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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yōu)雅新世界

第四章 誰不在各謀其事

優(yōu)雅新世界 趙千米 6692 2019-09-06 23:58:02

  蘇美卿被傳喚至巡捕房,因為德璽銀行胡湘潭失蹤,整個巡捕房氣氛緊張。俗話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巡長邱震霆比蘇美卿更惶恐。胡家從沒虧待過他。他將辦公室門關(guān)緊,單獨與蘇美卿對談,望了解更多線索。

  合上門的邱震霆臉色瞬間可憐巴巴起來,他雙手作揖:大小姐,求求您,您能不能開個貴口,給點線索?

  蘇美卿冷哼一聲:在公寓不見你這么低聲下氣,怎么跟換了個人似的?

  邱震霆諂媚嘴臉暴露無余:那是演給人看的,望小姐見諒。

  蘇美卿抬頭對視上邱震霆,絲毫無懼:你是看沈家無人,最好欺負吧?

  被蘇美卿說中心思,邱震霆尷尬笑笑,嘴上狡辯:你們“枕石公寓”哪個好欺負啊,都是大戶人家,我們這些做巡捕的才是苦出身,說話都沒有底氣。

  這個時候蘇美卿表面淡定,其實心里也在回憶昨日浦江飯店種種——胡湘潭推杯換盞的悠然自得,絲毫看不出異常。轉(zhuǎn)而,她想起凡事爭個風頭的彭若愚、一路照護她的魏酉酉。哪個都無異常。倒是浦江飯店門口那個乞丐,破杯子破棉襖似乎太過干凈,乞丐的手太過白皙。這是她扔兩件大衣過去時,無意中看到的。

  正當蘇美卿回想疑點,沈平聞訊匆匆而來,他身后跟著司機老孟,老孟懷里抱著兩只錦盒。沈平使使眼色,老孟輕輕將錦盒擱在墻角的柜子上。邱震霆斜窺錦盒,不動聲色。

  沈平:船業(yè)公司等著董事長召開股東大會,邱巡長,人可否帶走?

  邱震霆賣弄起交情:哎呀,沈先生,哪里的話,例行公事。人可以帶走,但是……一個時辰之內(nèi)必須帶回。

  沈平:那怎么行呀,明日再來如何?

  邱震霆小聲:我也為難,胡行長親自打電話報案,你不能讓我難做。

  沈平疑惑:胡行長不是……人在蘇州老宅靜養(yǎng)嗎?

  邱震霆:誰說的?人在上海呢。

  蘇美卿在一旁忍不住自嘲笑了。邱震霆被陰陽怪氣的蘇美卿搞的一頭霧水,他盯著蘇美卿。蘇美卿扭過臉去,起身。

  邱震霆:您沒事情吧?笑什么?

  蘇美卿:笑我自己,犯法嗎?

  說完話,蘇美卿自行離開辦公室,沈平在后頭未遂。

  邱震霆強調(diào):別忘了一個時辰還我人。

  行駛的車上,蘇美卿發(fā)現(xiàn)這是去往“枕石公寓”的路。沈平在一旁臉色越發(fā)黑青,蘇美卿不問也知,沈平惱火老奸巨猾的胡德璽。

  蘇美卿:這不是去公司。

  沈平:你先回公寓,邱震霆收了東西,說一個時辰,那是給巡捕房里的蝦兵蟹將聽的,人多嘴雜,他也要交差。

  蘇美卿鄙夷:哪個是為了辦案,就是為了收好處。

  沈平:昨日你和胡公子聊的如何?

  蘇美卿:他找來幾個朋友吃酒,沒機會開口。

  沈平:這一對狡詐父子,八成綁票嫌疑就是胡老爺怕了,畢竟三代單傳。

  蘇美卿剛想要懷疑乞丐參與其中,但車子已經(jīng)停在“枕石公寓”門口。岳西峰早已經(jīng)在門口候著,見車停下,他看清車牌號是沈家專車,上前去畢恭畢敬打開車門。蘇美卿下了車,跟沈平道別后,走進公寓。

  岳西峰跟在蘇美卿后頭,一路按電梯,自己也走進電梯。

  岳西峰:沈小姐沒大礙吧?巡捕房怎么說?

