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毒山莊!
沈飛心思輾轉,他不喜歡做沒有把握的事,更不喜歡拿自己小命開玩笑,此刻李青牛忽然說出這幾個字,意味著杜家莊所遭遇的一切,很有可能就是萬毒山莊所為。
“能確定么?”沈飛道。
李青牛道:“用毒之人有自己特殊的標志,這黑尸蜂正是毒蜂女的成名絕技,不會錯?!?p> 成名絕技么?
沈飛暗暗自語,轉過身低頭思量不定,他視線右邊的余光里,是一排排死狀慘不忍睹的尸體。
“切!”沈飛咬咬牙握緊拳頭,心中惱怒地吼道:我可不是為了你們拼命,我只是為了秘方而已。
李青牛走到沈飛旁邊,沉聲說道:“現(xiàn)在已經不僅僅是杜家莊的事了,萬毒山莊作惡,我濟世谷豈能視而不見?!?p> 沈飛眉頭一挑看向他,笑道:“你能對付她?”
李青牛目光躲閃一下,硬著頭皮道:“打不過就不打了么,我可不是貪生怕死之徒,我濟世谷最大的規(guī)矩就是阻止萬毒山莊,毒蜂女成名不久,此番我倒要看看她有幾分本事?!?p> 沈飛呵呵一笑,心想你剛才要是不那么慫,你這樣說我還真信了,你這樣做只是從小所經歷的教育,嚴格恪守門規(guī)而已吧!
“你打算怎么做?”李青牛看向沈飛道。
“為什么問我?”沈飛皺眉道。
李青牛愣神道:“你也沒主意么?”
之前在雨林中沈飛憑一己之力,逼退蛇寨圍攻,李青牛已從李素問口中得知,此時他見沈飛和杜休走到一起,便以為沈飛已經有了盤算,同時心中也越發(fā)肯定,沈飛在隱藏實力故意表現(xiàn)出什么都不懂的弱者姿態(tài),只是為了麻痹對手的視線。
沈飛哪兒能有什么主意,頭腦一熱就答應幫忙了。
“先看老莊主的尸體吧!”沈飛想了想說道,說罷沈飛轉頭看向杜休道:“沒關系吧?”
杜休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道:“雖說死者為重,可事急從權,我也顧不得那么多規(guī)矩了,想必父親九泉之下也不會責怪我冒犯他!”
說罷杜休領著李青牛走向后方一排棺材,停在最中間的一口棺材,棺材蓋子已經蓋上,兩人各站一邊用力一推,棺材蓋往后滑動。
滑開大半兩人停手,兩人彎腰對著棺材一拜,李青牛湊近低頭看向棺材里面,伸手去揭老莊主的衣領開始檢查。
沈飛捂著口鼻在一旁看著,過程里李青牛臉色變化好幾次。
片刻后,李青牛直起身搖搖頭,目光轉動看向沈飛,朝沈飛走來,擺擺頭道:“出去說?!?p> 杜休在蓋蓋子,沈飛和李青牛來到棚子外面。
“怎么了?”沈飛心知他常年學習醫(yī)術,不可能什么都沒看出來。
李青牛小聲道:“有點詭異,心脈雖然停止了跳動,可他丹田還有一縷微弱的先天真氣沒有散掉?!?p> “先天真氣?”沈飛目光一驚。
李青牛微微點道:“沒錯,老莊主已到先天境界,擁有先天青蓮真氣護體。按理說他不應該會被這種毒殺死才對,可他現(xiàn)在的狀況卻分明是毒入臟腑藥石難醫(yī)?!?p> 沈飛聽罷笑嘻嘻地打趣道:“唉你說有沒有可能,這老頭在假死?”
李青牛忙板起臉道:“別開玩笑,死這么多人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一旦驚動官府那可就不得了了?!?p> 江湖上的恩怨仇殺,一般很少有人去找官府幫忙,除非雙方有很深的交情。
好比幾年后長安城會出現(xiàn)的一樁滅門慘案,為了爭奪一本劍譜,一個久居山野的一流門派,居然掌門親自動身,將人家一家老小殺得干干凈凈。
而之后官府卻也不聞不問,任由這些武林中人殺得你死我活,江湖亂成一團,正邪人物爭先登場。
有人因此痛失摯愛,有人借機名動長安。
“我就隨口一說。”沈飛撇嘴道。
杜休將棺材重新蓋好,面如死灰的走過來,等候沈飛作安排。
沈飛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相信自己,在這樁圍繞無憂王丹方的恩怨之中,按理說杜休才是主角才對,可沈飛的出現(xiàn),卻改變了原本的軌跡。
杜休這個暫時的命運之子,在這個時候對于生存有著超前的感知,他的直覺告訴他,只有依靠沈飛,他才能度過這一劫。
沈飛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與其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撞,不如等對方現(xiàn)身,毒蜂女這樣做必定有所圖,若只是尋仇,她大可直接殺死所有人,沒必要費這么多時間來戲弄恐嚇?!?p> 杜休張了張嘴沒開口,他想說:已經死了這么多人了,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每死一個人,先越顯得他毫無作為,愧對杜家莊上下老小。
李青牛自然能猜到毒蜂女想要什么,醫(yī)術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有時候毒藥也能變成救人的良藥,毒蜂女想要的,無非就是秘方。
“就是不知道對方圖謀的是什么!”李青牛故作困惑說道。
杜休蠢么,身為杜家莊次子,兄長遠出外地學藝,家中擔子遲早會交到他手中,他父親從小就把他當下一任莊主培養(yǎng),這樣的人怎么可能蠢呢!
