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有一腔熱血,也曾筑夢山河。
“少主,前面有人?!本驮趦扇丝鄲婪较虻臅r候,前方傳來打斗聲。
就見那藍袍之人,揮劍凌云,劍氣橫掃一片荊棘林。眉目只算得上清秀,可那渾身一股浩然正氣讓人移不開眼。
反觀對面那人,劍眉入鬢,那雙令人一眼就不能忘的星眸不含任何雜質(zhì),棱角分明。微微側(cè)身躲過劍氣,黑衣凌起,踩著劍氣往后退去,似乎不像與對方太過糾纏。
藍袍男子面色染上怒氣,一揮手將劍收入鞘中。
他開口,聲色干凈卻隱約帶著怒氣。
“論武力,你的師傅是悟云劍師;論謀略,可與滄瀾第一軍師澹臺燁并肩。何苦做這山中之匪?”
黑衣男子垂下眼簾,靜默不語。
反倒是荊棘之后的許栩和言青一驚。
“悟云,澹臺燁…”許栩輕輕念了幾聲,猛地一抬頭和同樣猜到那人身份的言青對視一眼。
“墨子煜!”
是的,此人便是六年前風(fēng)云天下的墨子煜。
三歲習(xí)兵法,六歲師承悟云,八歲奪流煌神童之稱,九歲隨父從軍,十三歲拿下敵軍元帥首級一舉擊退含單名震四國,十五歲與滄瀾世子澹臺燁并稱雙絕。
可后來世人只知滄瀾的無雙軍師,卻無人記得雙絕之一的墨子煜。
“墨子煜,你聽見沒有,跟我回去。”
墨子煜突然輕笑一聲,那雙星眸閃著看不懂的光。
“回去?回哪里去?”
“你以為我愿意窩囊在這山中做匪嗎?世上男兒哪一個不抱著一腔熱血想要為國為民,可是又有幾個能如愿的呢?”
“一腔熱血又如何?最后也只能灑在這山中?!?p> 墨子煜身靠一旁的樹上,依然是笑著,可到后來他也不知道這些話是說給唐念還是給自己的。
“子煜…”見他這副樣子,唐念不忍輕喚一聲,“當真回不去了?”
是啊,回不去了。
也曾有一腔熱血,也曾筑夢山河,可熱血終換不回這山河。
你說我是匪,可恥不屑。
你是官場君子,無以為國。
所謂山匪,誰是誰非,可憐山中之匪也想報國。
所謂君子,非松柏竹青,可憐殿堂君臣不效無雙。
“你走吧,若是讓人知道小世子和我一罪臣之子在一塊,怕是不好解釋?!彼痤^,容貌同當年長開不少卻少了年少時那種肆意張狂。
說著讓他走,墨子煜卻先轉(zhuǎn)過身。
唐念便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遠,就像當年墨家被株連,他最敬重的父親墨伊死在眼前后,他在殿堂質(zhì)問著龍椅上那人,然后一人殺出皇城,一點一點消失在眼前。
唐念一下子不知道該不該攔,這些年他一直都在找墨子煜,好不容易找到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能為力。
那些貴族名門、官場君子嘴上說鎮(zhèn)國將軍墨伊絕不會做叛國之事,可又有誰真正的去求情,去伸出援手了呢?沒有。那些平日里說敬仰的人,受過墨家恩惠的人最終不都是撇清關(guān)系,明哲保身。
是沒有落進下石,唏噓的人多了去,然后呢?
而他呢,他和那些殿堂之上的君子又有什么區(qū)別?
他信墨伊,想救墨家,可是一旦開口就會牽連到唐王府。
最后他只能看著自己想一直追隨的那個人滿門株連,孤身一人成為罪臣,成為這山中之匪。
多可笑啊,明明應(yīng)該是天之驕子,明明應(yīng)該是備受世人敬仰推崇的人竟落得如此地步。
在軍中時曾說過要一起并肩作戰(zhàn),曾以少年熱血鑄山河,到頭來還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