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可能性Ω 悖論搜查，其一
才囚監(jiān)獄四樓已經(jīng)開放。
五人緩步登上樓梯。
四樓以上已再無更多樓層，整座才囚監(jiān)獄到此為止。
“擇優(yōu)制度，換言之就是全國范圍的才能競賽，每年授予一定數(shù)量的‘超高校級’名號，然后對其進行資源投入?！膘F切響子總結道。
“就是這樣?！惫兰尹c頭。
“嗯……”紫發(fā)的偵探一邊走路一邊沉思，“擇優(yōu)制度運行多少年了？有幾屆超高校級的學生？”
“也有幾十年了。我想少說也有四五十期學生吧?！眲Φ兰业溃啊畬谩@個說法有點怪，畢竟沒有統(tǒng)一的學校培養(yǎng)……”
她說到這停住了。他們的面前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一扇才能研究教室的門。
門上被各色顏料涂抹出了一個字母“D”。
“畫家的才能研究教室嗎？D是指draw？”催眠師道。
“兩個人的指紋就能開鎖吧?！膘F切響子看了看她自己的手套，從門前讓開，暗示其他人來開鎖。
劍道家和催眠師上前，將鎖解開。
門于眾人面前開啟，房內(nèi)一片昏暗。
劍道家開燈，門內(nèi)的景象才色彩鮮明起來?！鋵嵣什簧貂r明，房內(nèi)盡是暗色調(diào)的畫作。
畫的內(nèi)容似乎都與“死亡”直接相關，表現(xiàn)形式倒出奇多樣。從傳統(tǒng)油畫到素描到漫畫，甚至還有電影分鏡的稿子。
解謎家走到一幅畫旁邊，查看畫的標題。
【保險箱內(nèi)被偷走內(nèi)臟的竊賊】
“這什么啊，‘水中溺死的預言家’……”劍道家念出另一幅畫的標題。
“這邊也差不多?！惫兰仪们卯嫲澹啊黄茸詺⒌膫商健?，旁邊一塊是‘囚禁至死的囚犯’?！?p> “我這邊還有‘催眠自殺的催眠師’，還是漫畫格式的。真叫人不爽啊?！贝呙邘煹?，“我記得畫家之前當著大家的面畫過畫吧。但我之前搜查所有人的臥室時，沒在她的房間里發(fā)現(xiàn)任何畫作?！?p> “我也記得，還不讓我們看來著……那些畫是放到這里來了？”劍道家思考。
“通過某種黑幕才有的渠道吶?！贝呙邘熯谱?，“沒想到她畫的是這種東西。”
霧切響子一言不發(fā)，走到才能研究教室里面的墻面前。那里掛了幅巨大的畫。內(nèi)容是以灰黑為主色調(diào)的半透明球體，畫看上去還有開合的機構。
“這里連王馬小吉的圖都有啊?！粵_壓機壓死的總統(tǒng)’，他的才能果真是總統(tǒng)嗎？”弓道家翻動一塊畫板。
“我這還有‘被卷尺吊起的測繪師’，有這號人物嗎……喂，偵探小姐，你有什么推理？”催眠師問。
霧切響子沒有理會其他人，伸出手，打開了墻上的畫。
“——果然啊。希羅尼穆斯·博斯。”她看著畫中千奇百怪的物體，說道。
“那是什么？也是超高校級的畫家的畫嗎？”弓道家湊近那幅畫。
“不，作者是個十五十六世紀的畫家。”霧切響子道。
《塵世樂園》應當是木板油畫，霧切響子對鑒別畫作真?zhèn)尾⒉辉谛?。但眼前不論是木板還是顏料的狀態(tài)都簡單表明了這幅只是仿作，作者甚至沒想偽裝成真跡。說不定真的是超高校級的畫家仿的。
——剛剛確認過了，其他人對歷史的記憶和我對歷史的記憶一直到百年前都基本一致，例如兩次世界大戰(zhàn)和第二次工業(yè)革命，眼前的這幅畫也可以證明我對歷史的認知沒錯。分歧是在近幾十年來才產(chǎn)生的。具體的例子就是希望之峰學園的消失和超高校級認證方式的變更。
——如果不考慮“平行世界”這樣允許“雙重歷史”的可能性，就一定至少有一方的記憶出現(xiàn)了問題。該說是假記憶嗎……不，結合“我們被迫參加自相殘殺游戲”，說洗腦倒更準確些。
——但為什么只洗腦了其中一部分呢……為什么會在這里放這樣一幅《塵世樂園》的仿作呢……
在霧切響子陷入沉思的時候，解謎家從眼花繚亂的畫板堆里找出了特殊的一塊。
“解謎家，什么事嗎……”劍道家被她戳了戳，看向解謎家指著的畫板，“這畫是……演繹部的處刑內(nèi)容？”