  蘇美卿對岳西峰也不設(shè)防:交代了昨日浦江飯店的事情,恐怕下一個去巡捕房的是603跟604。

  岳西峰:604魏小姐那是肯定要去的,她和胡湘潭青梅竹馬長大,關(guān)系更近些。

  蘇美卿:嗯?魏小姐沒說過,還有這個事情。我以為都是業(yè)務(wù)上的朋友。

  岳西峰不由露出擔心的神色。送蘇美卿到了601門口,他在604門口猶豫著,上前叩門。

  門開了,魏酉酉雙眼腫得跟桃子似的:可曾有胡家的消息?

  岳西峰走進客廳,隨手關(guān)上門:打聽著呢。

  魏酉酉:岳西峰你不說你消息靈通嗎?巡捕房找不到,你找別人?。?p>  岳西峰見平時知書達理的魏酉酉亂了分寸,心里也跟著亂了分寸。他瞄了眼早上派人送來的清粥小菜,魏酉酉一口未動?;氐綇N房,岳西峰吩咐后廚的廚子煮一碗陽春面,清清爽爽的那種送到604魏酉酉處。廚子開玩笑說岳西峰對魏小姐格外上心,自從魏小姐住進公寓,岳西峰格外上心,一日三餐外加餐點,逢魏酉酉加班早起,都要提前吩咐廚子備好茶點。

  岳西峰:那是魏家吩咐的,錢也是多付的。

  說話間,岳西峰拿出一塊大洋擱在灶臺上。在上海,什么能封口?兩件事,一是殺人滅口,二是吃人嘴軟。

  彭若愚被請到巡捕房吃茶,她說起昨日在浦江飯店種種,一是胡湘潭反感聯(lián)姻,請她們?nèi)嚲?,讓蘇美卿懷恨在心,惡整了胡湘潭一通;二是夜里上海灘古怪公子麥守敬夜里冒雪來訪,在蘇美卿屋內(nèi)喝了茶。邱震霆一一寫在本子上,手上的筆都跟不上彭若愚的嘴,彭若愚越講越快,邱震霆將鋼筆尖都寫劈了。

  索性,邱震霆撂下鋼筆,專心聽,用腦子去記,摘有用的聽,聽著聽著聽出彭若愚對蘇美卿怨氣十足。

  彭若愚:你怎么不記?。?p>  邱震霆手指點點腦袋:這兒比寫好用。您說那么大的雪,那么深的夜,麥公子拜訪沈小姐?

  彭若愚瞪著一雙八卦的眼睛:對啊,奇怪吧?麥公子從來不去我們公寓做客的,送人到門口,請上樓喝杯茶的事情我也不是沒做過。昨晚他居然主動討茶喝。

  邱震霆:麥守敬跟沈小姐什么關(guān)系啊?

  彭若愚攤攤手:我也想知道啊!

  眼前這個無腦可愛又伶牙俐齒的話癆小姐彭若愚讓邱震霆很無語,到底是誰審問誰呢?!

  魏酉酉被傳喚來,彭若愚剛歇口氣。

  岳西峰跟在身后相陪,邱震霆很訝異。幾位大小姐都是單獨前往,唯獨這個魏酉酉待遇有別。

  邱震霆:您怎么陪著來了?

  岳西峰:魏小姐和胡先生感情最深,大半天水米不進,情緒不穩(wěn),我呢不能怠慢了,魏先生早囑咐過看好魏小姐,這不,就跟來了。

  邱震霆還未開口問話,魏酉酉搖搖欲墜的身子軟癱在岳西峰面前。邱震霆趕忙過去扶人事不省的魏酉酉,岳西峰更快一起抱起魏酉酉,叫車叫人去醫(yī)院。看著岳西峰激動的樣子,邱震霆豎起拇指。

  邱震霆跟旁邊的巡捕說:看見沒有,比伺候那些大少爺大小姐,岳西峰是我?guī)煾福?p>  陳先生上門教寫字,蘇美卿在后頭偷學。美玉發(fā)覺陳先生干咳,趕忙去廚房煮姜茶。蘇美卿看出美玉和陳先生眉目之間的柔情,經(jīng)過這一個月的讀書識字,兩個年紀相差十歲的男女,心生情愫。趁著煮姜茶的工夫,蘇美卿像讓陳先生幫忙畫一幅人像素描。

  蘇美卿根據(jù)回憶,說出路邊乞丐的細節(jié)。陳先生在白紙上涂涂畫畫,人臉漸漸清晰,蘇美卿仍不滿足。

  蘇美卿:眼睛大一些,眉目清秀一些。

  陳先生樂了:您說的是乞丐嗎?

