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月幫著軒轅宗及修補了木屋,以他的建議,趁此機會,干脆重建,畢竟木屋子年歲已久,看上去過于滄桑。
軒轅宗及沒答應,畢竟,這是寧吉留下的,他只想守著,護著,寄托他無處安放的相思。
平明時分,兩人將木屋恢復了原狀。
昆月看了一眼偏屋,對軒轅宗及道,“我還有事情,權(quán)且離開會兒,記得提醒素丸,晚上三更,寒潭相見。”
軒轅宗及點頭一笑,昆月拱手告辭。
他是要趕回軒轅宮尋人,因為他知道,那黑子劍是云夷贈予蕉鵑的,昨晚的行兇者無疑就是蕉鵑。他初入軒轅宮,曾跟蕉鵑聊起過往,她坦誠地承認,當日在懸崖邊刺殺寧吉是受命于秀林。至于是哪一個用了滅靈刀殺害寧吉,她指天日發(fā)誓,一概不知。
可是昨晚在修補木屋時,軒轅宗及拿了一塊黑漆漆的烏木站在暗處,遞給昆月,昆月只見其人,不見其木,他靈光一閃,忽然意識到,去五方國搶寧珠的,也是蕉鵑,因為在追的時候,借著月光,他的確看到她腰間閃過一絲暗色的光,想來是插在她腰間的黑子劍無疑。黑子劍其性至陰,最喜吞吐月光。
她搶寧珠,意欲何為?刺殺素丸,又是為何?他急需弄清這些疑團。
進了軒轅宮,他來不及回碧霄軒梳洗換裝,先匆匆去了片云軒找蕉鵑,蕉鵑不在,問宮娥,只說出去有三天了,一直不曾回來。
昆月道,“我有急事要用一下你們軒主的劍,你去給我找來?!?p> 那宮娥一愣,為難道,“軒主的劍軒主隨身帶著,不在軒中?!?p> 昆月聽罷,裝出失落的樣子,道,“你們軒主回來,讓她立刻來我碧霄軒,只說我有要事相商?!?p> 宮娥垂首應諾。
昆月走出片云軒,經(jīng)過子午宮,就見一長串的宮娥端著各色食物魚貫而出,一個個神色慌張。
他拉出其中一個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宮娥道,“國舅爺讓奴婢們給人皇送食物,不知道怎么惹怒了太后,太后把我們趕了出來。”
正說著,就聽見秀寧尖利的嗓音,“病人只適宜靜養(yǎng),你大張旗鼓找來這么多人吵吵嚷嚷,是何居心?!”
昆月?lián)]揮手,讓宮娥離了,自己循聲走去,只見秀寧眉頭緊鎖,一臉怒容盯了秀楓。
秀楓雖已年近五十,卻是圓臉肥身,白白胖胖,不見絲毫老態(tài)。此刻,他手里抓了一塊兒棕色的手帕,一邊擦著滿腦門的汗,一邊對著妹妹諂笑,“我這不是心疼外甥嗎,我一聽說他生病了,病得連朝也上不了,哎呀,我這心呀,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你知道的,我是最疼愛我這親親外甥的,你說我請來幾個名醫(yī),你又不讓他們進屋給外甥看病,思來想去,我也只能送來些好吃的,表表心意?!?p> “我呸!”秀寧啐了一口,用手指指著秀楓道,“你那花花心腸以為我不知道?!我勸你一句,照照鏡子看清楚自己的尊容,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p> “你這話什么意思?”秀楓煞白的臉顯出了不滿的神色,“怎么說我是你大哥,是戈兒的親大舅,外甥病了,我來關心一下,有什么不對?”
“滾!”秀寧冷冷一笑,甩了袖子道,“沒有我和人皇的命令,你休得踏入這宮內(nèi)半步!”
秀楓聽了,也冷冷一笑,拂袖而去,走了幾步,突然扭過頭來道,“別忘了你姓秀!”
說罷,看到昆月走了過來,他也不打招呼,只從鼻孔里噴出一聲“哼”,就離開了。
昆月見秀寧被氣得渾身亂顫,忙快走兩步,到了近前,柔聲道,“吵架無好話,太后不必放在心上,圣體為重!”
秀寧瞥了昆月一眼,想擠出一絲笑,沒能成功,于是陰沉著臉,扭過身去。
“不知人皇得了什么病?”昆月緊跟著她,想進宮一瞧。
秀寧回身,攔住他,道,“偶感傷寒,有勞費心。醫(yī)家叮囑要靜養(yǎng),不能讓任何人打擾?!?p> 昆月聽她這樣講,便道,“既如此,我改天再來探視?!?p> 秀寧點點頭,一動不動看了他。
昆月會意,點頭告辭。
秀寧見他走出了老遠,方轉(zhuǎn)身推開宮門,走了進去。
昆月走了幾步,環(huán)顧四周,不見人,他身影一閃,隱了身,回到子午宮,穿門而進,進了軒轅戈的寢宮。
令他沒想到的是,床榻之上臥著的,不是軒轅戈,而是白巳的獨子白時,老將白巳站在床榻一側(cè),垂首對著秀寧。
“此事關系重大,我又放心不下旁人,”秀寧道,“思來想去,只能找白卿家您來商量?!?p> 白巳拱手作揖,“這是太后對老臣的信任,老臣定當不負所托。”
“當務之急,是快些找回人皇,”秀寧的眉頭緊鎖,問道,“你可有什么主意?”
