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祠前。
三年過去了,祠堂并沒有什么變化,依舊是那副頹圮之色,只是堂前那株環(huán)繞的古樹更顯得蒼老了些。
大堂的門口下,夜錦身著一襲深色錦衣,正閉眼盤膝坐在那里打坐。他已經(jīng)與周圍環(huán)境融為了一體,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咻咻!”伴隨著一陣微小的破風聲響起,數(shù)道黑影從旁邊樹林中飛出,朝著夜錦砸去。
就在黑影即將砸下之時,夜錦緊閉的眼睛忽地一下睜開了。他不緊不慢地抬起左手在空中一撈,硬生生地將黑影悉數(shù)攔了下來,捉在了手中。
夜錦低頭看著掌心的果核,呵斥道:“臭小子,這就是你孝敬師父的東西嗎!”
“真沒意思……又沒有打中!”白曜的聲音從夜錦頭頂?shù)臉渖蟼鱽?,他縱身往下一躍,站到了夜錦身前。
夜錦微微一笑,道:“方才你一共打了四枚果核,分別打向我的肩前、神藏、少海、翳風穴道。對吧?”
“夜叔!這太神了,你是怎么知道的?”白曜驚訝地問道。
“聽聲辨物,只要你心里保持安靜,你也能領悟的。”夜錦笑著說道。
白曜點了點頭,諂媚地笑道:“夜叔,今天能不能教我別的功夫???天天練暗器輕身手勁,太無聊了!而且這些武功也太弱了,我感覺誰都打不過?!?p> 說到這,他又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來,可憐兮兮地看著夜錦。
哪知夜錦冷哼一聲,板起臉來呵斥他道:“哼,你懂什么!暗器輕功才是最有效的進攻手段,既能不暴露自己的位置護自己周全,又能致敵于死地。武功貴精不貴多,我不會教你其他武功的!”
“……”白曜無言以對。
夜錦卻從懷里取出一條絲絹遞了過去,“少廢話!快把你的眼睛蒙上,我們出發(fā)了?!?p> “又要去山里……”白曜嘆了口氣,上去拿著絲絹一圈一圈遮住了眼睛。接著拉起夜錦的手縱身一躍,跳進了旁邊的樹林。
兩人在山林中一路前行,漸漸地遠離宜江進入了深山老林中。
白曜的耳中傳來四面八方的怪異叫聲,他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無法辨別方向,只能跟著夜錦的腳步不停地向前。
“到了?!闭敯钻讜烆^轉(zhuǎn)向之時,夜錦終于停下了腳步。
“聽好了,你的身前是一棵遍布馬蜂和蜂巢的大樹,樹頂上生有一枚掛著風鈴的漿桔。這是三枚飛蝗石,你憑著風鈴聲來辨別它的方位,將它打下來。記住,不要招惹這些馬蜂,一旦打中它們的巢穴,你就自求多福吧。這次,我不再出手救你了?!币瑰\塞到白曜手中三枚石子,接著縱身一躍,鉆進附近的樹林中不見了蹤影。
“夜叔,別走??!”白曜咽了口口水,他頭頂上以及身體四周不斷傳來“嗡嗡嗡嗡”的馬蜂翅膀振動聲。聲音之大,讓他有種被馬蜂包圍的感覺。
一想到這,他忽然感覺裸露的皮膚上陣陣瘙癢,好像有無數(shù)只馬蜂在身上爬一樣,頓時渾身上下驚出了一身冷汗。
“沒事,別怕……只要我不惹它,它就不會蟄我的?!卑钻仔睦锊粩嗟亟o自己打氣道。
安慰了自己一陣,他有些慌亂地心情稍微平靜了許多,開始用心去聆聽風鈴的響聲來。
春風輕輕吹動著風鈴,“叮鈴鈴~”一陣微弱的鈴聲從馬蜂的振翅聲里傳了過來。無奈雜音實在太大,再加上白曜心里還是很慌亂,他根本無法辨認風鈴的位置。
白曜的掌心早已被汗水浸濕了,他不停地揉搓著手中的石子,嘴里不斷地自言自語道:“要靜,靜下來…白曜,你以前不也這么試過嗎!現(xiàn)在就是多了幾個馬蜂窩而已,不要怕,你一定能行的?!?p> 他深深地呼了口氣,將一枚石子牢牢地拈在了指間。
“叮鈴鈴~”又是一陣風起,吹動枝頭搖擺不定,風鈴也隨之搖動起來,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伴隨著馬蜂振翅音傳到了白曜的耳中。
“嗡嗡嗡……”白曜漸漸地習慣了馬蜂振翅的聲音,他開始在這雜音里用心尋找起別的聲音來。
終于,一陣輕微的風鈴聲從頭頂?shù)哪程幝貍髁诉^來,它從小變大,慢慢地將白曜的注意力引導了過來。
“在那里!”白曜猛地一抬頭面向樹頂,雖然他的眼睛被絲絹蒙住,但眼前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樹頂上的漿桔。他的視野里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只有一個漿桔孤零零的掛在一片黑暗中,白曜自信一笑,下一刻石頭便脫手而出。
“叮鈴鈴——啪!”石子飛出去的瞬間,一聲風鈴的脆響夾雜著另一種悶響便傳了過來。
“中了!”白曜面色一喜,忙將眼前絲絹一扯,抬頭往上面看去。
一股刺眼的亮光照得他瞇起了雙眼,等他慢慢適應過來,看到頭頂?shù)臉渲ι虾杖粧熘辶鶄€人頭大小的蜂巢,上面密密麻麻爬滿了胡蜂,蜂巢上面的樹枝上掛著一枚黃澄澄的果實。