  蘇美卿從陳先生眼里看到疑惑,她內(nèi)心也跟著茅塞頓開:是吧?一個乞丐怎么可能生的這么有精氣神,而且手白白凈凈的。

  喬曼琳讓丫鬟萃珍去沈大成買些蟹黃小籠包,夠三個人份量的,再買些面點,緊著花式的買,包起來好看。

  萃珍出門時,喬曼琳提醒叫黃包車去。萃珍說冰天雪地黃包車漫天要價,要多少就得給多少,萃珍心疼錢。

  喬曼琳打開衣柜,里頭是一只精巧的保險箱,每間公寓都配備。保險箱里頭四五只錦盒,還有兩本相冊,下頭是一只天鵝絨的首飾盒,她翻開蓋子從珍珠項鏈、寶石戒指等等十幾件首飾之中,拿出兩枚大洋,遞給萃珍,叫萃珍快去快回。

  喬曼琳關(guān)上保險柜時,猶豫了下,又打開,看看盒子里頭剩余的七八塊大洋,她合上蓋子,拿出其中一只錦盒。鎖好保險柜后,將錦盒擱在衣柜內(nèi),用一條披肩包好,待用。

  陳先生喝了姜茶,美玉被蘇美卿吩咐送陳先生離開。其實蘇美卿有意成全美玉,讓兩個情意相投的人享受二人時光。

  喬曼琳叩門來訪,身后萃珍拎著食盒,食盒外頭抱著棉襖似的東西保溫。蘇美卿來不及收拾乞丐畫像,被喬曼琳無意中看到。

  喬曼琳拿起畫像端詳著。

  蘇美卿快一步收起畫像,喬曼琳瞧出蘇美卿緊張。

  喬曼琳:胡少爺可有消息?

  蘇美卿:公寓都知情了吧,這里什么事情都藏不住。魏小姐彭小姐可回來了?

  喬曼琳搖搖頭,走向蘇美卿觀景陽臺,放眼望去,難得的雪景更顯601公寓景觀頂級。

  喬曼琳羨慕又酸溜溜地:當初我剛搬這里,第一眼就看中了601,可惜啊,我這個人,命運多舛,老是被人捷足先登。后來住進603,雖然小,但麻雀雖小五臟齊全啊,景色也別有一番味道。

  蘇美卿被喬曼琳說的云山霧罩,完全不解風情地:就是個房子,就是個住人的地方,有什么好不好的。

  喬曼琳嫣然笑了笑:這叫旁觀者清。

  蘇美卿:您找我,不是吃飯這么簡單吧?

  喬曼琳:知道你一天下來沒胃口,差丫鬟送來沒誠意,我親自來了。就是這么簡單,想太多了沈小姐。走了。

  喬曼琳甩下幾句話,讓蘇美卿反而不好意思了。她追出去送喬曼琳,喬曼琳忽然想起什么,拿出兩張戲票,邀請?zhí)K美卿去聽黃梅戲。拿人手軟的蘇美卿不好回絕,點點頭,算答應(yīng)了。

  聽到身后蘇美卿關(guān)上房門,萃珍按耐不住,小聲:云格格……

  喬曼琳低聲警告:什么格格,叫小姐。

  萃珍:哦,對了,叫小姐。

  喬曼琳:這么多年了怎么還是改不了,屋內(nèi)就算了,外頭被人聽見,會被人笑話的,都什么年代了,大清國早亡了。

  萃珍:哎!奴才錯了。

  喬曼琳:萃珍,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要奴才奴才的。

  主仆二人走進公寓,喬曼琳因為萃珍多次口誤又沒記性感到惱火,她揮揮手,指向衣柜,吩咐萃珍拿了包好的東西去典當。

  萃珍一臉不舍:您說說,自己叫了好吃好喝的請人吃,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咱們是不是別太要面子了。聽說租界里頭,房子多著呢,就屬這個公寓價高。

