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二零一五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地點:平河縣八里鄉(xiāng)大石橋村
這一天是雨天,又是在冬季,李中山和黃國勇便趁著農(nóng)閑日一大早下隊去了,他們得繼續(xù)去做村民們的工作,好為西沖公路的修筑增加人手。
不過周支書卻沒有下隊,他在一大早把大石橋村的三個村痞叫到了村部會議室,準(zhǔn)備開始教育他們。
上午八點多,周支書走進(jìn)了會議室,而早就在會議室等待的劉癩子、王喜毛和周大嘴三人立刻就變得有些拘束起來。
“幺爺!”周大嘴恭敬地喊了一聲。
“周老師!”其他兩人也打起了招呼。
“嗯!不錯,都來了,還怪早的?!敝苤鴿M意地點點頭。
“幺爺,你找我們?nèi)齻€有啥事呢?”周大嘴先問道。
“有個好事!”周支書微笑道。
“啥好事?”周大嘴面帶喜色地問道,而其他兩人頓時也來了精神。
“我這兩天一直在想,我原來教你們的時候沒教好,心里就一直有點愧疚,現(xiàn)在李書記來了之后我手里的事也不多,就想再教你們一年,也不要學(xué)費,你們覺得咋樣?”
“啊?”周大嘴驚訝地張開了大嘴,劉癩子和王喜毛兩人也露出十分意外的表情。
“也不耽誤你們多少時間,星期一到星期五,我有空的話,你們就每天早上來一個小時,星期六星期天自由活動?!敝苤^續(xù)說道。
“幺爺,這個事……我得……回去跟我爺商量一下。”周大嘴不情愿地說道。
“不用商量!你的家我還是能當(dāng)?shù)?,等回頭有時間我跟你爺說一下就好了。”
周支書馬上就否決了周大嘴的意見,然后又對劉癩子和王喜毛兩人說:“你們兩個呢,愿不愿意?”
“周老師,我……怕沒時間,這都快過冬了,我還得上山砍柴火,要不冬天沒燒的了?!眲]子也不愿意答應(yīng)。
“我也是沒時間,我老表下個星期結(jié)婚,讓我提前幾天去幫忙準(zhǔn)備一下?!蓖跸裁舱f道。
“好!既然你們兩個都沒時間,那現(xiàn)在就可以走了。不過要是過兩天有人請你們?nèi)ヅ沙鏊讕滋斓脑挘膊挥脕碚椅伊?。”周支書用手指向會議室門的方向,還擺了擺手,意思是劉癩子和王喜毛可以離開了。
不過劉癩子和王喜毛兩人也不笨,他們馬上就聽出周支書的最后一句話有問題。
“周老師,誰要請我們?nèi)ヅ沙鏊變商??”劉癩子問道。
“這得問你們個人了!你們這幾年來都偷過誰的雞,摸過誰的狗,心里沒個數(shù)嗎?”周支書笑問道。
“我們……那……又不算偷,都是他們……自愿給的!”王喜毛嘟囔了一句。
“好!自愿的是吧?那等過兩天派出所的來了,誰家丟過東西就把誰喊來,當(dāng)面問是不是自愿給的,是的話,算你們走運;不是的話,那你們就去派出所報個到吧!畢竟早晚都是要進(jìn)去的,提前適應(yīng)一下環(huán)境也好。”周支書不疼不癢地說道。
劉癩子和王喜毛一下子就有些懵了,他們相互看了一眼,也沒從對方眼里看出什么來。
“周老師,派出所的為啥要來抓我們?”劉癩子又問道。
“這你得去問丟東西的人家!”周支書回道。
“你意思是有人報了派出所的?是誰報的?你跟我說我弄不……”劉癩子有些急眼,就多說了兩句,不過當(dāng)他看到周支書那瞪大的雙眼時又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話吞了回去。
“我舉報的!咋了?想弄死我???來!來!弄死我!”周支書指著自己大聲說道。
“呵呵!周老師,你開啥玩笑呢?我也沒說要弄死誰……也不敢弄……再說你咋可能舉報我們呢?”劉癩子立刻賠上一副賤兮兮的笑臉。
“是??!周老師,我們最近都沒干啥壞事?!蓖跸裁苍谝慌哉f道,說完還用胳膊懟了一下周大嘴問道:“是不是的,大嘴?”
周大嘴也趕緊說道:“是的,幺爺,我們這幾天都沒出門?!?p> “沒干壞事?都沒出門?還在跟我扯謊!你們上回偷石榴被李書記抓了個正著,還敢說沒干壞事?”周支書嘲諷起來。
“那……那天……也就是偷……是摘了一個石榴,就想嘗一下!”周大嘴小聲辯解道。
“就是的,我們就摘了一個,一人嘗了一口!”劉癩子也趕緊說道。
“我也不想知道是偷了幾個,反正你們要是不聽我的,過兩天派出所來了我可是不管了,到時候就看你們的運氣好不好吧。哎!說了這么半天,我也說懶了,你們想回家的現(xiàn)在就回吧!”周支書擺出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幺爺,我準(zhǔn)備在這兒聽講,反正我天天也沒事?!敝艽笞斓谝粋€表示同意了。
劉癩子和王喜毛兩人一愣,他們沒料到周大嘴表態(tài)的這么快。
但幾乎就在同時,王喜毛也說道:“周老師,我跟大嘴關(guān)系好,大嘴都說來了,我還能說啥?我也來聽講算了!”
