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倦怠,她和卿桑一連整日都懶洋洋的,懶在椅子上動也不想動。
“大伙兒都聽說了嗎?將軍府的案情有眉目了!”
“哪個將軍府???”
“還能是哪個將軍府,兩年前的上官家唄!”
“全府上下,一百多個人竟沒有一個活口。最可憐的還是那小郡主,這才幾歲的孩童,就這么沒了!那些賊寇怎么下得去手!真是窮兇極惡!”
“我看這下必定圣上龍顏大怒,血流成河!”
“說起來,丞相府今日大門緊閉,不見外客。門房都說源家三公子不見了,源家與上官家乃是世交,這源三公子多半是也聽到了傳言才離家出走?!?p> 大堂的幾位客人談論著,一點也不避諱。源霖失蹤了,這件事已經被過往的人談論一整天了。卻不知此時,源霖正躲在將軍府后院哭得死去活來。女子正下樓準備出門,正被伙計和卿桑撞見。
伙計:“這馬上都中午了,姑娘還要出門嗎?”
“嗯?!?p> 卿桑:“月姐姐你要去哪?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
卿桑:“月姐姐一個人注意安全,早點回來?!?p> “嗯?!?p> 女子獨自出了客棧。
她去了將軍府舊宅。
……
將軍府宅外,蕭條的街道,沒有一絲生氣。
女子落在了后院的樹上,她是來找源霖的,果然見他跌坐在樹底,手中握著一枚玉佩,顯得十分無助。他一定是剛才哭過,臉上還有淚水劃過的痕跡。
“你還好嗎?”
“……”
源霖擦了擦臉,抬頭望向樹上,看清來人,悲慟道:“不用你管。”
“你家里的人在找你?!?p> 源霖沉默不語。
“發(fā)生了什么事,可以和我說說嗎?”
“你走開?!?p> 雖然嘴上這樣說,源霖的語氣卻緩和了許多,他背靠著樹干,坐直了起來。女子也在樹上坐了下來,她沒有再問。于是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一個樹下,一個樹上,互不打擾,也不知過了多久……
“啾啾……”
偶爾還能聽見幾聲鳥叫,這破敗的院中竟然還有鳥兒,尋聲望去,原來在屋檐下有只小白鳥,圓墩墩的,可看起來非常警惕,停在屋檐下“啾啾”地叫個不停,也不靠近。
“你沒找到她嗎?”
“沒有。”
女子看了那鳥兒一眼,低頭對源霖說道:“要我?guī)湍銌幔俊?p> “不用了?!?p> 無人察覺,那鳥兒朝院中這棵大樹飛了過來,落在了女子的指尖。
“我來這里也是想找一個人?!?p> 源霖愣了愣,問道:“那你找到他了嗎?”
“快了?!?p> 源霖有些羨慕她,自己要找的人卻再也找不到了。他從翠鳶閣買到消息,查證了將軍府滅門的真相,一時之間根本沒辦法接受,才躲在這里。源霖艱難地攤開手掌,是一只玉佩,準確來說是兩枚,一分為二的玉佩,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像一輪圓月。
又過了一會兒,樹下的人將玉佩收回懷中,用衣袖擦了擦淚痕。眼前這一切已經覆水難收,做再多也無法挽回,他不得不接受現實。
“去吧!”
女子似乎說了些什么,然后將鳥兒放回空中,那鳥兒眨眼就飛走了。等源霖望向女子時,她正摘著手旁的樹葉。
源霖:“我要回去了?!?p> “再等等吧!”
“怎么了?”
“我的鳥兒不見了?!?p> 又約莫兩炷香,剛才那只鳥兒又飛進樹葉中,“啾啾”叫了幾聲之后就飛回窩里去了。女子從樹上落了下來,源霖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樹葉。
“走了?!?p> “嗯?!?p> 這次他們是一起從將軍府的小門出去的,也沒有人注意到還會有人出入。雖說城中議論紛紛,朝堂震怒,卻至今無人問津。
街上很安靜,源霖的心情似乎平和了一些,又或者無力再去悲傷。
“會找到的?!?p> “……”
源霖停下腳步,以為是女子又在安慰自己,沒有太放在心上,“嗯。”他輕輕應了一聲,又勾起傷心,“她已經不在了?!?p> “是嗎?”
