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頌說完之后,只覺得自己的解釋好蒼白。
果然,蘇軾三人皆是一愣。尤其王詵這家伙,竟然還打趣了一句:“子頌,其實(shí)這首詞,是我六年之后寫的。”
蘇軾則是擦干眼淚,摟住張子頌的肩頭,“子頌,想必你與妻子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吧?可憐,可憐……,看你這年紀(jì),怕是成婚不久妻子就過世了。咱們兩人還真是感同身受、同病相憐吶?!?p> “呃……”張子頌無語了。
也不怪蘇軾會(huì)如此猜測,只因《宋律》有制:“男十五,女十三,并聽婚嫁?!卑磸堊禹灥拿嫦嘧疃嘁簿投畞須q出頭,詩中卻寫妻子已經(jīng)死了十年。豈不是剛滿十五歲就結(jié)婚,一結(jié)婚妻子就過世了。而兩人結(jié)婚相處并不久,張子頌卻在十年之后還能如此悲切,那必然就是青梅竹馬,從小交好嘛。
蘇軾的推測,合情合理、無懈可擊。
張子頌卻只想仰天長嘆:“文豪,你誤會(huì)了呀!”
“哎呀……,先生我解釋不清楚了?!睆堊禹炿m然淡定,此刻也只能揖手,“反正這首詞只能以先生的名義面世,我是絕不會(huì)承認(rèn)自己寫的?!?p> “這怎么行!”蘇軾當(dāng)即拒絕。
王詵則是繼續(xù)打趣,“子頌,你這算是拜師禮么?好有創(chuàng)意……”
“怕你們了?!睆堊禹炁ゎ^躲開,卻正好看見了王閏之挎著菜籃子回來,干脆迎了上去,“蘇夫人,我?guī)湍阕鲲埌??!?p> 王閏之卻一臉疑惑,“不是說君子遠(yuǎn)庖廚么?”
“我不是君子,我是學(xué)生。夫人請放心,我手藝很好的?!睆堊禹灀屵^菜籃子,略有些狼狽的逃去了廚房。身后,一陣笑聲。
只是張子頌打開菜籃子后,卻發(fā)現(xiàn)沒有羊肉,全是豬肉。
可宋人,基本上是不吃豬肉的。
只因藥王孫思邈,曾經(jīng)說過:“凡豬肉久食,令人少子精,發(fā)宿病。豚肉久食,令人遍體筋肉碎痛乏氣?!币馑际浅粤素i肉,不但讓人氣虛體弱渾身病痛,還會(huì)影響生育。藥王都如此描述,宋人哪敢再吃豬肉。再加上牛是耕田利器,官府禁止宰殺,所以民間就只能吃羊肉了。
此刻王閏之卻偏偏買了豬肉,難不成是‘逐客’的意思?
張子頌便一番細(xì)看,卻又發(fā)現(xiàn)王閏之雖有怨氣,做飯還是很殷切的、忙前忙后,不像是要逐客的意思。張子頌便問道:
“夫人,家里是不是缺銀子?”
“呃……,你看出來啦?!蓖蹰c之貌似有些不好意思,“你家先生對銀子沒概念,拿了月俸就不知道姓啥了,四處請客吃飯。要不是子由顧家,我們兩家人怕是連豬肉都吃不起了。你可別見笑?!?p> “哪敢取笑。先生豪邁、心直口快,學(xué)生佩服還來不及呢。”張子頌這句稱贊,卻是發(fā)自肺腑的。蘇東坡這一生,筆如彗星臨世,嘴如三軍誓師,朋友不少敵人卻更多。否則,做個(gè)宰相肯定綽綽有余。張子頌便說道:
“夫人,學(xué)生銀子多,要不我搬些過來?”
