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看天氣不錯,源霖特意一大早帶她出門散心。
“月兒,城里又新開了幾家店鋪,我們一會兒去逛逛?”
“嗯?!?p>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著話,與第一天街上的情景截然不同,那時的女子只想與源霖劃清界限,兩人還不會這樣心平氣和地交談。
“走累了吧?”
女子:“有一點(diǎn)?!?p> “我們找個地方坐會兒?!?p> 然后,源霖找了一家茶樓,名叫沁芳居,茶樓上下分兩層,大堂中空布局,所坐之人都是些文人墨客,舉止有禮,談吐風(fēng)雅,不時吟詩作對,引經(jīng)據(jù)典。堂中還專門有一方圓臺,裝飾別有韻味。兩人上樓,點(diǎn)了壺茶。源霖選的是靠窗的一間雅座。這里的伶人正在奏琴,樓上的賓客們?nèi)绨V如醉,茶很快就上來了。
“客官,茶來了?!?p> “嗯?!?p> 源霖說著揮手讓人走了,親自動手沏起了茶,燙壺、置茶、溫杯……,有模有樣,平時看似紈绔,原來并不是不學(xué)無術(shù),雖然相處這么長時間,這還是第一次將他看得這樣真切,很快源霖就沏好茶,分倒了兩杯,還不忘學(xué)著禮儀攤手作請,“月兒,喝茶?!?p> “好?!?p> 女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源霖還在細(xì)細(xì)品著,“嗯,好茶?!?p> 只見女子抿嘴一笑。
“月兒笑什么?”
“這分明只是普通不過的茶。”
“嗐,被你發(fā)現(xiàn)了?!?p> 源霖說完將茶一飲而盡,似乎有什么心事,只是安靜地聽著琴曲,樓下的琴聲婉轉(zhuǎn)動人,別有一種情韻,回腸蕩氣。這一路來到茶樓,女子的心情也跟著大好,靠在窗邊目光卻不時觀察行人。源霖從來沒有這樣珍惜與女子相處的時光。
“月兒是在找什么人嗎?”
“……”
女子回過頭來,疑惑地看著源霖,不明所以。
源霖:“這一路上你都在觀察行人,我想你一定是在找人。”
“……”
原以為是不經(jīng)意的舉動,最后卻是自己后知后覺。
“月兒要找什么人?”
女子不再否認(rèn),“一個朋友?!?p> “歧城這么大,恐怕不容易找?!痹戳赝锵У卣f道,“不過最近我的運(yùn)氣不錯,也許我能幫上忙哦!”
“……”
她自然知道源霖所指何意,卻不知如何回應(yīng),究竟是好運(yùn)還是不幸,只有自己清楚。
于是,兩人繼續(xù)喝茶,源霖摸了摸衣袖,突然問道:“月兒,要是一直找不到人,你會離開嗎?”
“嗯?!?p> 聽了女子的答復(fù),源霖局促地把手拿了出來,似乎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瞬間就敗下陣來。原本要拿出什么東西,也就此作罷。
“呆會兒帶你去個地方。”
“嗯?”
這個地方就是翠鳶閣。
從茶樓出來,源霖就帶她來了翠鳶閣,這還是她第一次進(jìn)入風(fēng)月場所,并不像世人形容得那樣不堪,至少閣中的姑娘能歌善舞,全靠一技之長營生。閣中的老板叫蕓姑,是一位風(fēng)姿綽約的中年婦人,待人隨和,言談舉止也不像風(fēng)塵中人。蕓姑在一個僻靜的亭子招待兩人,茶水點(diǎn)心,一一齊全。
蕓姑:“源公子怎么來了?”
源霖:“煩蕓姑幫忙再找一個人。”
“好說?!?p> 蕓姑說完朝源霖身旁的女子看了看,“想必這位就是公子找的姑娘吧?”
“嗯!”
源霖笑出一彎新月,看著女子,眼神里充滿柔光,再明顯不過。
蕓姑笑意盈盈,又正經(jīng)地看向女子,形容不俗,只是清冷的儀范讓人不敢心生輕薄,不似尋常的大家閨秀。
“一直聽公子口述,姑娘相貌出眾。今日有幸一見,果然是出塵絕艷,這一看還頗有當(dāng)年懿徳公主的風(fēng)范,難怪公子這些年念念不忘呢!”