女子平淡一語,“等等吧!也許還在呢?”
源霖:“……”
他正要發(fā)問,女子笑了笑,“我從這邊走,你呢?”
“我從這邊回家?!?p> 兩人一起走到了岔路口,分道揚鑣。
女子勸道:“以后別再躲起來了,你的家人會擔心?!?p> 源霖沒有回答,也沒有回頭,只是對女子說了句:“謝謝。”
直到女子走進人群,源霖看著街道上遠去的背影,仿佛漸漸治愈悲傷,若真如她所說,萬一他的小郡主還在世……,是了,他不該輕言放棄。
這時,源家?guī)讉€的家丁正好在人群中看見了他。源霖朝他們那邊走去。街上已不見女子身影。
“少爺,奴才可找到您了?!?p> “長生,回去吧!”
“奴才這就去叫車?!?p> “不用了?!?p> 源霖提步而去,家丁跟了去。
傍晚時分,客棧伙計正打瞌睡,樓上偶爾下來一位住客要茶要水,伙計小心應著,醒了神又取出賬簿,嗒嗒地敲起算盤來。
客棧外,一輛馬車悠悠駛來,最后停在了客棧門口,一起四人,為首一人上前問候。
“伙計!”
“來了!”
伙計稍后走出來,見有四位客人忙迎了出去,“幾位里面請?!?p> “請問伙計,店里可住了一位白衣姑娘?”
“這?”
“快說!”
“幾位見諒,這是客人的隱私,恕小人不便相告?!?p> “算了,我們要住店,去安排三間上房?!?p> “是,幾位樓上請。”
伙計這才松了一口氣,這個月真是沒翻黃歷,遇到的都是這么難纏的客人。他領著四人上樓去了。
那四人三男一女,分居三室,其中一間宿字房正與月字五號房相對,住進去的是一位不說話的公子。另外那名姑娘住在一間,剩余兩人住另一間,這兩間是挨著的,都離宿字房較遠。
伙計安排好住宿這才下樓,客房里鮮有聲響,客人們都回房了。
“公子,要不要我和沉香去客棧查看一番?”
“不必?!?p> “對了公子,婆婆來信,說川谷先生去南嵇了;還有那位姑娘,只說單名一個月字,其他就不得而知了?!?p> “梨州那邊呢?”
“目前沒有人報失蹤,州府也沒有任何戶籍記錄?!?p> 這四人便是忘憂主仆一行人,另外那位脾氣比較火爆的是辛夷,還有一位叫沉香,那位姑娘叫連翹,他們還沒有見過那位在忘川蘇醒的女子。忘憂從桌上拿過一本書,翻開看起來。見忘憂不再言語,辛夷他們三人便識趣地離開了。
此時,客棧門口不遠處,一個人影左顧右盼,打量著過往穿白衣裳的姑娘,卻都不是要等的人。
“你還是來了!”
卿桑正在等女子回來,他也看見了客棧剛進去的忘憂幾人,不由地笑了笑。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在人群中看見了女子朝這邊走來。一看見女子的身影,卿桑就跑了過去。
“月姐姐,你去哪了?”
“去走了走。”
卿桑笑著拉過女子的手,女子還是不習慣這樣的接觸,于是抽出手來。
“走吧!我都困了。”
“嗯。”
兩人說著進了客棧,走上樓。
卿桑突發(fā)奇想,試問道:“要不,我去月姐姐房間睡個覺?”
“卿桑!”
女子惱怒道,嚇得卿桑頓時吃癟,臉泛起紅暈來。
見女子進房間關上門,他才轉身回自己的房間。卿桑望了望對面的房間,只見房間的門正敞開著,他眨了眨眼睛關上門像是困極了。
聽見關門聲,對面房間,忘憂也放下茶杯,拿起醫(yī)書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