“好啊?!睆堊禹炦€擔(dān)心王閏之不同意,豈知她卻滿口答應(yīng),“那你直接給我,可不能給你先生。年初王詵才給了他幾百兩銀子。轉(zhuǎn)眼就分給了馬夢德等朋友。還說什么全天下就他最窮,但相比起來,馬夢德卻更勝一籌。”
“哈哈……,先生著實(shí)豪爽。那我晚上拉一馬車過來……”
“一馬車?!”王閏之驚呆了,“哪用那么多,借我十兩八兩買羊肉就可以了。邁兒長身體呢,姐姐就這么一個(gè)兒子,可不能虧了他。”
“夫人心善呢。”張子頌夸了一句,“其實(shí),豬肉也是能吃的?!?p> 張子頌接過豬肉,做了一盆‘藤椒版’的‘水煮肉片’。其實(shí)張子頌原本想做‘東坡肉’和‘東坡肘子’的,但是有了剛才‘寫詩’的經(jīng)驗(yàn),可不敢再把東坡開啟漢人吃豬肉的‘豐功偉績’給搶走了。
隨后飯菜上桌,香氣四溢。
蘇軾兄弟大快朵頤,對這水煮肉片贊不絕口。
王詵卻有些猶豫,不孝有三,他還沒兒子呢。張子頌便干脆給他夾了兩筷子,“晉卿兄,我不是還欠你一頓飯么?晚生今日親自下廚,可謂誠意滿滿,你要是不吃兩口,咱以后就只能絕交了?!?p> 王詵頓時(shí)一臉悲切,“交友不慎吶!”
豈知,吃了兩口之后,王詵竟把水煮肉片挪到了自己跟前,“生兒子這種小事,怎比得上水煮肉片,吃完再考慮吧?!?p> 一時(shí)間,賓主盡歡,水煮肉片連湯都沒剩下。
畢竟東坡一家,都是四川人。
傍晚幾人圍在院子喝茶,這才談到了正事。王詵首先開口,“韓宗師這王八蛋,肯定會(huì)找子頌麻煩。子瞻可有法子?”
“韓宗師不足懼,紈绔而已。主要是他叔叔,再加上他父親又是‘樞密副使’,勢力不容小覷?!碧K軾顯然也有些擔(dān)心,
“不過法子么,倒也有幾個(gè)。最好的辦法是子頌投我恩師歐陽修?;蛘邚埛狡健⒎舵?zhèn)也可以,家父與其世交,韓家奈何不了。但問題是子頌不肯。所以,我倒是建議子頌先住晉卿家里。這大宋朝里,只怕還沒有誰敢去駙馬家抓人吧。只需解試之后,子頌中了舉人,韓家就不敢為所欲為了?!?p> “住我家當(dāng)然沒問題?!蓖踉柈?dāng)即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又補(bǔ)充說道:“但是,萬一子頌沒能考中舉人,豈不是要一輩子躲在駙馬府了?我倒沒什么,但子頌他憋屈啊。堂堂男兒,誰又愿意寄人籬下!”
蘇軾卻一臉篤定,“晉卿多慮了。子頌狀元之才?!?p> “就怕韓家在科舉上動(dòng)手腳啊?!憋@然,王詵更明白官場的黑暗。
就連蘇轍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很有可能?!?p> 但張子頌卻一臉淡然,“先生、兩位兄臺(tái),大家不用為我擔(dān)心。別說是韓家人,就是王安石親自上,也阻止不了我科舉入仕!”
“狂生!”王詵忍不住罵了一句。
蘇軾則嘆了口氣,“子頌,官場復(fù)雜,小心為妙。”
蘇轍比較實(shí)在,“我在‘條例司’,消息比較多。以后多加留意?!?p> 張子頌只能再次揖手,“謝謝。其實(shí),真的不用擔(dān)心。”
王詵卻是一甩袖子,走了?!昂?!好心被你當(dāng)成驢肝肺!”
張子頌無奈,只能揖手辭別,“先生,子由兄,子頌改日再來拜訪。”
可惜,沒能追上王詵。
倒是剛一回到宅子,洛洛迎了上來,
“少爺,老喻消息。韓維親自找了‘解試主考’王介,對方已經(jīng)同意‘舞弊’,定好葉祖洽中‘解元’,您則落第。而且王介已聯(lián)合‘彌封官’與‘謄錄官’,約定在你二人的考卷上,做下記號以便識(shí)別?!?p> “知道了?!睆堊禹烖c(diǎn)頭。
“要不要教訓(xùn)一下這三人,禁止他們舞弊?”
“不用。”張子頌卻搖了搖頭,“他們?nèi)舨晃璞祝以趺纯嫉谝?!?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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