“人皇出走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白巳捋著胡須道,“所以,最好由我親自出馬去找?!?p> “不如讓我去,”白時聽說年邁的父親要親自出馬,于心不忍,從床榻上起身,跪在白巳面前,“我之前隨您南征北戰(zhàn),對山川地勢最熟悉不過了?!?p> “你要留在宮里,應對急情,”白巳對他說完,扭頭轉(zhuǎn)向秀寧問道,“不知人皇此次出走,可有大致方向?”
秀寧搖搖頭,“我一個婦道人家,從不出門,哪會知道他出走方向。不過……”
“不過什么?”白巳見她話說了半截,忙問道。
秀寧本待要說軒轅宗及在無名丘,忽然想到白巳和軒轅宗及往昔的情感之深,猛然收了話頭。此刻見問,才又說道,“不過,人皇自小喜歡向外跑,只怕天大地大,你一個人勢單力薄,不知道會找到何時?”
白巳道,“太后放心,小女最懂占筮,我回去讓她占卜一卦,大致方向八九不離十?!?p> 秀寧聽了,猶豫片刻,終于提筆寫了什么。
昆月湊近一看,卻是軒轅戈的生辰八字,因為與素丸同,故昆月一看便知。
白巳見秀寧這般信任自己,大為感激,叩首道,“太后放心,老臣一定尋回人皇!”
說罷,他叮囑了白時幾句,便匆匆離了宮。
昆月見白巳拉開宮門離去,也便隨了他而去。
回到碧霄軒,昆月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他想到一個掌控九色土王國統(tǒng)治權(quán)的好點子。
他臉上的笑尚未褪去,就聽見有人走了進來,他抬眼望去,原來是秀蠻。
“這幾天你去了哪里?”自從那夜醉酒,昆月情挑秀蠻之后,她自以為他鐘情于她,故毫不避嫌地以戀人身份自居。
殊不知,那是昆月一時失意,妄圖靠縱情來忘卻素丸,可也就是那一夜,他意識到,素丸根本無可取代。情深者往往絕決,尤其對待非他所愿的情感。因此,昆月時時避開秀蠻。
他不肯挑明對秀蠻的態(tài)度,倒不是擔心會傷了她的心,只不過不愿得罪秀寧。此刻見她一副女主人的態(tài)勢,心里已是不悅,言語上卻甚得體:“有緊要事做,不及通知。”
“再緊要的事,跟我說一聲,能耽擱你多長時間,”秀蠻雙手要去摟昆月的脖子,昆月佯裝伸個懶腰,躲開她,站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一聲不吭地走了,我有多擔心你!”
昆月笑道,“姑娘心腸真好,非親非故,亦非交深,何勞掛牽?!”
秀蠻聽了“姑娘心腸真好”幾個字,心花怒放,哪里還聽得見后面幾句,笑道,“什么姑娘,姑娘的,太見外了,就叫秀蠻好了,或者叫蠻妹妹!”
昆月?lián)u搖頭,“姑娘貴為太后之侄,又是人皇表姐,我怎么敢亂稱芳名?!?p> 聽他這樣說,秀蠻越發(fā)開心了,“這普天之下,若說尊貴,我自然算一個,不過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不是天上神仙嗎?聽說你父親還是天帝,所以,我們兩個算是門當戶對了?!?p> 昆月見她如此淺薄,心里更加不屑,可臉上神色卻越發(fā)和悅,“我剛剛回來,見太后盛怒,不知何事?”
“啊,表弟病了,宮中群醫(yī)束手無策,姑姑生那群廢物的氣呢,”秀蠻說著,又靠近了昆月,想要環(huán)他的腰。
昆月忙退了兩步,躲開她。
“干嘛,”秀蠻終于意識到昆月的冷漠了,“這幾天我一直心心念念想著你,你回來也不抱抱我,親親我么?”
說罷,她仰起臉,湊到昆月面前。
“非禮勿動,”昆月走到門邊,開了門,下了逐客令,“姑娘您的清白重要,不要一時糊涂?!?p> “什么清白,什么糊涂,”秀蠻雙手要去關門,奈何沒有昆月力氣大,“從那夜你對我生情,我對你也動了心,既然兩情相悅,做什么不可以?”
說罷,躲在了門后,動手開始脫衣衫。
“姑娘誤會了,當晚我是喝醉了,并非存心對姑娘不敬,我對姑娘,絕不敢生非分之想?!崩ピ轮v完,自己出了門,逃一般,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