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摸田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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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不僅老婆跑了,錢也沒了,他只能帶著小乾繼續(xù)住在老房子里。
不過,這一刻的陳陽在意識到消極對待生活毫無意義之后,便沒了任何幽怨憤恨。他不怪小乾的媽媽,也不怨恨她,只是不由得感慨世事的多變與人情的冷暖。
曾經(jīng)再相愛的兩個人,如果沒有足夠的經(jīng)濟支撐生活,終究還是會被柴米油鹽醬醋茶所擊敗。
有些人選擇為了孩子而默默忍受一切,有些人選擇放棄家庭去逃離。
好在,陳陽并不是選擇逃跑的那一個。
所以,他現(xiàn)在才可以既擁有小乾,又得到了系統(tǒng)。
也許上天在眷顧某一個人的時候,從來就不是盲目眷顧,而是那人身上必定有著閃亮的光輝。
陳陽心想,地里的花生已經(jīng)可以拔了,如果還是像往年一樣,為了省點油錢,而把花生曬干拿去榨油的話,似乎就太浪費了點。
雖然他不是種植大戶,但地里的新鮮花生怎么說也有幾百斤,如果做成咸水花生拿去賣的話,一斤就賣五塊錢好了,那怎么說也有上千塊錢呢。
而榨油坊里的現(xiàn)榨花生油也才十塊錢一斤。
幾百斤花生曬干之后,頂多能榨出三十斤花生。一斤十塊錢,三百塊錢就能買到三十斤花生油。
而他如果把花生做成咸水花生拿去賣的話,怎么也能賺千把塊錢吧,甚至更多。
所以,哪一個做法是正確的,已經(jīng)顯而易見。
再者,系統(tǒng)要他一個月內(nèi)賺夠一萬元錢,昨天又給了一張獨一無二的咸水花生制作卡,如此看來,系統(tǒng)是在給他指路,讓他去賣咸水花生。
既然這樣,那陳陽沒有道理不接受系統(tǒng)的建議。
雖然那獨一無二的咸水花生的制作過程很麻煩,得花費將近十個小時,不過,只要能賺錢,辛苦一點,又有什么呢?
買完制作咸水花生的基本材料之后,時間還很早。
陳陽不想這么早回去,因為回去太早的話,那他一大早從村子離開的行為將會顯得毫無意義。
至少等他回去的時候,得有人看到他的皮卡車是從外面開回去的。
所以,他又帶著小乾跟大山,把車子開到江邊。
江叫思源江,顧名思義就是要飲水思源,要不忘祖祖輩輩的傳承之恩,要始終懷著感恩的心去面對生活中的一切。
正所謂‘落其實者思其樹,飲其流者懷其源’。唯有心懷感恩,人性的光輝才能照亮黑暗。
思源江的江面十分廣闊,即使是雨季發(fā)洪澇的時候,滔滔江水分散在江面上,也僅有一米多的深度。
現(xiàn)在天氣已經(jīng)干旱許久,水位下降許多,一些大大小小的鵝卵石全都從水底冒了出來。
它們躺在河床之上,被無形的江水打磨得渾圓,完全沒了棱角。
就像陳陽一樣,也許在之前的某個時間段里,他一度抱怨自己的父母拋棄自己,抱怨生活對自己不公,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心性的成熟,他已經(jīng)逐漸明白了人活在這世上總會有許多的無奈。
父母之所以選擇把他留在老家,沒帶上他一起離開,總有他們的苦衷。
陳陽很愿意相信,這世上沒有狠心的父母,只有無奈的父母。
把車子停好之后,他把靠近江邊的車窗打開,并叮囑大山道:“大山,你在這里守著小乾,如果小乾醒了,你就大叫,我到河里去,你不要亂跑知道嗎?”
大山鄭重的點點頭,表示知道。
陳陽鎖好車門,拿著一個塑料帶來到河灘上。
河道彎彎曲曲地從高低不平的稻田中穿過,又彎彎曲曲地流向遠方...