此時果實的梗已經(jīng)被他打得只有半截與樹枝連接,風一刮漿桔便左右搖晃起來,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
白曜見了,手指再次拈起了一枚石子。
可還沒等他出手,便有一陣迅疾的山風掠過,搖晃起了樹枝。隨后“啪”地一聲漿桔從枝頭上脫離了,筆直地往下墜去。
白曜大喜,可還沒等他露出笑容,就看到漿桔精準無誤地砸到了其中一個蜂巢上,將蜂巢砸出一個大洞來,然后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地上。
蜂巢被砸碎的瞬間,里面的馬蜂紛紛飛了出來。“嗡嗡嗡嗡——”轉(zhuǎn)眼間四面八方全是被激怒的馬蜂,周圍像是聚了一朵黃云一樣。
“臭小子,趕緊跑??!”夜錦的聲音忽然從他右手邊的樹林里傳了過來,一下便驚醒了愣在原地的白曜。
“娘的!”白曜心里暗罵一聲,他打了個滾過去將漿桔放進懷里,想都沒想一個轉(zhuǎn)身便朝前逃去。
那馬蜂聚成的黃云此時也已經(jīng)認定了目標,飛快地朝著白曜逃走的地方席卷而來。
白曜使出渾身解數(shù),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樹林中亂闖。他的耳邊不斷傳來時大時小的嗡嗡聲,這些馬蜂十分記仇,已經(jīng)認準了他,死死地跟在他的后面,甩都甩不掉。
“夜叔,救我啊!”白曜氣喘吁吁地向夜錦求救起來。
可是旁邊并沒有人回答他,只有自己的聲音在樹林中不斷地回蕩著。
“什么!”白曜突然想到,夜錦根本沒有和他一起!
他的心瞬間一涼,扭頭看去,那馬蜂聚成的黃云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
“可惡,本大俠居然會被一群馬蜂逼得走投無路!”白曜心里暗罵了一句,他的腦子快速運轉(zhuǎn)著,努力思考如何才能脫險。
但是一口氣跑了這么久,他的體力已經(jīng)快要耗盡了,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嗡嗡嗡!”白曜剛松懈下來,就聽到耳邊一陣嗡嗡響,接著脖子后面?zhèn)鱽硪魂噭⊥础?p> 他扭頭一看,脖頸處已然紅腫了起來,一只馬蜂正在上面趴著,他連忙抬手一拂,將它拍到了地上。
可是他剛剛趕走這只馬蜂,又飛來三四只落在了他的頭上,脖子上,手臂上……落下便是狠狠一蟄。
“啊,好疼!”白曜疼地大喊一聲,他不知從哪里提起一股勁,腳底生風再次加速起來,瞬間甩開了蜂群一大截。
但這股力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剛跑了沒兩步遠,白曜的腳便一陣酸麻,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后面的馬蜂似乎感覺不到疲倦,再次追了上來,眼看蜂云就要籠罩住白曜了。這時,一汪清澈幽靜的水塘出現(xiàn)在了白曜眼前。
“天助我也!”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加速朝著水塘沖了過去,“撲通”一聲扎入了水里。
白曜憋著氣抬頭一看,那朵蜂云還在水塘上面來回盤桓著。
他不禁有些無語,心里想道:不能和它們耗下去,還是找找下面有沒有出水口吧。
想到這,白曜立刻往下面潛去。
水塘并不深,白曜很快就潛到了水底。池水非常清澈,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數(shù)米外的池壁。
巡游了一周,池壁上一個黑乎乎的洞口吸引了白曜的注意,他抬頭看了看水面上未散的蜂群,朝著洞口游了過去。
“這里似乎是個出口……”
那是一個很小的洞口,白曜比劃了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勉強可以進入。
他便趁著蜂群不注意到水面上換了口氣,旋即游到洞穴口鉆了進去。
洞穴里一片黑暗,只能看到剛進來入口處的一絲微芒。白曜用手摸索著洞窟壁一點點往深處游去,在經(jīng)過不少拐角后,他身后那僅存的那點光也蕩然無存了。
白曜游了許久,腿腳早就發(fā)軟了。見前面仍是一片昏暗,他不禁有些心慌,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再折回去了,只好硬著頭皮向前游去。
突然,一點微弱而扭曲的光芒出現(xiàn)在了他的視野中,白曜頓時大喜,加快了速度朝那光游去。
他察覺到了自己離那光束越近,身邊的空間越開闊,漸漸地接近了水面。
“呼——!”白曜猛地從水下沖了出來,他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等眼睛適應過來光線以后,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身處在一個山洞里。
“這是哪里?”