  喬曼琳橫了眼萃珍:你懂什么,馮彼得處處刁難我,稿酬越來越不及時,日子還要過,轉(zhuǎn)投麥先生,是唯一出路。麥先生和沈小姐走的近,交際總是要搞的,哪個知道那片天下雨?

  萃珍點點頭:也是。明白了。

  宿醉醒來的胡湘潭頂著頭痛欲裂,從床上坐起,他身上的被子,四周的布置都很陌生,這不是胡家。他想起昨夜風大雪大,黃包車快到胡公館門口時翻進溝里,然后看到一輛車燈閃過眼前,便昏厥過去。

  這是哪兒呢?

  胡湘潭走下床,身上的衣衫也被換了清爽干凈的。他走到窗前,窗外是一片綠色園林,亭臺樓閣。昨夜上??墒窍铝舜笱┠??

  突然,身后的門開了。

  一身長袍馬褂的麥守敬中式打扮,儼然晚清貴公子的打扮,款款走進,身后仆人端著一盆清水,照顧胡湘潭洗漱。

  胡湘潭:哎?我說麥守敬你怎么……

  麥守敬撩起長袍,轉(zhuǎn)身坐定:沒有我,你已經(jīng)凍死路邊了。

  胡湘潭邊洗臉邊漱口,吐了一口漱口水騰出嘴來:我這是在哪兒?

  麥守敬:蘇州。

  胡湘潭嚇得吞下漱口水:哪里?蘇州?

  麥守敬:蘇州老宅,平時都閑置著,偶爾我父親來避暑。

  胡湘潭瞪大眼睛:你開了一夜車把我?guī)У教K州?你是不是瘋了?

  麥守敬:既來之則安之,外頭給你備好了吃的喝的,玩的么,請了評彈的角色上門給你唱,休息片刻又何妨?

  胡湘潭追著麥守敬出去,一路穿過蘇州園林大宅的回廊,拐了一道彎又拐了一道彎,胡湘潭嘴上就沒閑著。

  胡湘潭:你是瘋了,把我?guī)У教K州來聽評彈,銀行還等著我上班呢,電話呢,去拿電話。

  胡湘潭扭頭吩咐身邊的麥家下人。

  麥守敬:回來!

  胡湘潭:你干嗎?

  麥守敬攬住胡湘潭的肩膀,挾著胡湘潭走進一出亭閣里。評彈的師傅已經(jīng)候著,桌上也擺滿了精致小菜,黃酒已經(jīng)溫起。

  麥守敬將胡湘潭按在椅子上。下人拿來紙筆,擱在胡湘潭面前。

  胡湘潭:你叫我寫信回去?黃花菜都涼了。

  麥守敬:誰說要你寫信,要你求救。

  胡湘潭:求救?

  麥守敬自己倒了一杯黃酒,小飲一口:還是黃酒好,洋酒難喝至極。

  胡湘潭:你到底想說什么呀?

  麥守敬玩味地笑笑:現(xiàn)在我可是綁匪,你是肉票,怎么也要寫封信回去吧?哪有綁票不通知家里的,贖金嘛,待定。主要是保個平安。

  胡湘潭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麥守敬你過了吧?玩什么不好,玩綁票?!

  麥守敬淡定笑笑:剛動了聯(lián)姻的念頭,三代獨子被綁票,多不吉利,沈家想聯(lián)姻胡家,你爹娘要請城隍廟求簽了吧?

  胡湘潭突然狂笑起來:麥守敬啊麥守敬,當初你姑媽巴黎大宅子賣給馮婉秋,你在巴黎旅行,全對上了,原來喜歡沈小姐。

  麥守敬不承認也不否認:那這個信你寫不寫?