“——演繹部？”催眠師快步走過去。
霧切響子轉頭：“怎么了？”
“……這個有意思?！贝呙邘煆漠嫲迳先∠庐嫾?，“這個是演繹部處刑的分鏡稿誒。從開始的槍擊到最后的墜落爆炸都有?！?p> “演繹部處刑？”霧切響子皺眉，“演繹部的處刑內(nèi)容是對這次一系列案件的再現(xiàn)。而畫家被天才方綁架的時間還在電競選手遇害之前，她不可能未卜先知把處刑的內(nèi)容畫下來。更別說演繹部成為‘學級裁判的目標’是有一定偶然性的，她怎么可能知道演繹部會是兇手?！?p> 【有沒有可能這些畫全都不出自畫家之手呢？】解謎家寫道。
“嗯？”
【既然畫家不可能畫下這個，而畫家又從未在我們眼前展示過她的畫技，那么可不可能“超高校級的畫家”實際上不具備繪畫的才能，這些畫也不是她畫的呢？】
“是有這個可能。”劍道家托腮，“黑幕偽造出畫家的才能潛入我們之中……”
“不，畫家有才能與否并不重要?！膘F切響子搖頭，“如果有其他人作畫，如果畫與處刑是同步設計的，問題的關鍵就在于‘演繹部處刑以外的處刑稿為什么會存在’?！?p> “嗯……”
“先走吧，去下一間才能研究教室?！?p> ……
……
下一間遇到的才能研究教室是預言家的。門上畫了另一扇門。
試著開鎖，但打不開。預言家沒死，因此他的才能研究教室只有他本人才能打開。
再下一間是演繹部的。
她的才能研究教室非常普通。但準確來說，缺少點作為“才能研究教室”的超現(xiàn)實感。
房間不大，幾張小孩戴的便宜面具、十幾本演戲相關的書、一些著名演員的自傳、表演和攝影的教材、一張桌子，上面貼了不少照片。
霧切響子抽出書本，每本書都不是新的，有明顯翻看過的痕跡，甚至還有些筆記和批注。
——批注的字跡基本一致，可以看作出自同一人之手。
催眠師仔細看了一遍照片，說：“這些照片上都有演繹部誒。”
“是嗎？”劍道家和弓道家都擠過去。
“喏，你看這里……基本都是登臺表演的照片啊，還有點電視電影劇照的截圖?！?p> 解謎家摘掉手套，拿起一張照片，對著燈光查看。
照片不像合成的。應該是真實照片。
“與其說演繹部的才能研究教室，不如說單純是演繹部的房間呢?！贝呙邘煭h(huán)視一圈，道。
“只是單純展示了演繹部過去和生活記錄的房間嗎……”霧切響子也有點不解。
解謎家用手指輕撫相片表面。
——這間才能研究教室像是在極力證明“演繹部具有超高校級資格”一樣。然而為什么要這么做呢？一般來說越是極力證明，就越是未得到充分的認可，換言之就是“演繹部不具備才能”。可演繹部她本人又不是黑幕，不存在作為無才能的人混進來的可能性。
——這么說來演繹部先前表現(xiàn)出了什么才能嗎？
解謎家一陣苦想。想不起來。先前她自己壓根就沒怎么注意過周圍人的細節(jié)表現(xiàn)。
——好麻煩，問題都繞在一起了。演繹部、預言家的黑幕身份、畫家研究教室里的古怪表現(xiàn)、霧切響子的身份與她表現(xiàn)出的不同的記憶認知。更不要說還有諸如天才方的實際行為這樣的零碎謎團。
——解謎的原則是“謎題”。題目不明確就無從著力，無法結束，即不可解。比如現(xiàn)在，她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些疑點認為是“同一事物的不同側面”，或許它們只是“不相干的獨立謎團”，各有各的答案。
——……對了，還有“虛擬現(xiàn)實”一事。自己曾從預言家的嘴里問出“天才表示這個世界是虛擬現(xiàn)實的”一事。這點還沒有告訴過大家。
——好麻煩！
換在以前是鐵定不會牽扯進這種鬼狀況里的，“超高校級的解謎家”不會去解現(xiàn)實生活的謎題，這是她的生活法則。
不習慣、反感、精神疲勞。這樣下去思維效率不見得比普通人高。
——然而事已至此，已經(jīng)有許多人死去了，危機還潛伏在身邊，旁人無法完全信任，有些事情或許只能由自己來做。
“喂解謎家，別發(fā)呆了，去最后一間才能研究教室吧。”劍道家招呼。
解謎家點點頭，放下照片，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