哪兒來的天仙下凡啊?!逼抛邮莻€慣會夸人的,一見開門的是個嬌俏可人的小娘子,便忍不住開口夸贊。
嬋媛委實當?shù)眠@一句,她現(xiàn)如今的長相氣質和這個質樸的村子越發(fā)格格不入,常年和許執(zhí)鈞待在一起,身上也不自覺沾染了幾分許執(zhí)鈞的清冷,整個人少了幾分可愛,更加高不可攀起來。
哪怕她年歲不大,身量也沒徹底展開,婆子是個會看人的,憑嬋媛現(xiàn)在的模樣,足以看出她日后的風華。
“謝謝您的夸贊,媛兒實在當不起,不知您是?”嬋媛又想了想,確定自己沒有見過這婆子,只好主動出聲詢問。
“大家都叫我王婆,小娘子也叫我王婆便是。王婆今日上門可不是為了你這天仙一般的小娘子,是為了你阿兄呢,快去將你阿兄請出來?!蓖跗棚@然對許家有幾分了解,一口就說出了嬋媛的身份。
嬋媛可沒聽過什么王婆,不過既然她找的是阿兄,指不定阿兄認識呢,嬋媛應了一聲,“您先喝茶,我去叫阿兄來?!?p> “阿兄,有一位自稱王婆的婆婆上門,說有事找你?!眿孺逻M了書房,沒有刻意放輕動作,許執(zhí)鈞早早地就聽到動靜將頭抬了起來。
“王婆?”許執(zhí)鈞重復了一遍,眼神盯著嬋媛,目光流轉間,總有幾分勾人的意味。
“是呢,媛兒沒見過的,說找阿兄有事?!眿孺掠行┛覆蛔“⑿值哪抗猓恢醯?,近來越發(fā)覺得阿兄的眼神壓迫力十足,嬋媛心里緊了緊。
“你且在書房待著,將昨日學的《子虛賦》默一遍,我一會兒要檢查,不可偷懶?!痹S執(zhí)鈞擱下筆,理了理衣服,慢條斯理出了書房,好像絲毫沒有看到嬋媛的不愉。
嬋媛在許執(zhí)鈞眼神的威壓下,目光閃爍起來,隨著課業(yè)越來越多,嬋媛偶爾也免不了起一些偷懶的心思,可惜被許執(zhí)鈞一眼洞察,許執(zhí)鈞拍了拍她的腦袋。
嬋媛矮了下身子也沒躲過,朝許執(zhí)鈞的背影撇了撇嘴,有些不忿,憑什么阿兄去待客要她默文章,嬋媛提著裙角,放緩了步子繞到后院去了。
后院和堂屋只有一墻之隔,她在后院也能聽到阿兄和王婆說些什么。
嬋媛動作輕緩地在貼在后院墻上的時候,她不知道前廳的許執(zhí)鈞嘴角稍稍往上揚了揚,這個動作被時刻注意他的王婆收入眼中,心里嘆了口氣。
這樣的男人,也不知道將來會被什么樣的女子收入囊中呦,看這長相,看這氣度,可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姑娘能握住的。
又想到這幾日陸續(xù)上門的幾家,那么些媒人禮,她怕是無福消受了,倒是剛剛看到的那位小娘子和許家這個哥兒相得益彰,站在一起定是極為相配。
“王婆在村里是干什么的,哥兒想必也聽說過,婆子我也就不兜圈子了,今日王婆上門便是想為哥兒說媒?!毙睦锏南敕ㄖ辉谛睦?,王婆可沒打算直接放棄,萬一他要是湊巧看上哪家姑娘,這媒人禮自己還是能收一份的。
“實在愧對婆婆的一番心意,小子年幼時父母便已為小子定下親事,只等小子考取功名便可求娶。”許執(zhí)鈞聽說過王婆的大名,知道王婆在說媒這事兒上可不是一般人。
據(jù)說她說十個媒,就是不能成九個,也能成八個,靠的就是她那股子磨人勁兒,要是今日他不將話說清楚,明日這婆子指不定還會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