只見杜休長呼一口氣,沙啞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這毒蜂女想要的,應該是父親常常提到的酒神秘方。”
沈飛和李青牛眼神同時一變,心想這小子總算主動開口提到丹方了,兩人心思各異。
沈飛想要得到丹方提升實力,李青牛想奪取丹方交給師門,但此時他們都不動聲色。
杜休轉身朝街上走,說道:“二位隨我來吧!”
沈飛和李青牛對視一眼,先后邁步跟上。
一行三人朝長街盡頭走去,不多時便來到一棟樓閣前。
滿天細雨中,以杜休為首,其余二人靠在身后,三人站在樓閣下方,但見樓閣門旁各題一句詩:劍落驚風雨,酒成泣鬼神。
門匾上書三個漆黑大字:酒神祠。
樓閣呈塔狀一共三層,屹立在飄搖的風雨中,木質大都變色長霉,門窗上爬滿了蜘蛛網。
沈飛望著樓閣不知所謂,李青牛見狀小聲解釋道:“這應該是為了祭奠酒神所建造的?!?p> 杜休沙啞道:“沒錯,此地正是為了祭奠酒神杜漫興先祖所造,也是我杜家莊的禁地。”
“禁地?”沈飛看向杜休。
杜休道:“有關此地二位不要多問,族中規(guī)矩不可告知外人,你們且隨我來就行?!?p> 說罷杜休緩步上前邁過幾步滿是灰塵的臺階,站在門前雙手一伸,將門推開。
灰塵抖落,蟲蟻蜘蛛在兩邊門窗四處亂爬。
“跟著我的腳印走,千萬不可走錯一步!”杜休在前帶路,來到樓閣第一層。
沈飛和李青牛聽罷心中一驚,沒有多言其它,一前一后地跟進去。
沈飛掃了眼四周,只見樓閣里面擺設極少,除了中間一條樓梯通往二層,四方別無他物,幾面墻壁掛滿了老舊脫色的字畫。
一切都很普通,但地面灰塵覆蓋堆積的物體,卻極不普通。
腐朽的衣袍裹著一具具白骨,有蜘蛛在骷髏里面爬來爬去,沈飛看得眼皮直跳,捏緊拳頭手心冒出冷汗。
杜休朝樓梯上走,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謹慎極了,仿佛腳下藏著莫大的危險,使得他如履薄冰,才短短片刻,他的額頭已經滑下一串汗。
沈飛不明其懼,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又忍不住好奇,去看四周一堆堆的白骨。
就這樣緊緊繃著心神,三人一步一步地來到了第三層。
站在第三層的樓梯出口,杜休停止腳步開始喘氣。
空蕩蕩的第三層里,四方窗戶敞開,屋子中間地板擺放了一張棋盤,棋盤兩邊各有一團圓圓的布團坐墊,灰塵覆蓋的棋盤上黑白子縱橫交錯。
“現(xiàn)在安全了!”杜休擦了擦汗站原地不動,松了口氣說道。
沈飛緊緊懸起的心也放下,戒備緊張的身體稍微放松。
“呵呵,真是難為你們幾個了,謝謝你們?yōu)槿思規(guī)纺?!?p> 一串嬌笑,調侃的聲音。
“不好,上當了!”李青牛大呼。
沈飛三人臉色同時一驚,變故驟起,一股恐怖的氣浪從三人身后爆開,三人宛如布偶一樣被氣流蕩飛滾向三個方向。
凌空漂浮的三道身影,下方樓梯口一團黑色幻影一晃而過,形成一串黑色漣漪,掠動滿地的灰塵宛若旋風一般卷動。
伴隨著一連串肆意的嬌笑,黑色幻影凝實在第三層中間棋盤前。
砰!砰!砰!
沈飛三人落地,沈飛掉落在左面窗戶下,李青牛靠在右面窗戶,杜休落在正對著樓梯口的墻壁下方。
三人或趴著或坐著,同時抬頭看向棋盤前的黑色身影。
寬松的黑色長袍,一對袖袍尤其寬大且長,幾乎拖到了膝蓋位置。
“毒蜂女!”李青牛顫聲開口,恐懼的眼神中滿是不敢置信。
女子披散著宛若綢帶一樣的黑色長發(fā),她緩緩扭頭看向李青牛,輕蔑一笑,又看向左邊。
沈飛終于看清了她的臉,這一看,沈飛頓時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是一張怎樣丑陋的臉!
黑色的嘴唇,臉上長滿了漆黑的肉瘤,一雙眼球變成了詭異的白色。
這幅尊容引得沈飛極度不適,一捂嘴就犯惡心差點吐出來。
“好俊俏的臉!”毒蜂女咧嘴沖沈飛微笑,笑容逐漸扭曲,她聲音顫抖著,癲狂而吃力地笑道:“好想把你的臉撕碎,好想,好想,哈哈哈哈,好想……”
只見她張開雙臂一轉身沖向沈飛,沈飛嚇得彈起身往后一退,無路可退靠在窗戶口。
就在她邁出第三步的一瞬間,整個第三層忽然卷起一陣狂風,四面窗戶拍打得啪啪作響。
這一瞬沈飛瞪大眼睛渾身繃緊呼吸不能,瞪大的眼睛里,是一雙冒著黑氣的白嫩小手朝他抓來。
“完蛋了,死定了!”
這念頭浮現(xiàn)時,沈飛突覺后腦勺狠狠挨了一記重擊,意識頓時一沉,眼前所有恐懼被黑暗淹沒。
黑暗來得快去得也快,沈飛忽然又蘇醒,發(fā)現(xiàn)自己盤腿坐在一團布墊子上,面前是一張四四方方的棋盤。
“來,下棋”,棋盤對面坐著一個白袍老人,看不清臉,周身籠罩著一層白色迷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