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一統(tǒng)江山
一個紫衣少年被陸三通丟出洞外,幾十年過去了,她洞里的花花草草長得更加茂盛,而陸三通卻蓬頭垢面,邋里邋遢。
陸三通扣著鼻子,看著面前這位清瘦高貴的少年,他一身絳紫色的長衫,頭發(fā)以玉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蘭麝的木頭的香味。天邊晚云漸收,淡天琉璃。紫衣少年的臉如桃杏,姿態(tài)閑雅,尚余孤瘦雪霜姿,少年瞳仁靈動,水晶珠一樣的吸引人。
但在陸三通看來,他就是個拿人草藥的小偷。
“這都是第幾個了?火燒?”陸三通早就聽說一個人久居深山會喪失語言功能,所以她經(jīng)常對火燒自言自語。
火燒,是那頭吃了陸三通花草的驢,現(xiàn)在,它作為陸三通的坐騎,一路將她從青山村馱到了漉雪山。向來賞罰分明的陸三通自然不能虧待它。
火燒支棱起耳朵,似乎是聽懂了一般,驢叫了一聲。
“第四十九的人了啊……”
“明明是你自己記起來的,那驢什么都沒說!”
陸三通冷眼看著那個紫衣少年,“你們修道的人一個一個的可都是嘴沒把門的?!?p> “我不是修仙的,我是靈!”
“鬼修也不是你偷人家東西的理由啊,你怎么可以說得這么理直氣壯!”
陸三通蹲下身子,仔細打量起那個少年一番。
“長得也算周正,穿的也不是特別寒酸,怎么竟敢這種不像人干的事呢?!?p> “你聽我解釋啊,我真的不是道修!”
“還敢狡辯?”
“我是江山啊?!毖劭粗懭ǖ蔫F拳就要打到自己的面門,少年趕快將名號報了上來。
鐵拳一頓,但也只是一頓而已,少年只覺得自己的魂兒都快被陸三通打飛了。
“火燒,我們有見過叫江山的人嗎?”
火燒不耐煩地驢叫了兩聲。
“沒見過啊。”
“這明明是你自己想說的話,為什么要賴給驢?”少年那貴氣的臉上浮現(xiàn)出無奈的表情,喉嚨里卻是無情的咆哮。
“你有意見嗎?出去,去各大派打聽打聽,這漉雪山上誰是爹。”陸三通絲毫沒有要跟那個自稱為江山的少年胡攪蠻纏的意思。
“我真的是江山啊,一統(tǒng)江山的江山!”少年捂著臉,反復強調(diào)自己的身份,“就是梁斌爹爹送你的那副卷軸啊?!?p> 陸三通一把將少年拽起來,將信將疑地跑到角落找到那個已經(jīng)泛黃的卷軸。
“一統(tǒng)江山”四個大字映入眼簾,字跡恢宏,充滿著野心。
“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幅墨寶……”陸三通看著卷軸,眼中是無盡懷念。
“這家伙,一輩子都在做江山一統(tǒng)的夢吧,”她嘆著,隨即看向那個少年,“說起來你為什么要叫江山,而不是江一統(tǒng)呢?”
“我自己取的名字,不要因為你的名字里面帶數(shù)字,就要強迫別人的名字里也帶數(shù)字好么?”江山看著陸三通,隨手抓了一把花草就往嘴里塞。
“你剛剛……是拔了我的忍冬花了吧?!标懭ㄋ剖茄壑蟹褐t光。
江山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涌上天靈蓋。
“您聽我解……”
火燒識趣地用前蹄子遮住了耳朵,垂著它的黑眼圈嘆了口氣,心中暗爽這個主人終于有一個出氣筒了。
江山使勁渾身解數(shù),終于跟陸三通解釋清楚了的自己的身份。
原來江山是畫中之靈。
當時梁斌寫下這幅墨寶時,就已經(jīng)注入很大的期望和心愿,之后梁斌身邊發(fā)生變故,他匆忙間只有當時還身為一個卷軸的江山陪伴著他,時間久了,梁斌很多往事都會對著這幅卷軸說。
最后也是最關鍵的一點,便是陸三通帶著他來到漉雪山種植花草,集天地之靈氣,吸日月之精華,不時的,還有這些奇花異草的滋補,久而久之,江山自己衍生了這么一個紫衣少年的實體。
“所以說,你是過來蹭吃蹭喝的?!标懭M不在乎地躺在自己的小石頭床上打了個滾,翻了一些破爛無比地書籍。
“也不是了,其實我還頗為精通藥理的,你要是有什么跌打損傷我都可以給你醫(yī)治的。”江山抱著陸三通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裝著可憐,希望陸三通能夠把他留下。
可陸三通從來不吃這么一套,“那你這樣跟赤腳醫(yī)生有什么區(qū)別。”
“不是的不是的,我還會很多東西的……”江山連忙辯解。
“講?!?p> “這里的花草的功效我都清楚的,而且,作為靈,我并不需要休息可以幫你看守你的珍寶,減少你的損失?!?p> “那不就是個看門大爺么?”陸三通扣扣鼻子轉(zhuǎn)念一想,她可能真的需要一個看門大爺,最近那幫道修真是越來越猖狂了,白天偷花,晚上偷草的,縱使自己再能打,了這誰挺得住?。?p> “小六子,來賊了?!?p> 陸三通剛想答應江山留下來,不料,江山來了這么一句,她一骨碌從她的小石頭床上爬起來,盯著這個“偷竊未遂”的小孩。
“我記得漉雪山很高,小孩,你是怎么爬上來的。”
那孩子一臉無辜地模樣,眼眶里似乎下一秒就能溢出眼淚。她低著頭,劈手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眨眼間捅了江山一刀,結(jié)果并沒有穿透人的實在感。
那孩子嚇蒙了,看著半透明的江山,又看著一身邋遢的陸三通,僵直著手,在身畔胡亂揮動一番。
“別過來啊,別過來啊,我我我,很強的,你再過來我就捅死你!”孩子顫抖著聲音說道。
陸三通一把握住那匕首,“那你倒是可以試試殺了我啊。”說著。她將匕首的尖銳部分抵到自己的心口處。
“嚶嚶嚶……”
“嚶嚶怪?”
“嚶嚶嚶……”
“別哭了,哭有什么用呢?”
“嚶嚶嚶……”
“我讓你別哭了?!标懭ㄗ顭┑木褪呛⒆涌?,更煩的就是孩子哭了還不好哄,索性直接在那孩子后頸處重重敲擊一下。
陸三通心滿意足地躺回自己的小石頭床上,相守片刻的安靜。
“我說,你這也太殘忍了吧,對這么可愛的小女孩下這么重的手?”江山無情吐槽著。
陸三通打了個呵欠,“我困了,睡一會兒。你不是不用睡么?給我看住這孩子,等我睡醒了,再問她是怎么回事?!?p> 江山聽了這話,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不過這個孩子暈過去之后,睡相實在可愛,可她身上有很多淤青,江山嘆了口氣,給那孩子處理淤傷,卻并沒注意那孩子的袖口處若隱若現(xiàn)的“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