“你們……”劉癩子想埋怨周大嘴和王喜毛兩句,但又礙于周支書在一旁,不敢說出口。
“周老師,我也準(zhǔn)備來聽講。”劉癩子悻悻地說道。
“你不砍柴火了?”
“我……上午聽講,下午砍柴火,下午暖和!”劉癩子解釋道。
“好!既然你們都同意來,那我也跟派出所的打個招呼,先不急來我們村,讓他們先忙別的事去?!敝苤妿兹硕急硎敬饝?yīng),心里也暗松了一口氣。
“是的!不用來,不用來!麻煩人家跑一趟也沒啥事!”王喜毛忙附和說道。
“那周老師,你說讓我們來聽講一年,你準(zhǔn)備講啥呢?原來在學(xué)校里我們該認(rèn)的字也都認(rèn)了,不會認(rèn)的字教了也記不住,是不是?”劉癩子繼續(xù)問道。
“講啥子我還沒想好,今天就先不講了,你們?nèi)齻€先寫一篇日記,兩百字,把昨天一天干的啥事都寫出來,寫清楚就可以走了?!?p> 周支書邊說邊向會議室一個角落的桌子走去,那里放的有筆記本和簽字筆。
“日記?”劉癩子皺起了眉頭,其他兩人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咋了?我以前教你們咋寫日記都忘記了?”周支書將三個筆記本和三支筆扔在他們面前。
“沒有!”
“沒忘!”
三人連忙否認(rèn)道。
“好,那你們就在這里寫,我先出去一下,一個小時以后我再過來檢查?!闭f完周支書就出去了。
頓時,屋里的三人就開始小聲吵鬧起來。
“大嘴!你個沒出息的,咋沒說兩句就答應(yīng)他了?”劉癩子不滿道。
“那有啥辦法?我喊他幺爺,不答應(yīng)的話,他說抽我就抽我了,我敢不答應(yīng)?”周大嘴苦臉說道。
“答不答應(yīng)都得答應(yīng)!你沒聽出來周老師話里的意思嗎?不答應(yīng)的話,明天就有派出所的來收拾我們?!蓖跸裁珜]子說道。
“他那是嚇唬咱們的!再說,去派出所蹲幾天咋了?不就幾天嗎?熬一下就出來了,你這一答應(yīng)咱們得在這兒耗一年!”劉癩子的語氣稍微軟了一些。
“切!你說的輕松,我看你是沒在派出所里蹲過,不知道里面是啥滋味,有本事你現(xiàn)在就走,過幾天我們倆去派出所給你送飯?!蓖跸裁恼Z氣有點不屑。
“我沒蹲過是不錯。你搞的怪像的,你去蹲過啊?”劉癩子不服道。
“我雖然沒蹲過,但是我老表蹲過。他說一天都蹲不下去,早上六點就叫你起來,在外邊跑一圈,然后吃早飯,早飯要么是水煮蘿卜,要么是水煮冬瓜白菜之類的,反正都是水煮,一點油都沒得;吃完早飯還讓你背啥條例,背不會就罰打掃衛(wèi)生,掃廁所,擦玻璃,掃院子;背會了就在牢里呆著,啥也干不了,連煙都不能抽,也不讓睡覺;晚上還要看新聞聯(lián)播;哎呀!反正咋不得勁就咋整你,你想去蹲就去蹲吧!”王喜毛繪聲繪色地描述著,仿佛自己體驗過一般。
“呸!你才去蹲呢!”劉癩子臉上的不滿之色完全消去。
“我憑啥去蹲?你自己說要去蹲的!”王喜毛不樂意道。
“哎呀!好了,好了!喜毛,你快寫,寫完我好抄一下!”周大嘴在一旁勸道。
“憑啥我先寫?再說周老師讓寫的是日記,你的日記還能跟我的一樣?”王喜毛反問道。
“你不寫誰寫?我都幾年沒動筆了,只記得名字咋寫,別的字都忘了!”周大嘴理直氣壯地說道。
“就是!喜毛你先寫,昨天咱們一天都在一塊兒,你先寫出來我們再抄一下不就好了嗎?”劉癩子又說道。
“好好!算我倒霉!”王喜毛掀開筆記本就開始寫起來,然后又說道:“別打擾我!”
“好!”
“好!”
淮南小枳
非常感謝Brandon的推薦票!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