后來得知這位懿德公主,乃是先帝的胞妹,風(fēng)華絕代,一時無兩,盛名之下引得名門世家爭相追捧,至今城中閨秀還時有效仿。蕓姑閱人無數(shù),毫不吝惜地夸贊,聽得源霖笑逐言開,很是買賬。接著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她打量著園子,原來源霖是通過翠鳶閣找到客棧的,心中又多了一絲希望。
“姑娘要找什么人?”
蕓姑善于察言觀色,僅憑來回幾個眼神就做出判斷。但是,她卻有些遲疑,記得紅衣好像不是普通百姓,萬一傳出去會不會給他造成困擾?在外面的世界,她不得不按世俗的想法思考。
見她為難,源霖問道:“怎么了?”
蕓姑:“姑娘盡管放心,我們一定保密,你只需說出那人姓名樣貌?!?p> 她想了想,“只是一位紅衣公子。”
說話時,源霖認(rèn)真地看著她,正等待她的下文,她卻沒有其他的信息能吐露,而蕓姑心領(lǐng)神會,回答道:“我知道了,姑娘放心吧!”
“嗯?!?p> 源霖:“……”
源霖一頭霧水,就這一條線索也太簡單了,費(fèi)解的是蕓姑竟也不再問了,現(xiàn)在是否能找到人源霖也沒有底,于是給了蕓姑一張銀票,算作是定金。
蕓姑接過銀票,“那好,有消息我再通知公子,二位今日就先回去吧?!?p> “月兒,我們走吧?!?p> 事情辦完,她便稀里糊涂地跟源霖從翠鳶閣出來了。
……
那天下午,兩人去了城南,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還是去了天香樓。
源霖說晚上食客很多,所以趁人少就來了。和以前一樣他們點(diǎn)了幾個菜,伙計(jì)又送了兩碗蓮子羹,不過用的都是夏天曬干的蓮子。
“月兒,嘗嘗蓮子羹?!?p> 菜吃得差不多后,她們都端起了面前的蓮子羹,源霖對她笑了笑,舀了一勺喂進(jìn)嘴里,“還挺好吃的?!?p> “嗯?!?p> 街道很安靜,距離晚飯時間還有些時間,酒樓也沒什么人。
“對了,月兒要找的人,是否身份特殊?”
“我也不知道?!?p> “那估計(jì)有點(diǎn)難了?!?p> 源霖笑了笑,覺得自己有些幼稚,其實(shí)他早就知道女子在找人,只是假裝沒有在意罷了,雖然不知道那人的底細(xì),在心底也早已將他當(dāng)成了敵人。但是他更不想看到她不開心,所以才會帶她去翠鳶閣。
“沒關(guān)系?!?p> 女子平淡地說,似乎并沒有那么在意。源霖莫名欣慰,于是岔開了話題,“月兒。”
“嗯?”
“過幾天我可能要回家一趟,府中要擺家宴,叔伯各院出嫁的堂姐都會回來,到時候我?guī)阋黄鸹厝ヒ娨娝齻?,要是知道你回來她們一定都很開心?!?p> “……”
“幾個堂兄家的侄子也會來,蘇蘇和他們一起上學(xué),前兩天我和你提起過的,蘇蘇和蘭兒,兩個搗蛋鬼,他們氣走了上一位教書先生,還記得嗎?”
“記得?!?p> 自從在將軍府遇見那天開始,源霖便孜孜不倦地與她分享自己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女子認(rèn)真地看了看源霖,眼前的公子天真爽朗,隨性不羈,卻待自己體貼入微,竟也讓人覺得親切。
源霖:“府中請了新先生,最近被先生管得嚴(yán),一直沒能帶他們出來玩,他們都也很喜歡你,……,我還答應(yīng)給蘇蘇和蘭兒帶些好玩兒的回去。”
……
兩人相對而坐,就這樣聽源霖說著許多家事,這一瞬間女子有一種錯覺,如果和源霖一樣,她也出身世家,或許她會愿意就這樣與他一直相伴。
“先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p> “好?!?p> 見女子吃了一口羹,源霖開心一笑,問道:“好吃嗎?”
“嗯。”
于是,源霖也拿起勺子,開始專注于碗中,連著吃了幾口,心情愉悅。
吃完芙蓉羹后,源霖在街上買了一些禮物送回源府就和女子回客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