清晨的河水有些涼,但這并不能阻止陳陽下河的決心。
不為別的,就為了河里的美味。
別看這條小河貌似不起眼,但要說道河里的美味,那可是本地人家喻戶曉的東西。
以前生活都還沒有得到改善的時候,就時常能看到卷著褲腳袖子,頭戴草帽,彎腰站在河道中摸田螺的人。
田螺味美,又富含營養(yǎng),對于早些年的貧苦大眾來說,那確確實實是極為奢侈的美味。
所以,就算田螺的繁殖能力再強,當年也曾一度陷入了河中無田螺可摸的困境。
不過隨著國家的政策越來越好,現(xiàn)在大部分農(nóng)民都過上了豐衣足食的日子,只有一些懶漢仍在孜孜不倦的守著政府每個月幾百塊錢的補助艱難度日。
而這種人往往要比勤勞的普通人更‘講究’,要他們下地種莊稼,下河摸田螺,或者上山找野味,那都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他們寧可餓死,也不會臟了自己的一雙手。
因此,當普通人勤于賺錢養(yǎng)家,懶漢們又舍不得下河的時候,思源江里的田螺又慢慢多了起來。
偶爾有幾個貪玩的小朋友試圖到河里摸一把田螺,卻往往是兩只腳還沒有踏入水中,便被家長拉到岸上一頓狠揍。
于是,可愛的田螺們幸免于難,瘋狂的在河道中繁衍開來。
陳陽剛下到水里,便看見了密密麻麻的田螺。
有些鵝卵石不過腦袋大小,上面竟然就密密麻麻的吸附著十來個鵪鶉蛋大小的田螺。
田螺的嘴巴像管子一樣,不緊不慢一張一合地呼吸著;有的伸出觸角,一邊輕輕晃動重重的殼,一邊像蝸牛一樣緩慢向前蠕動;有的兩兩抱對,秀著恩愛,撒著狗糧;有的上演著全家總動員,四、五個疊羅漢似的疊在一起,享受著天倫之樂;有的將身體深深埋在泥土里,留有酷似小洞的一點痕跡……
如果大小不論,單輪個數(shù)的話,陳陽可以肯定,這江里的田螺肯定比石頭還多。
他一手抓著塑料袋,一手探入水中,撿起一個又一個肥碩鮮活的田螺。
有些時候撿到一些個頭較小的,他會把它們放回水里,只留下大個的。
有些時候看到一對‘情侶’當著他的面秀恩愛,那就不能忍了,不管大小,一把抓起兩個,直接放入塑料袋中。
在河里撿了大約十來分鐘這樣,岸邊就傳來了大山的叫喚聲。
一開始它只是輕輕叫喚,叫了幾聲,還沒看到陳陽回來,便把分貝加大一點。
聲音由弱轉強才不至于嚇到小主人。
陳陽聽到大山的叫喚聲,便知道肯定是小乾醒了。
小家伙睡了一個晚上,肯定餓了,不管這河里的田螺有都誘人,他都得趕緊回到岸邊。
先把手放入水中搓洗一番,然后才急急忙忙回到皮卡車旁邊。
還沒靠近皮卡車,就聽到了小乾的哭鬧聲。
他把塑料袋往車廂上一甩,拉開車門就哄道:“小乾乖,爸爸在這里呢,爸爸在這里?!?p> 小乾還是第一次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呆在一個狹小而陌生的空間里,因此心里很是害怕,哭得也比較傷心。
就算這會兒聽到爸爸的聲音了,也沒能止住哭聲。
陳陽見小乾哭得梨花帶雨,臉色都漲紅了,便急急忙忙一邊沖泡奶粉,一邊哄道:“小乾別哭,爸爸給你沖奶@@奶喝,別哭別哭?!?p> 小乾卻越哭越起勁。
陳陽好不容易把奶粉沖泡好了,才把小乾從安全座椅里抱出來,將奶嘴湊到小乾嘴邊。小乾立時彈出嘴巴,狠狠的吸向奶嘴。
陳陽抱著小乾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
大山也從車里跳下來。
這時候,清晨的微風像剛剛學會走路的娃娃,搖搖晃晃的一路吹拂而來。泥道兩旁的小野花兒爭相開放,在晨風中搖曳著靈動的身姿。
身前的江河緩緩流淌,遠處的村莊裊裊炊煙,四面的山巒則被剛剛露出山脊線的橘黃色朝陽鍍上了一條金邊。
周圍很安靜,只能聽到嘩嘩的流水聲。
在這一刻,陳陽忽然有種歲月靜好的感受。
也許,等他有了一定的經(jīng)濟實力之后,他可能會把家遷徙到交通便捷、教育醫(yī)療都十分現(xiàn)代化的城市里,也有可能會帶著兒子遁入某一片荒林中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