  胡湘潭:為了成全你,我也要寫。

  邱震霆手里拿著胡湘潭親筆書信,看了又看。周圍三四個小巡捕圍過來,都不敢吭聲。

  邱震霆:看出什么來了嗎?

  巡捕:信上說贖金待定,綁匪這是要獅子大開口啊!

  邱震霆:你沒看出來筆跡泰然從容嗎?

  巡捕眨巴無知的眼睛,嬉皮笑臉地:那就不知道了。

  邱震霆將書信收進信封,翻來覆去看這只普通的信封,他鼻子貼在信封上聞了又聞。

  巡捕:怎么了?這信封到處都是。要什么稀奇的?

  邱震霆拿不準,揣測起來:有股子香氣,淡淡的,不是胭脂香,是熏香。去,把市面上能找到的熏香都給我找來。

  三四個巡捕紛紛得令散去,分頭行事。

  一萬個疑惑在邱震霆心頭盤繞,他最擔心的那個似乎撥開云霧見青天,這個游戲不好玩。分寸難以拿捏。

  此時,電話鈴聲響起。

  邱震霆接起了電話,電話里是蘇美卿的聲音。蘇美卿邀邱震霆到咖啡店見一面,沈家人頻繁出入巡捕房恐落人口實。邱震霆頻繁走動“枕石公寓”,已然讓蘇美卿成為公寓茶余飯后的話柄,遂,蘇美卿選擇第三地點。

  霞飛路咖啡館,蘇美卿小口呷咖啡,手里拿著陳先生幫忙畫的人像。她思來想去,這個人最可疑。

  邱震霆來到咖啡館,蘇美卿正心神不寧喝著咖啡,她看向邱震霆同時,吩咐美玉去‘德柳克斯’皮鞋店取訂制的皮鞋。美玉一走,邱震霆落座。蘇美卿將人像推至邱震霆面前。

  邱震霆:看著怎么這么眼熟啊?

  蘇美卿透過邱震霆目光,得到了肯定:我也覺得眼熟,可不知那里見過。

  邱震霆對上蘇美卿真誠的目光,感到不可思議:別的大小姐都生怕自己卷進去,您還綁我破案。沒想到沈小姐竟有俠士心腸。

  蘇美卿:聽說魏小姐因為胡先生失蹤病倒了,我不能袖手旁觀,她對我是極好的,處處維護我。

  邱震霆收起畫像:所以浦江飯店那天,你拿走胡先生和彭小姐的大衣,唯獨沒拿魏小姐的,現(xiàn)在我明白了。

  蘇美卿:你怎么知道?

  邱震霆:胡先生最后出沒的地方,我總要去調(diào)查。不過你和麥先生什么關(guān)系?

  蘇美卿:沒關(guān)系。

  邱震霆:那就怪了。

  蘇美卿覺著邱震霆話里有話。

  邱震霆:彭小姐的大衣是麥先生送回來的,囑咐飯店的服務(wù)生說您沒拿,回頭他還把大衣親自還給彭小姐。您不覺得奇怪嗎?

  拿了畫像的邱震霆可惜眼前剛端上來的熱咖啡,跟喝茶水一樣咕咚咕咚喝下去。他一抹嘴,皺著眉頭,露出嫌棄的神色。

  邱震霆:真不知道你們怎么就這么喜歡洋人的玩意,又貴又難喝。我這一輩子吃的苦都不如這杯咖啡苦!

  看著邱震霆的囧樣,蘇美卿嘴角憋著笑。她將旁邊的糖罐打開,里頭是一顆顆方糖。

  蘇美卿:我都是加七八塊糖的。

  邱震霆點點頭,知道自己出丑卻不覺得丟人,窮人出身的邱震霆早已經(jīng)習慣丟人現(xiàn)眼。

  邱震霆:下回知道了。

  美玉拎著皮鞋店里取來的訂制皮鞋走向咖啡店,邱震霆迎面走出,兩個人打了個照面。

  邱震霆看看包裝精致的盒子,艷羨道:有錢人就是不一樣,穿的都是‘德柳克斯’的皮鞋。(他抬抬腳,看看自己快磨穿的皮鞋底)我們只能穿老鞋匠修完了補補完了修的破皮鞋。

  美玉撇撇嘴,白了邱震霆一眼:您不是挺有錢的嗎?