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
但不管他以后要選擇怎樣的人生,他都必須先讓自己成為一個腰纏萬貫的人。
因為不管是把家搬遷到大城市,還是租下一片荒林都得花費不少錢財。
人在這世間行走,沒錢是萬萬不能的。
所以,等小乾喝飽奶粉之后,他便再次將小乾放置在安全座椅上,然后開著嶄新的皮卡車回到村里。
他得抓緊時間拔花生,爭取明天早上能做出咸水花生拿去賣。
回到村子的時候,也就七點多鐘。他不能確定有沒有人看到他開著車子從外面回來。
但不管怎樣,他今天早上確實是開著車子從外面回來的,所以以后有人問他的話,他也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實話實說’。
到了家中,把小乾放在嬰兒床里,然后再把跟水一起裝在塑料袋里的小鯉魚放入裝了半桶水的水桶里,并用一個竹籃子蓋上桶口,以免野貓跑來,把給小乾準備的小鯉魚偷了去。
把從河里撿回來的田螺倒入洗碗盆中,同樣注入一半的水。
之后,便開始準備早餐。
吃過早餐,幫小乾換了一張尿布之后,又把今早帶去鎮(zhèn)上卻沒怎么用到的嬰兒用品連同背包一起背起。
他接下來要去地里拔花生。
由于沒人幫忙照顧小乾,所以小乾只能跟著他一起去地里。
除了小乾的用品之外,還得帶上一個小鋤頭,以及幾個蛇皮袋,和一些喝的水。
花生地在村尾的山腳下,距離自家房子約有幾百米的直線距離。
到達花生地之后,陳陽先在花生地里收拾出一塊平坦的地面,把地面的小石頭和大顆粒的沙子弄開,再把三個蛇皮袋鋪在平整的地面上。
蛇皮袋并不是很干凈,表面有些泥漬,但在這種環(huán)境之下,陳陽顧不了許多,只能讓小乾將就著躺在上面。
放下小乾,他又從地頭的一叢野生細長小竹子中砍下八根約有兩米長的小竹子,回到小乾身邊,把八根竹子斜斜插入泥土中,根部遠離小乾,尾部則在小乾躺著的上方靠攏。
插好竹子之后,再將四個蛇皮袋套入分別套入兩根竹子里。如此一來,四個蛇皮袋便成了一個簡陋的‘屋頂’,既可以為小乾遮擋烈日,又能防止一些不明物體從天而降。
比如鳥屎或者被老鷹扔掉的蛇類尸體什么的。
遠遠一看,這些蛇皮袋跟竹子的組合倒有幾分帳篷的味道。
不過,這顯然是最低配置的帳篷。
但身處這樣的環(huán)境,陳陽也沒法弄一個高配版的帳篷,所以只能暫時委屈一下小乾了。
小乾躺在地上,貌似很懵逼。
自打從娘胎出來之后,他還是第一次躺在野外。
大大的眼睛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的看著蔚藍的天空,看著隨風擺動的蛇皮袋,看著不遠處的花花草草......
一切都是那么新鮮,又那么奇怪。
爸爸蹲在一旁,看著他,嘴巴發(fā)出奇怪的聲音,好像是在說什么。
但他太小了,還不能聽懂爸爸的話。可他知道,他現(xiàn)在躺在這里有些害怕,他想要爸爸抱抱。
盡管爸爸的懷抱常常濕濕的,黏黏的,但是,只要躺在爸爸的懷里,他就會感覺到安心。
看著小乾努力的舉起兩只小手,想要抱抱,陳陽有些心酸,卻還是強顏歡笑道:“小乾乖,小乾自己躺在這里好不好?爸爸就在這里拔花生,等爸爸拔了花生,咱們就有錢錢買肉肉吃了?!?p> 肉肉!
大山聞言,目光一下子就射了過來。
可小乾還不知道肉肉是什么。雖然這個詞很熟悉,爸爸也說過很多次,但三個月的他還是沒法立即想起‘肉肉’到底是什么。
他左右晃了晃身子,表示自己的不滿,表示自己現(xiàn)在只想要抱抱。
可陳陽的手已經(jīng)抓在花生藤上,無暇顧及小乾的需求。
大山朝陳陽汪汪叫了幾聲,顯然是很不樂意。
小孩還這么小,怎么可以把他放在地上呢?萬一有蛇怎么辦?
就算沒有蛇,即使只是被螞蟻咬一口,那也是不得了的呀。
陳陽不是不懂這些道理,但他必須這么做。
如果他背著小乾干活,小乾必然會跟隨他一起受到烈日的炙烤,而且,他在勞動的過程中,身體會帶動背帶進行擠壓,那被夾在中間的小乾肯定會很難受。
所以,他只能把小乾放在地上,然后自己頂著烈日拔花生。
雖然很無奈,但生活讓他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