  邱震霆指著走進咖啡店美玉,又氣又笑:跟你主子一樣,說話這么難聽!

  美玉將皮鞋擱在蘇美卿面前,蘇美卿打開皮鞋看了又看,點點頭。手藝果然精湛,當然價格也是不菲。美玉跟蘇美卿嘟囔邱震霆,她覺得邱震霆那句羨慕,是在點化她傳話給蘇美卿。

  蘇美卿:那回頭送他一雙便是,雖然貴了些,但這次胡公子的事情,他沒太為難我,也該感謝感謝。

  美玉:鞋碼總要知道的吧?

  蘇美卿看看手中的皮鞋:沈平叔這雙鞋鞋碼就是我猜的,你不知道,在巴黎,鞋碼我猜的很準的。

  美玉:那您會做衣服嗎?

  蘇美卿搖搖頭:倒是改過一些衣服。

  美玉:您怎么干下人的活???丫鬟都是做什么吃的?

  蘇美卿發(fā)現(xiàn)自己一不小心說漏嘴,趕緊解釋:消磨時間罷了,一個人在巴黎太悶了。

  蘇美卿去船務(wù)公司送皮鞋給沈平,沈平愁眉不展坐在辦公室沙發(fā)上,秘書請來中醫(yī)為沈平上門診脈。見到蘇美卿來,沈平放下袖子,叫老中醫(yī)到隔壁房間稍等。中醫(yī)跟隨秘書離開。

  蘇美卿:您怎么了?

  沈平:最近三天兩頭心悸,吃吃中藥調(diào)理調(diào)理便是。

  蘇美卿將皮鞋擱在茶幾上,叫沈平試試。

  沈平穿上鞋子,剛好合腳:鞋碼你問過人了吧?

  蘇美卿:哪有,猜的。

  沈平對蘇美卿的心細連連點頭。

  蘇美卿:公司業(yè)務(wù)怎么樣?貸款子的事情德璽銀行回復(fù)了沒有?

  沈平擺擺手:別癡心妄想了,胡家派人送來你和胡湘潭的八字,說城隍廟求簽是下下簽,覺得你們倆命中相克,剛想要聯(lián)姻,胡湘潭就出了事故。

  蘇美卿眼臉低垂:那挺好的。魏小姐喜歡他,剛好成全人家,我不想傷人。再說,我還沒做好嫁人的打算。今天我來找您,也是為了說這個。

  沈平:哪個?

  蘇美卿:聯(lián)姻,今天沒了胡家,明天還有別家。我不想嫁人,能自己救沈家,絕不想靠別人。

  沈平苦笑:哪有辦法,但凡有點辦法,我也不會想到聯(lián)姻。

  蘇美卿離開辦公室,該說的都說了,沈平心里應(yīng)該有數(shù)。她轉(zhuǎn)而來到隔壁,詢問中醫(yī)沈平的病情。中醫(yī)也很納悶,以沈平的年紀,不應(yīng)當出現(xiàn)心悸心慌,怕是最近事務(wù)繁忙廢寢忘食所致。蘇美卿轉(zhuǎn)頭吩咐美玉,別顧著照顧她,日后每天都送一份湯食給沈平。

  沈平秘書送走蘇美卿,對沈平連連稱贊沈家大小姐是個有擔當?shù)募毿娜?,皮鞋訂制的剛剛好,還關(guān)心起沈平的飲食起居。沈平聽在耳朵里,嘴上也笑著,可他眼睛里卻五味雜陳。

  中醫(yī)開了藥方離開。

  秘書被沈平吩咐去抓藥。

  偌大辦公室里只剩下沈平一個人,他走到辦公桌后,從腰上摘下一串鑰匙,用其中一枚銅鑰匙打開了辦公桌最下面那層抽屜。他拿出抽屜里一只信封,信封上都是法文,信里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沈夢覺和丫鬟蘇美卿在巴黎盧浮宮門口的合影。他翻過照片,照片后頭寫著:吾與卿之盧浮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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